少年等在西风巷 第27章 第 27 章

这些年，林未晚一直感觉自己的内心早已不再柔软，可一面对季西野她总会下意识掀开坚硬的外壳，不忍看着他难过。

现在想来，说不定她根本就在等握手言和的机会，等季西野道歉，等季西野认输，好给自己铺就可以原谅的台阶。

俩人就那么站在门口无声拥抱了好久，直到林未晚身后的砂锅开始沸腾，季西野才慢慢松开了她。

这里毕竟不是自家厨房，最后寻找食材的任务落在了季西野身上，他像给大厨当跟班的小伙计，侍候得很周到。

“还难受吗？喝了汤水再去躺一会儿。”

俩人坐在庭院的石桌旁，等季西野跟前的热汤放凉。

以前他们经常坐在这里写作业，尤其是春秋时节，气温合宜，安静美好，时光缓慢的好像怎么都用不完。

如今庭院空空，季伯伯和阿姨长住海南，家里收拾得干净整洁，布置也一如从前讲究，但总给人一种物是人非的空旷感。

“季伯伯和阿姨最近还好吗？”

林未晚一直很感激两位长辈的照顾，再加上他们又是季西野的父母，难免牵挂着。

季西野酒醒不少，拿着小汤勺慢条斯理喝解酒汤，可能汤还有点烫，他不时微微蹙眉：“挺好的，我爸妈听说你回来了，想回来见见你。”

“什么时候？”

林未晚没想到季西野跟爸妈提及了自己，蓦然一听长辈们要回来，不禁有些紧张。

毕竟时隔多年，她要以什么身份介绍自己？

反正她还没习惯季西野女朋友的称呼。

“别紧张嘛。”季西野看她面露难色，知道近期见他爸妈有些贸然，也明白她的忐忑和担忧，伸手握上她的指尖捏了捏，“他们一直很记挂你，每年你生日都会往家里买生日蛋糕。”

闻言，林未晚惊诧不已，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直活在他们一家人的关怀里，哪怕见不了面，杳无音讯，也还被惦记牵挂着。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季家父母多半是爱屋及乌，所以这些年季西野对她的惦念是众所周知的秘密，只有她这个当事人不知道。

想到这些，林未晚忍不住笑了，晴朗的笑容落在季西野眼中，那么轻柔，那么舒展，好像什么都释怀了。

“多喝点才能醒酒，赶紧喝，晚上我们一起去看烟火！”

林未晚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爱人，彻底什么都不在意了，这一刻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季西野深深看着她不说话，脸上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眼里动容的情愫让林未晚有点难为情，她轻咳两声，曲指扣了扣碗沿装凶：“赶紧的！”

季西野这下彻底绷不住了，笑眯眯地从碗里舀起一勺汤，抬手递到她唇边，用最蛊惑的声音哄她道：“你要不要尝尝？”

林未晚长这么大就没记得有人这么亲昵地喂过她，尤其这人还是季西野，对方笑得蛊惑，满眼期待，她根本无法拒绝，傻呵呵地张开了嘴巴。

“噗！”不尝不知道，一偿似毒药，“好难喝啊，什么味儿！”

林未晚猫着腰一顿“呸呸呸”，这汤别说咽下去了，含嘴里都涩得舌头发麻，也不知道季西野刚才是怎么慢条斯理喝下去的。

季西野阴谋得逞跳起来就跑，林未晚捡起脚下的一节小树枝追着他打，一边追人一边骂骂咧咧：“季西野，你骗我！”

“枉费我一番好意给你煮汤，以后再也别想喝了！”

笑闹着气氛逐渐欢快起来，幼稚的俩人躲闪追逐，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对峙，嘴角噙着笑跟对方耍赖，谁都不能拿彼此怎么样。

季西野到底是喝了不少酒，猛然一阵剧烈运动，脑袋有些发昏，一不小心就被林未晚抓到了。

她扯着他的黑衬衫下摆，把人弄得衣衫不整，脸上一副要跟人算账的盛气凌人。

“让我抓到了吧。”林未晚抖了抖手腕，将季西野拉近几分，对方比她高，可她拿捏对方的气势一点也不输人。

季西野很主动，都不用她再施力就又凑近一步，微微沉着身体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眼睛，里面的促狭与逗弄有点像登徒子。

比脸皮厚林未晚甘拜下风，她猛然松手一拳捶在他肩头，试图推开些距离。

没想到季西野纹丝不动，还趁机低头在她唇上重重贴了一下。

“不要脸。”

