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姐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大概,百宝应该是和那位銮城来的大人物碰上了,甚至是不知道哪些方面得罪了那位大人物也有可能,所以才会被人设计陷害,冠上杀人犯的名头,最后死在地牢里。”
提起秦百宝的死,二人都是一阵心痛,这些话,秦不弃说的很平静,像是在叙述着与她无关的旁人之事,她的心啊,像被放在火上炙烤,三个多月的时间,已经足够她习惯痛苦了。
李悠然顾不上这些,她越想越觉得痛,鼻尖泛起一阵酸意,眼中不由蒙上了泪花,可她却倔强的揉了揉眼,嘴里埋怨着风沙太大,让她迷了眼。
“百宝不会杀人,你我都很清楚,她这样好的人,不该在死后还要背负骂名,我会去找出真正的杀人凶手,也会为百宝洗刷冤屈。”
“清河县那个老县主,不分青红皂白把百宝关在地牢里用刑,不问前因后果就给她定罪,最后把她活活折磨致死。”
“昨天夜里,他已经被我杀了。”
“无论你说什么都好,如今的清河县我回不去了,李小姐如果担心会因此惹祸上身,之后也就不用再来找我了,只求您看在百宝的份上,能够照拂我娘一二。”
秦不弃这番话,说的决绝。
最开始她没打算做的这么绝,没想过要杀王太广,可他实在欺人太甚,逼着秦不弃嫁给他做妾,甚至用秦百宝的死当做要挟的筹码,气的秦母生生呕了血,至今还卧病在床。
她被逼上了必死的绝路,只能放手一搏,给自己求个生路。
没人会愿意这一路孤苦无依,踽踽独行,若是能有个伴,再难走的路好歹也有人陪着。
只是她不愿让李悠然牵扯其中,她们是不同的人,秦不弃没了秦百宝,在这世上就已没了牵挂,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值得可惜。
李悠然有母亲和妹妹,她若是死了,定会有人因她而痛苦。
“我的好阿典,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真正长大的那天呢。”
李悠然没计较她话语中的拒绝之意,只是笑着摸了摸少女凌乱的发顶。
“一个人逞英雄的话,最后只会什么都做不到。”
“东西就先交到你手上,这里面的内容,本小姐已经记差不多了,你这次冲动行事肯定会引人注意,回去一定要千万小心,搞不好会有人想要你的命,本小姐会再差人来给你送口信的。”
即便这是事发后三个月来,二人的第一次见面,她们有多少的话想说,多少的苦想诉,都必须要停下了,现在还没到时候。
秦不弃点头,将小本珍而重之的放在怀里。
“回去以后,记得把这身脏衣服换下来,记得别被人发现你了,有事一定记得来邬县找我,我一直都在。”
李悠然一步三回头,她舍不得走,她害怕,害怕这一次离开后,就再难见到秦不弃。
以如今清河县的局势,秦不弃一旦回去了,定是必死的结局,出于安全考虑,她本不该放任秦不弃回去。
可是秦母还在清河县里,年事已高,无人照料,她就算有心想让秦不弃离开,也必须回去带上秦母才行,况且秦不弃也不一定会走。
华应飞藏在距离二人老远的地方,目睹完了全程,但他仍是什么信息也没得到,太远了,他什么都听不见。
“阿辅,她们分开走了,咱们也分开跟,你去追那个李小姐,我去追这位秦姑娘,我倒是要看看她们到底在搞什么猫腻。”
既然被动等待没有线索,就主动出击,寻找线索。
“公子小心,如遇危险,立即传信,阿辅会以最快速度赶来。”
阿辅动作干脆利索,冲着华应飞一拜,身形一动,就到了几十米开外,黑色的身影在山林间穿梭,不过瞬间功夫,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华应飞看着阿辅消失的方向,暗自咋舌,这家伙,看起来武功又有精进了。
李悠然出身官家,尽管她以女子之身,进不得官场,只能整日待在后院里度日。
但她受过太多官场熏陶,知道这些外表光鲜的官员,为了解决碍事的人,背地里不知道使了多少下三滥的招。
她的担忧,不无道理。
事情也如她所预料的那样,秦不弃与她分手后不久,独自一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时,遭遇了不知何处而来的追杀。
几个黑衣蒙面人,手里拿着剑,不闪不避,直直冲着秦不弃而去,这些人,就是为了她而来。
秦不弃是被秦百宝带大的,自小学的都是些生意上的弯弯绕绕,最多也就是秦母偶尔兴致来了,给她念两本古籍,再语重心长的教她两句做人的道理。
她不懂官场水深,也不懂人心险恶,这样一个猛子,毫无防备的扎下去,绝对会被呛一肚子水。
“你们是谁?”
秦不弃厉声呵斥,步步后退,几个突然出现的蒙面人,杀气腾腾,步步紧逼。
“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难道想随便杀人?”
