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菲之所以没有把这些想法告诉余诗诗,还是顾忌到她和吕泽峰的关系。总不能对余诗诗说,你未婚夫为了对付我无所不用其极吧,叫她夹在中间如何自处呢?
“峰哥,禹菲和余诗诗去见了京畿科技的赵明杰。”方梓雄在电话里对吕泽峰如是说。
“这么快就开始行动了。”吕泽峰说。
“当然,他们只有几个月的时间,资产重组这么大的事,时间上是相当紧张的。”方梓雄说,“只要这中间我来动点手脚,保证他们没办法按期完成!”
“安迪欧阳曾经故意透露出要和京畿合作的口风来,当时我认为他只是在虚张声势,现在也未必就不是。”吕泽峰见方梓雄如此信心满满,提醒他说。
“我知道,但国资背景确实是一个特别大的加分项,所以也得防着他们真的能做成这件事。”方梓雄不以为然地说。
“你打算怎么做?”吕泽峰于是问。
方梓雄一听,用卖关子的语气说:“峰哥,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你就别问了,我又不是菜鸟,遇到重大的节点我会和你说的。”
“好。”吕泽峰说着挂断了电话,接着他给余诗诗发了一条消息:下班了到B3来找我,一起回去。他的车此时正停在天合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里。
余诗诗这边正为禹菲莫名其妙的走掉而感到疑惑不解,看到吕泽峰这条信息就是一愣。看了一眼时间也不早了,就拎起包一路下了楼。
出了B3的电梯间,她很自然地向外部停车区的方向走了过去,还没等走到就看到车灯闪烁,同时也看到了坐在那辆车驾驶室里的吕泽峰。
吕泽峰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卫衣,上面绣着深灰色的暗纹,边缘散碎的袖口很随意地搭在手背上,配上他微散的黑发和随意地架在鼻尖上的变色镜,看上去颇有些在这个男人身上十分少见的慵懒味道。
余诗诗走过去坐上副驾位,随后问:“今天怎么这么好,吕大少来接我下班呢?”
吕泽峰望着她浅浅一笑说:“这是跟谁学的怪话?”
“这还用学吗?事实如此。”余诗诗向另一侧别过头道,“我还以为你最近都不会来找我了呢。”
“嗯,把你送回家我就走。”吕泽峰静静地说着,驱车起步。
余光却瞥见余诗诗立刻转过头来,一脸诧异地瞪着他,于是又微微一笑道:“开玩笑的。这也信,傻不傻?”
“嗯,论智商我是比不过禹菲了……”这句话乍一出口,余诗诗自己也意识到失言,再一望吕泽峰的脸,果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望向车前的目光有些冷冽,嘴唇轻抿,眉头也略略皱了起来,于是十分沮丧地向后一靠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
自此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冷了下来,一直持续到回到余诗诗住的大厦。车子停下的一刻她真的有点担心吕泽峰会把她放下就独自走掉,但他却锁了车,拉住她的手上了楼。
“我们叫披萨吃吧……”进了门,余诗诗这样说着,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家里有什么?随便吃一些就好。”吕泽峰脱了鞋直奔厨房,打开冰箱向里面瞧着。
很快他看到两块菲力牛排躺在冷冻室里,不禁叹道:“咦,你居然买了牛排?”毕竟余诗诗从来都不做饭的,吕泽峰不在的时候她基本上都不吃晚饭。
“哦,那个是同事买多了送我的。”余诗诗回忆着说。
“牛排还能买多了送人,而且还是这种等级的好货,也是怪了。”吕泽峰说道,“这位同事一定有求于你吧?”
“是吗?我都没注意就拿回来了。”余诗诗却说。吕泽峰这么一问她才想起那个同事似乎最近正打算退休了,是否返聘管理层还在讨论中。她对职场里的人情事故当然是懂的,只是不懂牛排而已。
“那我们就来吃这个吧,虽然没有迷迭香。”吕泽峰说着,翻出了围裙戴了起来,这围裙是浅蓝色,余诗诗从来没有见过吕泽峰穿除了黑色之外的颜色,一时觉得无比新鲜!
更令她觉得新鲜的是吕泽峰居然会下厨!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也从来没见过他动手做东西吃,此时不禁啧啧称奇,开口道:“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谈不上,饿不死而已。”吕泽峰说着开始处理那块牛排,又把煎锅加上,倒入少许油,放入大蒜,待油温合适就将牛排放进了锅里。菲力丰沛的脂肪遇热立即发出了吱吱的声响,散发出了诱人的香气!