林未晚骂得心虚，还假装嫌弃地拿指腹摸了一把嘴唇，转身不再理他，脸颊满上绯红，不知道的还以为醉酒的是她。

后来季西野睡着了，枕在林未晚腿上呼吸绵长，他不知梦见了什么，嘴里一阵喃喃，林未晚俯身听了半天也没听清，好笑地随手拨了拨他垂在眼睫处的额发。

这张脸可真好看，根本让人硬不起心肠。

林未晚倚靠在床头，第无数次感慨季西野这张颠倒众生的脸，感觉比丘比特的箭还容易让人坠入爱河。

看着季西野睡安慰后，林未晚给小乔发消息询问赵澄澄他们的情况。

小乔说他们睡得安稳，有客房阿姨随时看护着，不会有问题。

林未晚放下心来，窗外天气阴霾，明明是补眠的好时候，可她却十分精神，尤其看看怀里酣睡的人，更舍不得睡。

她打开手机邮箱，点触写信按钮，输入赵澄澄的邮箱账号，然后安安静静写了一封很长的信。

她知道赵澄澄关心她，所以把这些年和季西野的纠葛悉数告知，前因后果，错过误会，尽量写得平铺直叙。

但每每写得彼此的难过遭遇时，心脏还是不由一痛，然后她就停下来，伸手摸摸季西野的脸，感受着温热与真实才会好受一些。

她无奈地笑了，她可能这辈子都载季西野手里了。

她不会再喜欢任何一个人超过季西野，永远都不会。

***

季西野是在黄昏时分醒来的，林未晚本来不困，却在写完邮件后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们几乎是同时清醒的，季西野睡眼惺忪间抱紧身边的人，林未晚随即睁眼，迷蒙呆愣的眼神瞬间把季西野逗笑了。

一睁眼就能看到最喜欢的人，那种心情美妙到难以言喻。

俩人自从分开，这些年心情从没真的轻松过，纵然后来习惯了热闹喧嚣或平淡如水，内心深处的底色依然是空白。

如今俩人相约出门，跟所有约会的情侣一样，亲昵暧昧又自然而然，无声已动人。

他们先在西川街上的饭店吃了饭，然后又去隔壁的咖啡馆喝了杯冰美式，这才手牵着手溜溜达达往湖边走。

因为烟花秀的缘故，平时人声鼎沸的西川街略显安静，摆摊的大叔大婶，有跟季西野相熟的，每次他们走过时都要笑呵呵的打趣一番，说他终于有女朋友了，不容易啊。

林未晚也不再是当初容易害羞的小姑娘，如今坦然和季西野牵着手招摇过市，面对别人的调侃，也会配合着季西野应几声，整个人笑眯眯的，颇有夫唱妇随的味道。

烟花向来是浪漫与喜悦的象征，五彩缤纷的绚烂在漆黑的夜空乍然绽放，巨响轰然，一下照亮了湖面与人群，距离近的，还能看到他人脸上清晰的表情。

这种庆典式的欢聚，如新年盛大，欢呼声、爆破声响彻周边，众人举着手机拍照，记录着独属于这个盛夏的美好，或分享给喜欢的人。

“要拍照吗？”

季西野牵着林未晚站在不远处的小邱上，身后是茂密无边的丛林，夏夜的凉意沾染着绿植的清香，若有似无地往人鼻腔里钻。

他们看着眼前的热闹，隐匿在昏暗里，暧昧丛生。

“要！”

林未晚果断回答，遥想当年她和季西野几乎没有亲密的合照，大都是集体照或偷拍照。

如今俩人也算有了名分，再怎么腻歪也无可厚非。

他们近处没有其他人，于是季西野拿出手机自拍，他环着林未晚的肩膀一起转身背对着后面此起彼伏的烟花，镜头里他们的脸随着天空明明灭灭。

当一束束璀璨冲上夜空，顷刻如白昼时，季西野果断按下拍摄键，几声连拍“咔咔”响起，最后一张照片里，林未晚仰头吻上了他的侧脸。

这一吻很清浅，如蜻蜓点水，但最后却演变成了燎原星火。

林未晚柔软的唇还若有似无地蹭在他脸上，季西野不给她退开的机会，乘胜追击，加深了这个吻。

林未晚的唇有点凉，季西野的却很炽热，他拥着怀里的女生倚靠在旁边的梧桐上，借着身高优势将人覆在方寸之间予取予求。

刚开始林未晚还能游刃有余地去表达自己的热情，后来季西野越来越凶，空气渐渐变得暧昧稀薄，薄唇传来阵阵刺痛，林未晚下意识想闪躲，最终却没有后退分毫，反而用尽全力去回应霸道的占有。

她逐渐体会并适应着季西野如此蛮横的一面，明明平日是最收敛端正的存在，如今满面晕染着最直白的欲/望，一呼一吸蛊惑又性感。

林未晚迷蒙的眼睛渐渐看不清他动情的神色，她面红耳赤，浑身轻颤，在一场贴近的亲密中沉溺，恍惚之间，耳际只有男人低喃她的名字。

周围的喧嚣绚烂好像凭空消失，只余两只游离尘世的孤舟紧紧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