说不害怕那都是假的,秦不弃连武功都没有,怎么去跟人真刀真枪的打,若不是出其不意,连死了的老县主,她估计都打不过。
更别说是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几个人,看起来都是练家子,而且还非要治她于死地的样子,她拿什么跟人家斗。
长剑裹挟破风声而来,秦不弃反应迅速,身躯不断躲闪后退数步,才算是堪堪躲过了这致命的剑锋,仅是被削下一缕乌黑的发丝,随风飘散。
她的眼中攀上惊恐,脚下连连后退,妄想逃离这必死的局面。
“没想到,本公子来的竟这样巧,又能见到姑娘大杀四方。”
深秋的风里掺着大半冷意,华应飞不慌不忙,摇着他手中那把不合时宜的折扇,一副谦谦公子的做派,在众人视线拥簇下,姗姗来迟。
几个杀气腾腾的黑衣人见到他皆是一愣,像是未曾预料到,这时候居然还会有人出现,下手的动作跟着停顿了几分,这才让秦不弃有了机会,躲过刚刚的那一剑。
但黑衣人们也不是吃干饭的,拿钱办事是他们这行默认的规矩,既然拿了一件事的钱,那就办一件事,杀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杀。
捎带手的顺上也不麻烦,全当是给老主顾一个面子。
“来都来了,就一起走吧,黄泉路上你们也算有个伴。”
黑衣人中为首的那个率先出动,长剑中蕴含着浓烈的杀意,直直朝华应飞刺来,威力丝毫不逊色于王太广后院被围攻时的阿辅,后者却不闪不避,像是对此浑不在意。
手中那把价值千金的檀木折扇一合,成了把趁手的未开刃短匕,和为首的黑衣人打的有来有回。
秦不弃看着眼前的突发状况,华应飞和那黑衣人打的正激烈,二人实力相当,一时半会想来是分不出胜负的。
其余几个黑衣人注意力又都没在她身上,理智告诉她现在正是逃跑的好时候,只要能顺利的逃出这些黑衣人的包围,以她对地势的熟悉程度,安全离开不算难事。
但她没走,因为她的良心不同意,秦百宝从前跟她说过,做人做事要讲良心,既然对方是出于好意帮助自己的,那自己就不能做这种落井下石的小人行为。
“秦姑娘,你快出手啊,还愣着干嘛。”
华应飞语气急切,别人不知道,但他自己清楚自己的武功是个什么样子,和人拼持久战本就是他所不擅长的,加上有外人在,他还不能暴露出真实能力。
如果秦不弃还继续这么旁观下去,他肯定会败。
这大概就是他的报应吧,当初师傅教他习武时,嫌他不专注不刻苦,说他将来总有一天会在这上面吃亏,华应飞还对此不屑一顾,他脑子够聪明为什么要去和别人硬碰硬的打。
现在他确实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后悔,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要是阿辅在的话,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
秦不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给弄懵了,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全是不明所以的疑问。
“公子在说什么?我不会武功,要我怎么动手?”
轻飘飘的一句话出口,像是一记重拳,不偏不倚,正好狠狠给华应飞来了一拳,给他彻底打蒙圈了。
华应飞瞬间泄了气,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就连飞来的剑招都顾不得去躲,死死盯着秦不弃所在的方向,而被他寄予希望的后者,此时已经悄无声息的和他拉开了距离。
完咯,他这是被人给坑了。
其实也不完全算是被坑,主要还是他自己,主动找上门来就算了,还非要往坑里跳。
“公子小心!”
秦不弃惊呼出声,手上没有趁手的武器,她就随地捡了块趁手的石头,奋力往黑衣人的方向扔去。
该说不说,她捡东西的本事还是挺强的,先是杀王太广随手 捡的桌腿,又是随手捡的石头,救了华应飞一命。
她这手上可是下了死力气的,黑衣人就算再怎么厉害,趋利避害也是人的本能,他还没强到能够无视本能的程度。
下手的攻势被打断,剑势也跟着弱了几分,华应飞经这一提醒,终于反应过来,手中折扇一挑堪堪避开了这道致命的剑光。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
黑衣人在二人手上吃了瘪,分外恼火,冲着旁边几个一直没动手,像是睡着了的几个黑衣人吼了两声,其他几位才算是终于睁开眼,纷纷举着武器朝二人冲了过来。
手无缚鸡之力的二人,被几个气势汹汹的黑衣人包围在中间,一个拿着漂亮昂贵但算不上武器的折扇,一个手无寸铁拿石头,看样子,今天他们大概率是要栽在这里了。
“公子,你能打赢吗?”
秦不弃沉声道,神情严肃。
她又开始后悔了,后悔刚刚自己为什么直接跑,虽然说她不能昧着良心活,但前提是她也得活着,才会有良心啊,人都死了还要良心做什么。
华应飞眼神中罕见的染上了凝重之色,他利落撑开折扇,俯下身用折扇挡住半边脸,和秦不弃窃窃私语。
“本公子以为秦姑娘能赢,只是想出来看个热闹而已,一个倒是能打得过,这里少说有七**十来个,咱们还是抓紧跑吧。”
听完这话,秦不弃似乎已经能看到他们之后的结局了,但华应飞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依旧气焰嚣张至极,突然放大了说话的声音,将近在咫尺的秦不弃都给吓了一跳。
“不过!本公子依然有的是办法治你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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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遇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