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国纪 戏曲版 第40章 第六本 第五折 皇上遇敌不知所踪，众将归来共赴长安

李无逸海上救下那几人后，便决计放弃太子，转救长安。路中多阻，李无逸只得乔装打扮，拟走京杭运河，取道齐鲁，再折回长安。哪知，中途竟遭到劫杀，一时将皇上一行杀散，皇上不知去向。

长安此时已沦陷数月。

一月之间，皇上音书断绝，众人皆以为皇上不测，又闻得长安屠城，皇上仍然不见踪影，一时天下军心涣散。

西北战场上，王麒将军苦苦支撑，闻军中窃窃私语言皇上已驾崩，王麒恼怒喝道：妄议主上，动摇军心，拖出去丈责二十。

训斥毕，回营后，不觉又安然泪下，叹息道：

【双调】【新水令】春时扈驾春花正烂漫，如今暮秋枫叶凋寒。想当初意气昂扬出皇都，到而今不知天子面。愧对了我这一品军衔，不得助陛下把社稷安。看天下生灵涂炭，年近四十我也泪水连连。

王麒之子王骁十七岁便驻北境，此时已加冠。王骁上前道：爹爹，今日九月初一，如此暮秋时节，需要保养才是，如今北方正是冰雪天气，敌军恐不会扰边，爹爹可将战事安排，再收拾长安，待天子归位。

王麒着人刺探了敌情，敌军苦于粮草军马，一时自顾无暇，便部署了一番，同西疆大将军顾月白通信，二人各着三千精良暗中返回长安。

途中所见之景，皆满目疮痍，数月间，韶皇所筑国基已毁了三成。

顾月白与王麒同年岁，见此情景，颇为伤怀。叹道：数月之前听闻陛下亲临江东，定了江左，长公主领了靖南王印定了云南百越，襄阳军府都统龚力与荆州都统王刚，定了湖湘一带。怎生还有如此景象。

王麒道：顾将军不知，襄阳军府与荆州军府加起来，如何敌得过武昌军府？那武昌军府都统萧斌与其长子萧昭仁先叛乱，皇上去了浙东，咱们几个东南西北，何人能拿住那萧斌。一时武昌烽烟起，后来皇上不知所踪，天下越发混乱。若非天下第一女侠冷冰清带着一帮江湖豪杰，协同龚力与王刚，怕是天下尽毁矣。

顾月白道：我亦听闻武昌之战十分激烈。当时武昌城内尸山枕籍，百姓如牲畜死涂中，父老死伤，十室九空，城内之人杀了十之七八，活命者纷纷逃匿于城外。冷冰清着人突破重围，营救百姓，皆奔徙于山中。城所困之民众皆长索系颈，日夜筑城墙，搬运军械。稍不慎者，即刻杀之，时城中民众暴起，叛军悉皆乱刀砍杀，满地尸骨，以马蹄践踏，一时肝脑涂地，血入长江，至扬州犹是红色。

二人说到此处，皆垂泪。

王麒道：

【驻马听】本为身死能护社稷安，底是辜负了三尺宝剑；目送南归雁，愁似秋色无边。想半生戎马倥偬，到头来难护国主周全。汗颜，此行羞怯回长安。

顾月白亦劝道：此时陛下不知何去向，未必是坏事。

【乔牌儿】人道是天意怜幽草，何况陛下吉人自有天相，定安然。待我等把失地收复，再恭迎陛下回长安。

【得胜令】今日天下已定了大半，减去了许多忧患，北地豺狼不敢犯边；东瀛贼子不敢冒险，剩一个南境，咱们殿下自有定断。

王麒道：

【庆东原】那一处山水咱少时曾一同围猎，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如画江山都不见，一身勇武都枉然；长叹，怎知天下这等巨变；难堪，怎生那么多乱臣逆奸。伤风败俗，断送了江山。

顾月白知王麒所言之事，乃是之先前长安之变故。当时西北战事吃紧，他无心多留意，后来得知诸多细节，细思极恐。那林相先前是陛下最得力之助手，竟不知他与丽妃之间竟有这等苟且事。

