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过切原的脚踝没什么大碍后,幸村松了一口气。
医院走廊里。
余贵慢条斯理的摘着自己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旁边走着的是幸村,两个人罕见的,眉眼间不约而同的倦色与眸底青黛里。
富里正在病房门口,看着两人恍惚间如出一辙的疲惫眉眼,手里的手机顿时握紧。
“你俩怎么回事儿?”
“我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就被这小孩儿拉着去看他后辈的脚踝。”说着,熟悉的嘲弄轻讽里。
富里深以为然。
毕竟余贵一场手术很难约的。
“你怎么回事儿?”他垂头看幸村,“整个人没什么精神气儿。”
“认床吧,在那集训营没睡好。”
幸村掩着唇打呵欠,“哦对。”
他跟在富里身后,等他推开病房门的那刻,似乎想起来什么。
微微后仰头看身后穿着白大褂身上还残留着消毒水味道的男人。
“我打球了。”
余贵一只让他别做什么大运动,幸村眉宇间轻轻蹙起,“很奇怪的感觉。
我在打球时——没有感到丝毫窒息感,却在今天中午往回走时…”
摘完手套又整理着袖口的男人顺着他的话垂眸看他,冷淡的眸光里,随着他的下一句话,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感到了心悸。
我腿的僵硬维持了大概半分钟。”
那么一瞬间的无力感,近乎倾轧在头顶处。
幸村不知道,那是他病情的反复,还是……
幸村眸光一时有些涣散。
好像一种无形的警告啊。
这种感觉尤其是。
在连续做了好几天的检查之后。
幸村穿着宽松的T恤衫,静静注视着自己小腿处的青肿泛红。
余贵正拿着热毛巾给他敷腿,幸村有些无奈,“怎么还不消啊。”
前两天做了次肌电图。
现在腿就成这副模样。
“没感染还挺好的。”余贵若有所思道,“血样寄到美国那边去了,正好婺源在那边。”
“这边查不出来什么,你挺正常的啊。”
余贵手里还拿着肌电图的检查结果。
这样说着,余贵看着他,微眯了眯眸子,“小市…”
“啊?”
“你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心理阴影吧?”
“……”
余贵问的挺认真的…幸村看得出来,于是他认真感受了下自己,“我觉得自己目前眼前经常出现幻影算吗?”
他眸子笑盈盈的,似乎真的煞有其事一般,“我还能幻听呢。”
窗外的骄阳很好,坐在床上的人似乎有在一步步恢复健康样子,脸色被晒的有些红润。
余贵眯了眯眸子,静静注视着他。
“是吗?”
“当然是——”
“撒谎了。”
于是在云层遮掩下,陡然暗下来的光线与树影的婆娑遮掩里,少年依旧笑盈盈的看着他,连说着“撒谎”这类的话,都显得无足轻重的小事一样。
——
今天是美国西海岸和日本的商业赛,据说投了很大一笔钱,在东京新建的网球公园里。
主办方的意思是,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把全国大赛的场子热起来。
而美国西海岸的这场比赛过去。
全国大赛啊……
外面的暮色压下来时,病房内的灯光显得薄弱又明堂。
桌子上随意放着一份报刊。
那是今天这场比赛后,报社加急赶出来的第一批次的报刊。
它那样随意被打开的放置着,停留的影像上面。
黑色棒球帽的男生和碎发张扬的男生各走一侧,在巨大影像的另一侧,是美国的洛塞·加兄弟。
报刊的最上面还写着令人忍不住注意点噱头。
——洛塞·加兄弟的退场!霓虹新一代青少年网球选手到底有着……
很无聊。
幸村注视着自己胳膊处刚被扎出来的青紫,听见门锁的那一刻,下意识将自己宽松的袖口放下去遮掩。
他眸光后移,在病房门打开的那一刻。
出现在报刊上面的黑色帽子的少年就这样出现在他病房里,背着网球包,直直的望过来。
“真田?”
幸村忍不住笑,“我刚才还在看你和迹部的报刊讲解。”
今天是那场商业赛的终始——柳一早就打电话问过他要不要过去。
当时余贵在给他涂药刚好听见,幸村成功被余贵勒令禁止出院了。
幸村当时思量了许久,最后只是嘱咐让他看好真田,这个立海大最后上去的独苗。
据说比赛打的很胶着。
报刊上在这方面写的模棱两可的,说不真切,仿佛要写出来一场世纪大战一样。
但具他们立海大参谋的意思是,好不容易和迹部磨合好的双打比赛,在最后却发现被人耍了一道,尽管最后拿下了胜利,却像是被对方设计了一场纵容对方一般的英雄落幕。
引起了观众席的纷纷欢呼——
幸村还想着,真厉害啊报社。白天的比赛,晚上网球报刊都写了出来。
什么美国洛塞·加兄弟最后终是败于自己之类的话语,期待下一次的绝地反杀什么的。一场…满是噱头的商业比赛。
幸村看着他的面色似乎有些沉,于是关心问道,“吃饭了没?”
