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疗养院,院长办公室内。
艾利克斯的父母正在熟悉威利提前准备好的稿子,这位父亲有些远视,在口袋中掏出了一个放大镜。
内容并不冗长,文字精简。
都是威利总结的重点,读起来朗朗上口,威利也不要求背下来,拿着稿子演讲也没关系。
艾利克斯坐在在一旁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
保罗站在他的旁边,他的作用是盯着这个“小贼”。
“我去趟洗手间。”艾利克斯起身道,办公室内有卫生间,他当然不会舍近求远去走廊的卫生间。
保罗守在门口。
五分钟后。
艾利克斯出来,提了提牛仔低腰裤,笑容满面的宣布:“我拉了一大泡屎。”
威利当没听见,眼神示意保罗。
保罗立即上前开始检查艾利克斯有没有“夹带”不属于他的东西。
“嘿!我父母就在这里,真的要当着他们的面这么对我?我也是有人权的!”
艾利克斯大呼小叫,非常不满。
威利露出一个假笑,堂而皇之地嘱咐艾利克斯的父母:“再次入院打八折,我决不食言。”完全无视这对夫妇尴尬到手脚无处安放。
保罗一板一眼的仔细检查。
“甜甜圈很好吃,但是亲爱的保罗,能不能别老去同一家?这家糖分超标。”艾利克斯压低声音,语气十分挑衅,还不忘补充:“吃完记得打胰岛素。”
保罗用来解压的甜甜圈频频被盗,导致他这几天心情更加烦躁。尽管他也知道嫌疑犯就是艾利克斯,但也不可能真的计较。
毕竟偷窃癖本来就是一种心理疾病。
何况甜甜圈的损失威利会补偿他,并且还翻了十倍隐匿在艾利克斯的出院账单中。
所以面对艾利克斯的挑衅,保罗只能双手抓头。
威利叹了口气,见保罗频频抓向光头,他努力压下微微抽搐的嘴角,暗道:好在已经光头,倒是完全不必担心脱发的问题了。
可怜的保罗。
掏出怀表,威利看了一眼时间。
七点四十五分。
“威利院长,您胡子的弧度似乎有些不太对称。”艾利克斯眯着眼睛,横着手指丈量后提醒。
摸摸胡子,威利不放心得走进卫生间,他盯着镜子发现胡子卷翘的弧度确实是有些不太完美。
重新梳开胡子整理一番,威利满意后用胡子蜡定型。
八点整。
活动场地在室外。
每一个参加活动的人都发了蓝色丝带手环,而青少年患者们则佩戴黄色丝带手环。
艾利克斯的父母按照威利的要求奉献出了情绪到位的演绎,简直和演员有一拼。
最后一家三口眼含热泪十分戏精地拥抱在一起,将气氛推向一个小**。
威利带头鼓掌,然后走上讲台,讲话前他习惯性地抚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却发现手指有些奇怪的触感。
他宝贵的胡子!!!
他性感的标志!!!
居然全掉了???
台下开始窃窃私语,参观者们交头接耳。
大多数孩子毫不在意,但艾利克斯怎么会放过,同时也在惊叹艾玛的脱毛膏真是好用。
“一毛不拔的威利院长,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胡子全掉了,意味至少打五折!”
“噗呲。”
如果有一个人憋不住笑声,这个笑声就会如瘟疫般迅速传染给每个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威利院长实在太幽默了!”
台下掌声热烈。
气氛被再次推向**。
可没了胡子的威利院长本人,简直像被脱光了衣服一样羞耻、难堪,只能尴尬地捂住变得光滑的上唇周。
威利活到现在从来没这么丢脸过!
让工作人员继续主持活动,带领大家参观院内环境。他现在必须马上回到院长办公室。
艾玛站在电梯楼道的角落,将200ML的护发精油倾洒在威利的必经之路。
不一会,威利脸色阴沉地走出电梯,松了松西装领带,做了几个深呼吸,他的注意力分散,显然没有注意脚下。
“碰!”
