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背后之人是冲着华应飞来的,她自然也乐得坐山观虎斗,最后不管谁输谁赢,她只要看戏就好,不参与,就不会有任何损失。
她差人将消息送到了东宫,一方面是想看两者相争,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秦不弃这个人到底在华应飞心里是个什么分量,皇宫里的许多人,都抱着和她一样的想法。
可直到过了两天华应飞才对此有所反应,华誉对此深表失望,看来她还是太高看了华应飞应对危机的能力。
只是苦了秦不弃,不知道这两天要受多少罪。
“阿辅,你确定是二皇弟抓走了阿典?可他和阿典都不认识,为什么要怎么做?”
皇宫里没有秘密。
只要有心,以华应飞的身份没有什么事情是他查不出来的,更何况有野心争夺皇位的皇子,放眼望去也就只有那么几个。
随便数数就能在找出来能这么做的人是谁,更何况对方完全没有要隐藏身份的打算。
像是已经摆明了告诉华应飞,他在威胁。
这件事说到底也是阿辅失职,华应飞派他去跟着秦不弃,保护秦不弃,但他心里是希望华应飞最好和秦不弃划清界限,所以很少会去。
加上秦不弃住在秦家,平日里也没什么事。
他就两三天跑一趟去看看,大多数时候还是跟在华应飞身边贴身保护着。
秦不弃失踪这事他一开始就知道,只以为和是上次一样的乌龙,加上华应飞最近有些神情恍惚,他便一直没敢去提,生怕再让华应飞受到什么打击。
“殿下,您上次去找秦姑娘闹得兴师动众,整个京城里都知道你有多在意秦姑娘,即便您现在已经是太子,暗地里到底还有多少人在觊觎皇位,您自然是心知肚明。”
“您露出了把柄,有的是人想借此机会拉您下来,给您送了消息来,就是摆明了告诉您,这是个陷阱,看您愿不愿意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辅有些犹豫,以他对华应飞的了解来看,就算明知道是陷阱,华应飞也一定会去。
他忽然就有些后悔告诉华应飞这件事了。
“阿辅,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上次我和阿典已经说清楚了,今后我们不会再有多余的联系,只是她这次...毕竟是因为我才陷入了危险。”
“不管是出于自己的私心,还是其他的原因,我都得去救她。”
“如果她被二皇弟以把柄的方式握在手里,那我就必须要让她这个把柄有价值,才能保护她的安全。”
华应飞很清楚他的那几个不安分的皇弟,对这个位置觊觎了多久,眼看着他一路顺风顺水走上太子的位置,他们只会心有不甘,而不是心悦诚服。
这一天早晚会到,就算没有秦不弃,也还会有别的人,别的事,总之如果华应飞想坐稳这个位置,他就必须去面对。
不管是什么陷阱,他都得踩上一脚试试深浅。
秦不弃最近几天有点过于的倒霉了,先是精心挑选好的铺子老板单方面反悔,撕毁了和她签好的合约,转头把自己的店租给了其他人。
后又是采买来开店用的商品,一个个全都找了理由推脱毁约,总而言之就是,这几天折腾下来,秦不弃又回到了最开始。
虽然不太好,但她现在无处可取,只能先厚着脸皮暂时回到秦家去借住了。
倒霉的事情很多,多到数不过来,但要说最倒霉的,还得是三天前,她又一次不甘心出来,想给自己找个铺面做营生,结果当街遇到几个拦路的,非说她是什么谁谁的娘子,硬要拉着她走。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强抢民女,真是可耻。
可耻归可耻,但这方式用来达成目的实在过于顺利。
这几人似乎经验十分丰富,几乎能预判秦不弃所有说出口的话,每一句都能找到完美对应的理由。
他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加上绝对的人数和武力双重压制,秦不弃没有任何跑掉的可能。
如今城内局势紧张,百姓们人人自危,连自身都难保的人,根本不敢去多管别人的闲事,生怕不小心惹祸上身。
于是。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秦不弃就这样被人强行带走。
“真不知道最近京中这些传言,到底是真是假,皇兄怎么会对你这么平平无奇的女人另眼相待。”
“消息传出去整整两天都没有反应,你最好真的如传言中说的那么有用,能让大皇兄明知是陷阱还会出现,否则,你恐怕很难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了。”
华应邵是除了华应飞之外老皇帝第二看重的人选,他与华应飞不同,自小受尽了旁人的冷嘲热讽,深知权利带来的好处。
一旦有机会,他都会不择手段的往上爬。
老皇帝最是欣赏他这一点,所以默认了他做的很多事情,甚至也包括这次,他允许兄弟二人可以在明面上斗一斗,只要不会闹的太过火。
华应邵从一个不受待见的落魄皇子,人人都可随意欺凌,到现在成了能争一争储君之位的人选,他这一路付出的代价太多,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就算是铤而走险,孤注一掷,他都只能继续往前。
华应邵跟人说话时,总习惯性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人,他太喜欢将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可华应飞迟迟不做出任何举动,让他的计划多了太大的不确定性。
他很烦躁,必须要做些什么释放这些烦躁的情绪,才能让自己继续保持理智。
秦不弃到他的手下,不过才短短两天时间,如今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个样子。
她浑身是血,头发散乱躺在地上,十指上的指甲被扒光,嘴里还在不停往外流着血,打碎的牙混着血,像一块被剖杀后尚未来得及清洗的鱼。
华应邵颇为嫌恶的看了一眼,抬脚踹了两下秦不弃的身子,干净的脚面沾了几块脏污的血渍,后者却像是没有任何反应。
“不是跟你说了下手轻点别弄死了,现在怎么回事?”
