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降落在一颗绿黑色的星球上。
白时虞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别别扭扭地下了星舰——下身是一条印着兽面纹样的翠绿色半裤,上身是同样纹饰的无袖马甲,里面套了一条朴素的麻布内衬。
“就非得穿成这样?”抱怨声在后面响起。
紧跟着下来的是顾川,也是一身类似的装扮,与白时虞白净清秀的样子不同,顾川本身肤色偏深,腿毛茂盛,套上这一身绿色的当地服饰,有点像一颗刚从土里连根抛出来的树。
奥斯温也换好了衣服走下了星舰,手里拿着跟三指宽的皮质项链。
奥斯温说:“能追踪到弗莱彻的最近出现地点就是这里,辉石星系的原住民,因早年因矿产被入侵,现在极其排斥外来人,所以伪装调查最为稳妥。”
解释完,奥斯温朝白时虞扬了扬手里的皮质项链。
“?”白时虞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
奥斯温:“转身。”
白时虞刚转过身去,一双手拿着皮质项链的两段,从他面前绕过。
也许是被奥斯温握过的原因,皮质项链带着点残留的温热气息,贴在了白时虞的脖子上。
咕咚。
白时虞咽了口口水,喉结和皮带轻轻摩擦。
白时虞想,这皮的质量肯定不好,不然为什么接触到皮肤的地方像是烧着了一样?
“咔哒。”
锁扣卡死的清脆声音激得白时虞一个激灵。
“怎么了?是弄疼你了吗?”奥斯温的声音紧贴着响起。
也许是不小心,奥斯温的指尖轻轻擦过后颈的皮肤。
说话声湿热的气息喷洒在白时虞的腺体周围,刺激得他眼前发晕,有点飘飘然。
如果不是临走前偷偷扎了针强效药剂,他都要怀疑他这是又要结合热了
“没、没有,没弄疼……是、是那个扣子有点凉。”
奥斯温看着白时虞爆红的耳朵和侧脸,轻笑了一声。
“抱歉,我忘了你们哨兵五感比较敏锐,是我的错。”
“咳咳咳!”顾川突然像是呛了一喉咙鸟毛一样,故意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
奥斯温置若罔闻,仔细帮白时虞整理好衣领后,才松开了手。
“辉石星系基本都是普通人,你的后颈伤疤过于明显,以防引起原住民警觉最好还是遮一下。”奥斯温解释了佩戴皮质项链的原因。
“哦、哦,明白。”
白时虞愣了一下才回答,下意识地上手摸了摸皮项链。
再三确认好必要的随身物品是否配齐,覆上面部伪装后,白时虞、奥斯温、顾川三人,外加之前合作过的那位哨兵林尼,四人为一小组,出发潜入调查。
格布III号星任务回来后,白时虞详细调查过辉石V号星。
辉石星系因盛产矿产资源,因而得名,而四人所在的辉石V号星,更是以其高品质的辉石矿闻名于星际。
当地人皆以开采矿物为生,路上随处可见成背篓的绿黑色辉石矿。
早年,辉石作为耐高温材料的必备原料,是每个国家都极为重视且稀缺的战略资源。
而辉石星系原住民不知什么原因,极少能觉醒成为哨兵或者向导,因此,第一次星际大战时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谁来都能片走一片肉。
之后,第一次星际大战结束,辉石星系原住民存活人数仅剩原人口的七分之一,尽管帝国作为第一次星级大战的获胜者,向辉石星系伸出了橄榄枝,承诺了大量优待条件,但经历过地狱的辉石星系原住民们,却是不敢再相信这群掌握权利的人们。
经过几十年的拉扯,依旧饱受其他小国家骚扰的辉石星系才同意加入帝国,但同样也提出了要求,想要辉石可以,但是帝国不得干涉任何辉石星系的事务。
帝国想要辉石也只能妥协,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局面。
“喂。”
白时虞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才发现顾川不知道什么时候,避开了奥斯温蹭到自己身边。
顾川偷感十足确定前面两个人都不注意这边,才用气声威胁道:“虽然你是督察,但是奥斯温家里有家室有未婚夫,你、你最好注意一点!”
白时虞:“??”弗莱彻他也配?
白时虞眼中的茫然过于明显,顾川狠狠一点头:“对,我跟你讲,他未婚夫学习好性格好家世好长得好,两人还是青梅竹马那是百分百般配,我劝你尽早死了这条心。”
白时虞:“???”不是,这是什么谣言,他怎么不知道?
见这个不识好歹的督察被吓到目瞪口呆说不出话,顾川满意的不行:“认清自己了吗?我劝你……哎呦。”
顾川小腿一痛,一条黑色的蟒蛇朝他呲着尖牙。
顾川:“?”