威利重重地滑倒。
他整张脸和地面撞个正着,他的鼻梁折断,一颗门牙也被摔断,剧烈的疼痛令他直接昏死过去。
一分钟后。
电梯门再次打开,查理走出来。
他非常惊讶地蹲下查看威利的情况,在监控的盲区抽出威利西装胸前口袋的真丝方巾,包裹住那颗带血的牙齿偷偷放进进口袋。
接着他慌张地跑向电梯,急于找人求助。
这些情绪他以前就“背诵”过,这段时间一直对镜子复习,不说十分逼真,但也是个及格的“脸谱”。
走出电梯的那一刻,查理脸上发自内心地绽放出灿烂的微笑。
这个微笑很自然,但查理没有注意到。
“保罗!威利院长昏倒了!就在电梯楼道,你去的时候要住脚下!我看见地上有不明液体。”查理找到保罗,语气焦灼地说道,接着隐晦地像不远处的艾利克斯比了个手势。
艾利克斯点点头,靠近艾玛耳侧私语,将几样东西放进艾玛的口袋,然后和父母一起离开了高山疗养院。
今天是他出院的日子。
安保人员核实一番身份,检查行李和车后放行。之前检查扣下的私人物品,例如香烟、打火机等,会原样一并退还。
车辆很快驶离。
“之前买通的一些三流的小媒体在不远处等待,通知他们现在过来。全部对着高山疗养院的正门架起设备实时报道,多用一些夺人眼球、耸人听闻的标题。”
“对了,还要拨打救护车,里面有人受伤·······”
“继续通知已经住院的孩子们的家长,告诉他们·······”
艾利克斯在一家汽车旅馆下车,他进入早就预定好的房间,惬意地撕开一袋薯片躺在大床上,打开电视机搜索本地新闻频道,慢慢等待着时事新闻的报道,也等待着艾玛。
夏日炎炎,阳光明媚。
艾玛举着放大镜对准干燥的纸,很快火苗窜起。
利用它点燃地板上的几本书,火势越来越大。房间内的报警器立即喷洒大量的水,同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书本被浇湿,很快熄灭。
报警器直接链接本市的消防系统,很快,消防车也会赶来调查失火原因。
威利被抬上救护车,青少年区由安保部门主管暂时接手管理。
而此刻,高山疗养院青少年区的正门已经被各种车辆围得水泄不通。
大量媒体车辆,消防车、救护车,还有一大波担心孩子安全的家长们正在驱车赶来。
他们计划的目的就是为了彻底搅浑青少年区。
这些车辆反复地进进出出,导致唯一的出口大门也会被反复打开。
在极度混乱中,人手不足的安保人员必然手忙脚乱,难以彻底检查这么多车辆和人员。
那么,艾玛和查理就有很大的机会浑水摸鱼离开疗养院。
在餐厅参观的人们也注意到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氛,工作人员非常抱歉地通知他们参观活动临时取消,请他们有序离开疗养院。
七八个安保人员开始清点餐厅内孩子们的数量,想要混入进参观队伍离开这里的艾玛骂了一句该死,只能暂时退出来,重新戴上黄色丝带。
看来计划没有变化快。
安保人员的确人手不足,但他们依旧把大多数人集中在院内,因为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保护、看守青少年患者,做到一个都不能少。
不管门口怎样混乱,院内依旧井然有序。
查理意识到,这些安保人员能这么快地制定行动,有条不紊地应对突发状况,说明平时没少预演。
和艾玛对视,查理摇摇头,暗示放弃行动,艾玛不情不愿地点头,似乎已经认命。
不远处的伊森慢慢向查理靠近,这个月他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医生说这个月不要去餐厅,室内活动和户外活动也取消,让他在房间静养。
直到月底,他的身体状况好了很多,医生准许他参加今天的活动。
看到查理,伊森非常开心,迫不及待想和他说话。
他一边走一边摆手,驱赶着围绕在他身边的芝麻鬼脸天蛾。
同时,艾玛也正在慢慢靠近查理,她的手中握着一支镇定剂。
“嗨,查理。”
伊森腼腆地打着招呼,眼前突然寒光一闪,他本能地揽过查理。在这瞬间,他感到腰部一阵刺痛。
“呃······哈······”伊森发出痛苦呻吟,站立不住的他倒在地上,身体开始剧烈抽搐,眼皮不停地眨······