华应邵语气不耐,看向一旁的下属。
后者心领神会,嘴上连连求饶认错,又不知从哪端来了一盆冰水,铆足了劲往地上的秦不弃身上泼去。
哗啦的水声,结结实实拍在秦不弃脸上,她终于从昏迷中醒来,模糊的视线,昏暗的光线里,她只能看到一个身影站在眼前。
恍惚间她忘了自己此刻身处何地,几乎是出自本能的,口中呢喃起华应飞的名字,鲜血就这样随着她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嘴,不断的往外流淌。
眼前的身影逐渐凑近,慢慢在眼前放大,似乎是想听清楚她的话。
“华应飞...你来了吗...我,好疼...”
秦不弃看不见眼前人的样子,于是自顾自将他当成了华应飞。
华应邵对秦不弃如今的样子还算满意,秦不弃嘴里一直念叨着华应飞的名字,想来二人也一定关系极好。
他心情不错,决定再给他的好皇兄宽限两天时间。
空旷黑暗的地下室,像是特意为秦不弃而存在的一间牢房,身体上的疼痛不断蚕食她的精神,企图彻底占领她。
“阿典,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一定会救你的。”
她意识模糊,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看到一个人的影子,但是看不清脸,不知道是谁。
那人并未在这里停留太久,他只给秦不弃喂了些水,身上的伤口简单清洗包扎了一下就起身离开。
这里是华应邵为他的好皇兄精心准备的陷阱,远在距京城近百里的一处废弃庄子,他不怕华应飞来,就怕他不来。
“与皇兄许久未见了,没想到堂堂太子殿下,居然也会为了个女人只身犯险,明知是皇弟为你设下的陷阱,竟然还敢来。”
华应邵带着一众武功高强的侍卫埋伏了许久,等的就是华应飞自投罗网的这一刻。
“皇弟倒是心急的很,为了皇位牵连无辜之人,今日之事,本殿下自然会帮皇弟禀报父皇。”
说华应飞没有防人之心的,除了老皇帝之外谁都不敢苟同这一点,他最清楚这些人为了权势能做出什么来,既然明知道这一遭肯定会出事,他当然不会傻到真的只自己一个人来。
可惜华应邵还是不够了解,他和老皇帝一样,被华应飞瞒了这么多年,连自己的敌人都不了解,活该斗不过。
“皇兄还是和以前一样,总爱说些不着调的话。”
“你一人对抗几十名守卫,不知皇兄打算如何做?”
华应邵似乎是已经笃定了华应飞的下场,他料定了华应飞伪装出的纯良,也笃定了秦不弃在他心中的位置高于一切。
尽管他对此十分轻视,认为华应飞是个自甘堕落的废物,但他还是不曾怀疑过自己的计划。
他从吃人的深宫里一步步走到现在,靠的就是自己运筹帷幄的计划,他从没失败过,所以他理所应当的自大。
所以他理所应当在阴沟里翻船。
华应飞根本不敢叫任何人前来,今日的事情一旦传出去,那就是坐实了秦不弃和他关系匪浅。
就算今天解决得了一次,也还会有数不尽的第二次第三次,他赌的就是华应飞不敢。
可惜他赌错了华应飞的胆量。
也低估了秦不弃对他的重要性,这场要挟唯一的败者只有华应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