黑色的蟒蛇咬完顾川,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凑到白时虞腿边用圆钝的脑袋一下一下地蹭着白时虞,满足地消失回来奥斯温的精神图景。
顾川:“……”你丫也是个叛徒!
四人行进速度很快,不多时到达了目标主城。
辉石星系没有统一的统领,每个星球上都依照矿产分布划分成数个大大小小的主城,每个城选出一位城主负责城内各种事务。
主城之间也不是完全独立的存在,为了保持原住民团结,每年都会开一次城主会交流问题。
“出示通行证。”
四人在城门口被拦截,林尼装作恭敬的样子递上早就伪造好的通行证。
“来做什么的?”守城卫兵不耐烦地问。
林尼哈着腰赔笑,用当地的语言说:“我们兄弟四个是散民,来做点布料生意。”
辉石星系的主城管理非常严格,每个人会录入身份证明,祖宗十八代那叫一个清清楚楚。
也有些不愿加入主城的人,被称作散民,需要通行证进城,而且入城还有时间限制。
“布料,哪来的?”
在重矿产的辉石星系,优质的布料是极为稀缺的资源,这也是当年辉石星系答应依附帝国的原因之一。
辉石星系本土的布料粗糙,因此对于主城的富人来说,外来的优质布料就成了抢手货,有些图钱的年轻原住民,没有那么深刻的对外界的不信任,就会“冒险”去外面倒卖布料。
守城士兵随意翻了翻,林尼懂行的从怀里拿出鼓鼓囊囊的一小包,放到了士兵手里。
四人顺利被放了进来。
林尼嘿嘿一笑,解释道:“我比较擅长学各地语言,爱和各种人打交道,所以这次老大又带了我,督……呃。”
林尼这才意识到,合作两次依旧不知道这位督察员叫什么名字。
“安时。”白时虞胡诌了个名字。
奥斯温安排行程道:“先找个住所。”
几人继续往城中心走了段路,装得装个彻底,他们在商业街区随便选了一家看起来过得去的旅店住了进去。
林尼登记完住宿信息,拿着两套四把钥匙,摊在手心:“老大,照例是两个双人间。”
为了保证安全,他们执行潜入任务时都会尽量避免单人行动。
“那个!我和督、安时住一起!”顾川率先抢了一把钥匙,拿起配套的另一把就往白时虞手里塞。
白时虞:“……”有你真是我的福气。
奥斯温伸手拿走顾川的钥匙交给林尼,随后将自己手中的一把放进了白时虞手里,一锤定音道:“就这样安排。”
顾川横了白时虞一眼,把奥斯温拉扯到一边,小声谴责:“你这样太不正义了奥,哥们儿这是在救你你还不领情,你不是和我说你喜……唔唔!”
奥斯温头疼得死死捂住顾川的嘴,直到这张破嘴老实了也不敢放开,而后,奥斯温在顾川手心画了几笔,眼看着顾川那张义愤填膺的正义脸变成震惊,才敢松手。
奥斯温丝毫没有骗了好友的心理负担,认真点了点头,完全不知道知道真相后的顾川,回顾起现在的弱智操作,躁得恨不得从楼下跳下去一了百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
“你们好!”
稚嫩的童声响起,四人一致转头,却惊讶的发现,与声音不相符,来人是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女孩子。
“怎么啦,小妹妹。”依旧是林尼负责外交。
“妈妈说,你们是卖,好看的布的,可以卖我吗?我想给,妈妈,做一件新衣服!”女孩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但依然兴奋得说着自己的打算。
白、顾、奥斯温三人虽然不会讲本地话,但佩戴了翻译器,能实时得知对话的内容。
还未等林尼回答,旅店的女老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先跟四人道歉后,嗔怪道:“你这孩子,一到吃药就找不到人影,怎么又乱跑打扰客人。”
林尼在奥斯温授意下问道:“孩子是生什么病了吗?”
老板轻叹了口气:“莱雅大脑生了病,总说自己头疼、能看到动物,之后有个医院说可以治病,我就把莱雅送了去,结果没想到……莱雅被他们治疗成了这样!”
后面的故事白时虞曾听奥斯温讲过,如今看来奥斯温当时也是说一半留一半:
依照辉石星系原住民对哨兵向导的认知,怎么可能会为了觉醒把孩子送去“治病”,那只能说明,来“治病”的是其他星系的孩子,这同样意味着,他们的势力悄无声息地分布在每个星球每个角落。
而真正的辉石星系小孩,则是在懵懂中,成了类似于莱雅这样的,用于测试药物的牺牲品,因药物变得一生痴傻。
“姐姐!姐姐回来了!”突然,莱雅朝着门口一边拍手一边高兴地叫起来。
白时虞扭头,看到来人的瞬间恨不得回档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