王麒拭泪道：天下家国，哪一样不是苦了咱陛下，陛下登基十七年来，后宫只有丽妃一人，她如何不甘寂寞，生下劣种，陛下不计前嫌养育，临了却反诬陷陛下棒打鸳鸯，强娶于她。后来**于宫中，闹的前朝后宫满是风雨，长安之乱始矣。

顾月白道：她污蔑陛下倒是其次，可恶之处更在于她与林丞相合谋，将陛下诸心腹大臣皆召于宫中，以毒酒鸩杀。这才是长安之乱之根由。

【乔木查】最毒妇人心，谁人料她这般手段！宫里宫外都杀遍。剩些老百姓，群龙无首怎不生乱？

【搅筝琶】可怜御史大夫付强，闻说死时犹不愿侮辱陛下一言，又遭料穿心万箭。还有那内阁大学士纪康，至死犹跪在龙殿前，俯首谢罪不能护长安，头颅被斧头击穿。还有那工部尚书，写下血书，言陛下恩泽大如天。几个正人君子，皆死状凄惨，数日后又被悬尸城楼上，吓得老百姓心颤，有几个宫人心头生怜，暗中解救了三人尸首，却遭了满门抄斩。

【落梅风】事到此时大家已心头洞然，然凡是有个出头之人，便即刻被斩于众人前。一时间谁敢发一言，一时间竟困杀了长安。

【甜水令】白骨蔽野，血流成河，天昏地暗。长安西郊尸满山，腐朽成泥，兀鹫啄食，无人管。

王麒顾月白二人快马加鞭，一时便到了夏州。六千精锐又整顿休憩，白日少行，夜间赶路。顾月白道：

【折桂令】望长安已近在眼前，将士们磨刀擦剑，一举将那妖魔斩。绞杀那乱臣贼子，平息叛乱。老天有眼，怎忍心看沧海横流，狂风摧残，终究是要辨愚贤，明忠奸，为正道平反。

王麒听罢，不由得一声长叹，道：

【雁儿落】咱陛下近两月了无音讯，江湖上传出许多流言。空穴总易来风，江湖多艰险，咱陛下，愿天见怜。

顾月白道：

【得胜令】英雄识英雄，好汉识好汉。烽烟起，只见剩水残山。陛下素来有英雄助，或许暗中周旋。近日天下渐平复，他或许在何处指点江山。

王麒道：

【落梅风】当时听闻天下第一神医温如玉之死，心头已骇然。后来长安乱，四境烽烟席卷。这时节断了陛下音讯，真个愁无边。

顾月白叹息道：最意外是那天下第一雅士古月与天下第一棋圣唐玉铭，那是何等风流俊杰人物，竟然助纣为虐。

王麒道：顾兄可知背后之人是何许？

顾月白道：数日前得的消息，说是那言老先生私生子，陛下少时至交，易无尘。

王麒道：

【沽美酒】若是旁人也就罢了，竟然是最敬重之人，陛下有苦难言。人间浩劫，却落他一人肩。

【太平令】世间般般皆苦咱们陛下，处处与咱们圣上为难。亲友见弃，妻离子散，皇上却一心望着天下安。

顾月白道：纵天下人皆负陛下，陛下亦不会负天下人。想当初陛下救我于垂死之间，我此生性命，只为陛下肝脑涂地。

【锦上花】纵有万般艰难，难挡我除魔斩奸；纵刀山火海，我绝不畏险；头可断，血可流；身可灭，魂可散。唯赤子之心不减。

【幺篇】抛头颅，洒热血；磨刀矢，斫弓箭；任他风萧萧，路漫漫；我只一腔热血，剑指长安。

说话间，二人收到来信，原来是云南都督高星酉与江左都督杨驰，加之荆州王刚，襄阳龚力，四人已经联手出兵救长安。只带长安平复，迎陛下凯旋。

一时间众将士闻此消息，士气大振，齐喝道：

【清江引】各地精锐尽出，一人挡百千，定将那贼人剿灭，乱逆杀干。沸腾腾男儿热血，精光光手中刀剑，不破楼兰终不还。

【随尾】护国家，保万民。定社稷，天下安。恭迎陛下回长安，此生方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