快速注射镇定剂后艾玛迅速扔掉手中空掉的针筒,伊森的突然闯入让她始料未及,好在镇定剂没有浪费。
过量注射让身体本就特殊的伊森十分痛苦,他接近两米的身体在地上痛苦地扭曲着,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两三个高大的安保人员都按不住他,医护人员想要查看情况但根本近不了身。
高山疗养院的治疗手段主要以心理辅导和药物治疗为主。
这种情况都是送入正轨医院治疗,救护车已经在路上。
查理被挤到一边,他有些茫然地看着痛苦到鼻涕、眼泪横流的伊森,脑海中忽的闪过蝴蝶的画面。
“伊森。”查理轻声呼唤。
伊森,是特别的。
查理确实非常厌恶别人在未经他允许的情况碰触他,但凡事总有一些例外。
他不讨厌动物、或者昆虫的主动接触,不仅不讨厌,还有些喜欢。
有时候甚至有些兴奋。
查理很喜欢观察它们的样子,触摸它们,去感受它们的情绪······
伊森的气质很像动物。
他的呼吸湿漉漉的,身材高大,肢体过于修长。
头身比例夸张,达到九头身,或者十头身的错觉。
这样的比例显得伊森的头颅非常小,就像大多数昆虫,比如蝴蝶、螳螂······
也像个可爱的长腿蜘蛛。
有意思的是,这个长腿蜘蛛惧怕飞蛾。
狩猎者如果失去了捕食能力,意味不言而喻。
明明看起来很高大,在其他人的眼中还有些可怖,可是心性上却还是一个“宝宝”。
纯净且迟钝。
当时拥抱时,查理的耳朵贴在伊森单薄、温热、跳动的心脏上。
他好像被这颗心脏轻轻拍打。
那种触感很特别,查理从未体验过。
那一刻的感觉太过奇妙,所以可以轻易打破查理的“防线”。
查理喜欢这种气质,但并不意味着他喜欢伊森。
喜欢,有时候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遇到可爱的动物、昆虫,查理会多看几眼,从不吝啬关注,但却不会喜欢。
人一旦喜欢,自然而然就会想要拥有更多。
会滋生出占有欲,这种**有时是正向,有时是反向。
小时候。
查理很喜欢将鲜活的蝴蝶禁锢在双手中,慢慢感受蝴蝶用力挥动翅膀,惊慌失措地挣扎。
他非常享受手掌心中蝴蝶煽动着翅膀的触感,那种感觉让他上瘾。
每一次都可以让他很兴奋。
有时候面红耳赤,起鸡皮疙瘩。有时口水疯狂分泌,他只能不停地吞咽。
可当蝴蝶不动,很快死去时。
那种愉悦如退去潮水一般,根本抓不住。
使他内心无比空旷,这个时候负面情绪立即蜂拥而至,像涨潮的海水一般轻而易举将他吞噬,迫使他想要做些什么。
或者说,去毁灭什么。
查理渐渐明白,那种愉悦不是好的愉悦,是让他想要毁灭的愉悦。
这种愉悦不会被社会所接受。
这种愉悦,是危险的。
“他可能会死掉。”
艾玛的声音让查理回过神来,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伊森突然揽过他似乎在帮他挡住什么。
是艾玛,查理心中有了答案。
瞪大眼睛看着倒在地上扭曲着身体的伊森,开始撕咬自己手腕缓解痛苦的伊森,查理眼中的血丝越来越多,混乱中他使出全身力将艾玛推了过去。
猝不及防的艾玛摔倒在伊森的身边,伊森一口咬住她的手臂。
“啊————!”
她发出尖利的叫声,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等安保人员分开两人时,艾玛浑身颤抖,整个手臂已经鲜血淋漓,几乎被咬下一块肉。
伊森还在抽搐,只是不如之前那样剧烈。
查理上前像伊森以前拥抱他一样拥抱伊森。
渐渐的,伊森不再剧烈抽搐,情况好了很多。但他眼皮依旧不停地抽动,他用手紧紧握住查理的手腕,力气大到令查理感到疼痛,但他没有抽回,而是任由伊森握住。
救护人员赶到,发现无论如何都分不开他们,为避免两人受伤,只能一起上了救护车。
艾玛的胳膊血肉模糊,上了另一辆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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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