余诗诗有些发怔地望着吕泽峰。这个男人即使在烹饪时也是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样,虽然脸色一如既往地显得有些冷峻,但眼中却闪动着专注的光,每一步都操作得一丝不苟,如同所有的步骤都已经烂熟于心了一般。
“你吃几分熟?”突然她听到吕泽峰这样问着。
“七分吧。”余诗诗不假思索地说。
“那好像有点过了,下一块给你。”这位大厨却这样随意地说道。
过了一会儿,这块赠送的牛排便成为了一道一本正经的菜肴出现在余诗诗面前,色香味俱佳。余诗诗赶紧把它端到餐桌上,又去拿了红酒、刀叉和餐巾出来,很快吕泽峰把另一块也煎好了,两人对坐两端,吕泽峰端起酒杯说:“干杯!”余诗诗也拿起杯子,望着他说:“敬此刻!”
吕泽峰听了一愣,但也没说什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不生气了?”余诗诗看着他的表情,还是忍不住问。
“既然会有心结,为什么还要去打听呢?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吕泽峰一边切着牛排一边说。
“你怎么知道是我打听的?”余诗诗注意到了他的表述。
吕泽峰抬眼望着她反问道:“你说呢?你之前不就一直对我的过去感兴趣来着,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他当然非常清楚,假如不是因为帮安迪欧阳守护天合需要余诗诗的帮助,以禹菲的性格,她不可能会把他们过去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禹菲是一个令人捉摸不定的人。”余诗诗的话锋突然一转,“我经常搞不清她在想什么,她对我也并不是完全坦诚。”
“没有人能对另一个人完全坦诚,而且太坦诚有时也并不是好事。”吕泽峰却说。
“但有时我会觉得不甘心,为什么我明知道有些人有所隐瞒,却还是无法放手不管!”说到这时,余诗诗的眼光有些朦胧,望着杯中的猩红色液体有些发怔。
“关于这一点,我说过……”吕泽峰刚开口说了这句,话头已经被余诗诗打断,听到她在说:“需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嘛,哎呀知道了……”接着她以手托腮,一脸烦恼地望着吕泽峰。
“那这么说吧,有一点你记住就好了,我和禹菲已经结束了,并且永远永远也不会再有什么。”吕泽峰一边嚼着牛肉,一边这样说着。
“为什么?”这个决绝的说法让余诗诗大受震动,忍不住问。在余诗诗看来,此时吕泽峰的表情凝重得与其说是在品尝无上的美味,不如说像是在嚼蜡一般。
“没有为什么,事实而已。”吕泽峰却这样说,“假如我对她还抱有一丝私心,根本就不会选这家公司当作标的;而且你很快也会看到她和我拼命的,很快!”
这话还是令余诗诗有些诧异,抬起头问道:“你打算做什么?”
“你问错了。你应该问,她打算做什么才对。”吕泽峰说。
余诗诗噎住,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虽然这样想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真的觉得禹菲和吕泽峰好像!那种谨慎精细、巧妙布局,那种深谋远虑、隐忍不露,那种为达目的不惜代价的疯劲儿,简直如出一辙,就连说起话来那种气人的高深感都是如此神似!
这样两个人,假如当初没有分道扬镳,而是结为伉俪的话,该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呢?眼下两个如此相似的人成为对手,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呢?余诗诗真是又好奇又担忧。
没过多久,禹菲就来办公室找余诗诗,非常直接地对她说:“京畿的方案我们接受吧,报告我来准备。”
“哦?不是说比市价要贵10%吗?这个问题我们怎么解决?”余诗诗诧异地问。
“但他们有国资背景加持啊,也算是一种溢价吧。这样的京畿就算是成了第一大股东也不会争夺天合的控制权的,就凭这一点就很值得一试。”禹菲说,“更何况我们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解决燎原的问题,如果能以10%的代价就拿下这件事,也是值得的。”
“话是不假……可是假如是这样的话,安总当初为什么不答应呢?你不是猜想他还有其他的顾虑吗?”余诗诗追问。
“我后来又觉得,他可能并不是有顾虑,只是没来得把方案完善好就出事了……”禹菲说,“既然是没有确定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宣布了。现在他估计时间上也差不多了,才这样安排的吧。我打算相信他!”
余诗诗望着禹菲的脸,心下仍有一种不明就里的纠结感,又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接着就听禹菲又说:“还有,上次你和我说让我带一个部门的事,我也想通了。之前一直直属集团总裁的市场宣传部目前也没人领导,不如这个部门就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