这个点,应该是比完赛就跑他这来了。
真田摇头。幸村觉得他情绪似乎不太对劲,问道。
“你和百合子阿姨说了没?
比完赛没回家,跑我这儿来了。”
他将一边的椅子扯了过来示意真田坐,真田没坐,只是直勾勾的看他,“为什么只让我一个人入选了名单?”
没回答吃没吃饭,也没回答关于告没告诉百合子的事儿,而是直愣愣的,将问题抛给了幸村。
真田不是傻子。
在立海大其他人都没入选的时候他就有些狐疑,而今天全场的比赛打下来,近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
幸村知道。
真田想道,他应该是知道今天这场比赛到底是多么滑稽的,所以他根本没打算让立海大的人入选这份名单。
可笑最后两天的循环排位赛近乎是疯打一般的进行着。
“榊教练不提前宣布你和迹部了吗。”幸村愣了一会儿。
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先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把话题抛给了自己。
“你想让我撞个跟头。”
真田直白的看着他,“可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
这样滑稽的一场充满噱头的商业赛。
打赢了遭人诟病,打输了更不是事儿。
夹杂在中间看着对方自以为是的剧本,还真是……恶心。
幸村手指一顿,他蹙眉看真田,“你这样想的?”
“我没这样想。”真田摇头。
“我找不到…在所有人要缺席的这场比赛里剩下的我一个,有什么意义。”
十来年的情谊到底有点不一样的。
真田想着,他在教他转弯,告诉他的那些东西里。他知道……只是。
他在听见入选名单时就愣了一瞬间。
会有些…慌乱。
幸村抿着唇角,他刚想说些什么——
“我知道。”
真田看着他,无端的,有些躁意,“我知道你是想告诉我打网球的方式很多,我会认识更多的人……”
我知道你是在想说那场关东网球比赛,也是在说,不是只有手冢。
是啊,他要认识的人还有那么多,只是……
“我想打赢手冢。”
真田看着他,语气里有着执拗。
幸村想,他们有时候,这股如出一辙的偏执劲儿啊。
“打赢手冢干什么啊。”
——你打赢他干什么啊。
“打赢他之后呢?”
“要赢的。”
真田只是执着的看着他,幸村愣了愣。他好像只是过来质问他这一通,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又闷声说“我回去了”就走了。
幸村觉得好笑。
他们之间的对话都荒唐到现在一个“要赢得”来维持这一会儿了。
要赢得……
真田坐在电车时想。
这场与美国西海岸的比赛里——他知道他想看看自己会不会转弯儿。
可他不想转……
他不能直言的那些东西有在委婉的表达。
可他想赢。
真田闭了闭眸子,越是这样,脑海里的东西就越挥之不去。
——“你帮帮哥哥……”
那时候久枝也很小。
“我想和他一起……”
淡紫色卷发的女孩儿赤着脚跑到这里来的时候。
“你帮帮他……”
——“你怎么没赢啊。”
若有若无的轻叹散在空中时,那近乎成为了一种执念。
“回来了?”
温婉的妇人打开门时看见幼子的模样,近乎是有些恍神的,像无家可归的人一般,僵硬的站在那儿。
百合子有些讶异,“怎么了?”
真田抿唇摇头,他沉默摘下帽子时。
祖父在,佐助跑过来,兄长与嫂嫂在,连父亲也在。
一家人坐在桌旁,电视机的声音传来。
他听见佐助问,“大叔——你回来的好晚啊。”
“你再不回来的话——你的那份天妇罗我可就吃了……”
温馨,安宁,避风港——
在无垠的夜色浸染里。
医院的灯光总是冷炽的。
余贵推开门进来,“胳膊怎么样?”
“还肿着吗?”
外面夜色沉蔼,余贵蹙眉看他扒拉下去的袖子,“不是说不碰……”
幸村又在看那份报刊,然后笑道,“有时候真觉得编辑的手很厉害。”
将人无端的封神。
把人摔下去时又理直气壮。
今日骄阳很好,夜色也很好。
于是怕太阳的人躲在阴影,入夜的人走入光明,什么都颠倒。
余贵看了他一眼。
“你不像是会感慨这些都人。”
他折叠着他宽松的袖子,幸村笑了笑,便不怎么说话了。
我想跳全国大赛来着
后来发现……还有条真田线铺太久,忘记要写了(心累)
对!我对他有偏见——!他打村!他打村?!!他打了……我能心寒一整年就原著那“打醒他”什么的剧情……
但别骂他,这段剧情在全国有后续,别骂他别骂他!十几岁孩子呢,我十四五天天想的是怎么让我一块玩儿的给我买肠吃(乐),别因为我的偏见影响你们看田田
然后,我写了我写了(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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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夜色不知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