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国纪 戏曲版 第39章 第六本 第四折 海上风波几欲丧命，飞龙在天扶危救倾

江东境内，李无逸平定了江东之事，江东军政逐步恢复秩序。贺连与贾亦真二人继续追踪李廷下落，正当李无逸欲离开江东时，忽收到一封密信，要李无逸太湖一叙。

李无逸便着贾亦真贺连姚思杰二人追李廷踪迹去，贺连贾亦真哪里放心，言要护驾，李无逸只说阻拦太子东去艰险重重，贺贾二人领命，李无逸便独自一人来到太湖。

原来，所发密信之人，正是竹影。

李无逸见到竹影，到底是三分意外，七分欣然。

竹影先道：无逸，此行可顺遂？

李无逸笑道：倒算顺遂。

竹影道：言老先生之事我先前便知晓，可惜未曾劝下，只得隐居山林，避世佯作不知。此掩耳盗铃之举，终究欺了天下，以至今日局面。

竹影说罢，微微叹息。

李无逸淡然道：或许言老先生也别有隐衷，世间之事，往往并非非对即错，非此即彼。不必为谁选择了怎样的道路而叹息。

竹影有几分无奈，道：既然你如此看，我心头便少些愧疚。此番邀你来太湖，倒是来助你一臂之力的。

竹影喊出二人，正是姜明与陈良。

二人向李无逸行了大礼。

竹影道：我之前也是巧合救下这二人，却不知道竟是你的人，这几日听闻江东有变数，因曾与杨文翰老先生有一面之缘，本欲来相助，路上延误两日，不想竟听闻江东之事已了结。又听得说你亲临，故而邀你相见。

李无逸道：你最是闲云野鹤逍遥自在，今番出山，真乃天下百姓之福。

方说话间，却收到飞鹰传书，说那东瀛势力带着李廷出海了。

李无逸忙着陈良姜明二人前去拦截。

竹影道：他并非你亲生儿子，何以这般护他？

李无逸无奈一叹：十五年来，我从未因血脉之事来判他亲疏。今日局面，若非我当时一念，他便不会背负这许多。我将他推上这位置，却不能护他周全，眼见他陷入万丈深渊却不救，我于心不忍。

竹影摇头道：可你是天子，你此时是要力挽狂澜，救万民于水火，而非为他一人。你救他无非求个心安，然这之间，所牵扯之事，何尝不是千千万万个性命，譬如温如玉，你又如何真能心安。

李无逸唯叹息片刻，道：太子之名，到底兹事体大。于情于理，于家于国，我都不能袖手旁观。

竹影道：尽吾力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

李无逸轻叹一声，微微点头，二人茶毕作别。

一时天外风云骤变，暴雨倾盆。

茫茫海洋之上，贺连贾亦真登船出海，追那太子而去。

船方入海，便在巨浪旋转之下，飘飘荡荡，起起落落，被卷入到海中央去了。

正是：

【高平调】【木兰花】风起潮打浪头急，起起伏伏难止息。银河倒灌西江月，到处是昏天暗地。眼见着一浪盖过一浪，不知生涯到几时，只怕困在这江湖上，没来日。

岂知，大船方稳定些许，船头卢安便喝道：有埋伏，转舵，快转舵。

此时船方顺风，敌人迎面而来，老船翁道：撤帆，快撤帆。

话未落音，四围箭雨齐下，贺连贾亦真拿弓箭迎敌，终究是寡不敌众。船上已有数名水手中箭。船首领已被射杀。船上慌张一片，舵头风浪急，贾亦真强撑掌舵，忽又一箭向贾亦真射来，卢勇以身挡住。

雨洗血成河，周遭遍腥涩。海上大雾风雨飘摇，水雾氤氲，难辨敌情。

贾亦真拿出司南，辨别风向，便喝道：往西南方向。

哪知方转舵，对面数只大船紧逼过来，风浪颠簸中，这厢水手受伤大半，船行越发缓慢，忽而一阵猛浪过来打在船上，船帆倾斜，对方箭如密雨，贾亦真手头拉麻绳，力图控制帆船。

此时底下水手喝道：船体触礁，进水啦！

一时间众人面色大变，主工程水利之事的陆子房道：众人勿惊，我来补船。

天地晦暗，雨中箭雨暂息。陆子房补了半日，勉强止住漏洞。

狂风暴雨，间杂电闪雷鸣，混沌之中，船体颠簸，早不知飘到何处海域，亦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众人皆精疲力竭，然船上所备粮食饮水皆毕，只得从海中打鱼上来充饥。

一水手呜咽道：

【唐多令】死生真容易，说甚人生七十古来稀。我纵横水上三十年、始遇见这鬼蜮。风浪缓，风浪急、箭雨方歇船欲摧。葬送鱼肚谁人知。风雨不止，雷电交加外，唯有一片死寂。然船体早不堪风雨摧残，修船用械皆用尽，何日家可归。飘飘荡荡，不知西东，不知今夕何夕。

方见了些光亮，众人心中萌现些许生机，风浪之下，忽听得主桅杆丫丫作响，众人回视，皆面色如纸。主桅杆在滔天巨浪之下，已现裂痕，摇摇欲坠。

一人呻吟道：

【于飞乐】猛浪将船身颠覆，乌云密布，不漏日头一丝。才见些光亮、转而昏黑。把生机，都浇灭。饶是他有陈平计，他有过墙梯，于此时都无济。船倾覆在旦夕，我等向黄泉路近。听天由命，唯剩得，一声叹息。家万里、归无计。想老母亲，家中儿女，不由得暗垂泪。

突然，猛浪再覆船身，贺连所拉缆绳也瞬间崩断。船桅轰然倒塌，巨大浪头砸向船身，船身轰然裂断。

一老水手高喊：快斫断船桅。否则整个船身将散架。

那水手并不知道贺连等人真实身份，眼前以保命为要，哪里顾得贺连陆子房之生死，便迅速拿着大砍刀斫断船桅，

另一头撑住船桅的贺连顿时被巨大的船桅带入水中。

贺连被船桅压住，几次想要挣扎上来，都被猛浪掀翻，船桅将贺连砸伤。贺连只能拉着船上拖着船桅的缆绳防止被浪卷走。

这时老水手又喊：快斩断缆绳，摆脱船桅牵制。

贾亦真在那头掌舵，向远处守着攻械的卢安喊道：快救贺连。

卢安几乎是此时船上唯一具有战斗力之人。虽然他亦身受重伤。

卢安正要过来救贺连时，老水手喊道：快砍断缆绳，否则整个船都要散架。

风力巨大，无法使用暗器。卢安正欲飞身过去，背后却射来一箭，卢安坠落。

贺连随着浪涛在远处起伏，因身上武器落入海水中，不得砍断船桅，反被船桅砸伤。

生离死别，陆子方已无力补船，上甲板时发现姚思杰重伤，贺连浮在远处浪中，忙带一绳索游过去，却一阵巨浪过来，将两人打沉。

重伤卢勇出来，正见二人沉水，欲哭无泪，欲救无力，只是捶甲板而流泪，叹道：

【青玉案】想当初说豪情壮志，不为功名利禄，只为天下社稷。悔当初笑你凌云意气。若你九泉有知，当知我有口无心。

卢安爬向残缺船舷，欲用力拉缆绳，却无济于事。眼看着姚思杰欲被带入水中，一个老水手过来，果断斩断了缆绳，拉开了姚思杰。

贺连与陆子房，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缆绳斩断，船桅完全脱离船身，船身恢复平衡。

贾亦真回头见姚思杰巴着船舷，看着远处滔天巨浪，不觉眼睛湿润。

姚思杰挣扎几番，过来与卢安救治。

忽见远处一个白影飞来，老水手喊道：有敌来袭。

贾亦真道：是皇上。

这时，李无逸已提着贺连陆子房二人落上甲板。左右忙上前拜见，涕泗纵横。

【尾 】飞龙在天现得及时，将万里乌云扫尽。甲板上齐呼万岁，好个英明圣君，力挽狂澜在生死存亡际。

片时，陈良姜明二人赶到，言杨驰将军着军船入海来救人，已将东瀛势力剿灭，未见太子下落。

此时，贺连贾亦真几人才知，他们已在海上漂泊七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