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安迪欧阳的质问,吕泽峰却完全没打算回答他,而是慢慢开口道:“安迪欧阳,今天约你来的是我。你和我之间难道就没有话要说吗?”
欧阳闻言站起身来,脸色铁青,瞪视着吕泽峰说:“说吧,你想怎么样?“
“其实从你看到我的一刻就应该全清楚了不是吗?”吕泽峰说。
欧阳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既然燎原资本背后的操纵者是吕泽峰,那么余诗诗之前的举动就更加顺理成章了。二人本来就是一起的,那么下一次举牌完成之际,就将是他安迪欧阳从天合出局之时,这一点已经不可能改变了!
“你就……这么想要天合吗?”在败局已定之时,安迪欧阳反而冷静了下来,这样问道。
“谁知道呢?”吕泽峰却这样说着,“不管我要不要,都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不管是什么。”
”哼!“安迪欧阳却突然冷哼了一声,说道,“假如你内心真这么确信,就不会约我来了吧。吕泽峰,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有什么图谋,但假如你敢动我的东西,我就会和你血战到底!”
“你的东西,是吗?“吕泽峰冷笑道,"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份自信,不然我会觉得很无趣的。”
安迪欧阳没有反驳他,双拳紧握,只用锐利而充满决意的目光瞪着他。
吕泽峰见状,从兜里拿出烟盒,抽了一只烟出来,在烟盒上磕了一下夹在手上,然后说道:“我来是想告诉你,尽管你这个人很让人倒胃口,但在商言商,合作的大门还是向你敞开的。如果你再冥顽不灵,那可就不能怪我们了。下次你会失去什么,我很难保证。”
说罢他把烟往嘴上一叨,就打算向外走去。
“站住!“安迪欧阳喝了一声。一瞬间他眼中划过了一丝痛苦的神色,但立刻整肃表情,问:“你到底对禹菲做了什么?”
吕泽峰听到这句话身形一顿,停下了脚步,但并没有转过头来看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自己问她吧。”就径直离开了。
离开餐馆后,本来欧阳想直接带禹菲回自己的公寓,但路上她突然哑声说了一句“我想回家",也不转头来看他,头向后靠着,双目紧闭。
看到这样的她,欧阳实在问不出任何问题,也很难出言抚慰。他纠结着,沉默着,胸中如同坠了一块大石一般憋闷且痛苦。
欧阳把禹菲送回家的时候,她虽然已经不再发抖,但仍处于失神状态,身形摇晃,目光黯淡地低垂着一语不发。
开了门,欧阳把禹菲扶进屋坐到沙发上,又去倒了一杯水放在了她面前的桌上。
其实虽然他们回到京州已经这么多年,但他从来没有来过禹菲的住处。听说这个房子是禹菲的姐姐名下的财产,两人分开居住之后,禹菲就搬回了这里。每次欧阳提出要过来,都被禹菲借故推脱掉了。
他打量着这间屋子,是一个面积大约90平的两居室,半错层的设计将卧室和客厅分隔得很独立。目光在四周的墙壁上扫过的时候,他的眼光落在了侧面墙上挂着一幅照片上。那上面是一个微笑着的女孩子,样貌和神情都和禹菲有那么几分相似。
他知道,那是禹菲的姐姐禹卿,好像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只是禹菲从来都不愿意提起从前的事,也没有说过姐姐是怎么去世的,倒是有的时候,会用一种类似姐姐还活着,还和她一起生活在这间屋子里一样的语气谈起一些事。
这其实让欧阳觉得有些担心,但是这件事对禹菲来说不仅仅是一段回忆,好像更是巨大的伤痛,不然她不会无数次喊着姐姐从噩梦中惊醒!
欧阳不敢触碰禹菲内心的这个角落。像禹菲这样十分理性、意志力极强的女孩,都一直无法摆脱那段过往,如果自己把它揭开,欧阳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他看着无力地靠在沙发上的禹菲,心疼地走过去,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肩头,柔声问道:“菲儿,你还好吗?”
禹菲抬起手臂挡住了自己的脸,然后说了一句:”欧阳,我想一个人静静,对不起。”
欧阳听了一愣,显得有点犹豫,但还是站起身来说:“那我先走了,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我来找你。”
禹菲还是不看他,只是”嗯”了一声。
欧阳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口,开门走了出去。关上门之后,他突然听到屋里传来压抑的哭声。这哭声令他的心狠狠揪了起来,抬手刚想敲门,又生生停住,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下楼去。
如果只是一个噩梦,他可以用全身心去温暖禹菲,但假如噩梦变成现实呢?他又有多大把握去治愈她呢?这种挫败感折磨着安迪欧阳,让他彻夜难以成眠。
甚至于理智上他明知道吕泽峰是在用这种方法打击他,但这次竟然死死掐中他的死穴,让他平生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这一夜,对禹菲来说更是如坠地狱。她心如刀搅,哭哭停停,到最后意识开始不清晰,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甚至一度失去了方向感,整个人都像是漂浮在什么未知的空间里,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知道今夕何夕。
她很想睡着,不然头脑中不断出现的一些残破的影像如同坏掉的电影放映机一样在不断地循环播放,牵动着她的思维和情绪,让她片刻也不得安宁!
她挣扎着站了起来,朦朦胧胧地向着印象中的一个地方走去,在那里摆放着一个药箱,打开盖子的一刻,她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窒息感,好像胸口被什么东西强烈地挤压着一般,眼前开始发黑,马上就要倒下!她拼命地伸长手臂,抓了一瓶药在手里,毫不犹豫地拧开,倒了一把在手中,直接送进了嘴里。
接着她就向地面瘫了下去,失去了所有知觉。
第二天一早,欧阳刚准备出门,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他接起来问道。
“是安总吗?我是杨博威。”里面的声音这么说着。
杨博威……他回味着这个名字,立刻想起来这是之前禹菲给他引见过的那个当律师的朋友。
对于这个人会给他打电话他觉得很意外,问道:“杨律师,有什么事吗?”
“菲……禹菲她,和您在一起吗?”杨博威小心翼翼地问。
“禹菲吗?不在啊!“他这么一回答,心里立刻一沉,问道:“怎么了?“
“我有非常紧急的事情找她,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给她打电话,她一直也不接,就想着会不会是和您在一起……”杨博威有些犹豫地说。
禹菲是个手机不离身的人,即使接不到电话,也会发信息告知或者尽快回电话过去,从来都不会失联。这一点安迪欧阳当然也很清楚,他立刻有不好的预感,开始匆匆向楼下奔去。
“喂,安总,发生什么事了?”杨博威在电话里问。
“我稍后回给你。”欧阳这样说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但是,当他赶到禹菲的住处时,只见她家的门虚掩着,里面已经人去屋空,地上还掉落着一个药箱和一些散碎的药片。欧阳大惊,冲出门,恰好遇到一个人正从楼道里走上来,便急切地问:“你好!这家……这家的那个女孩去哪了您知道吗?”
“她家吗?嗯……“这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好像认真地想了想,忽地抬手指了一下外面说,“刚才我看有辆救护车开走了,不会是她吧……”一听这话,安迪欧阳的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愣在当场。
身边的女人一看,一脸莫名其妙地上楼去了,接着上面传来“当”的一声,像是防盗门被撞上。
这一声让欧阳心里一颤,他立刻回忆起刚才和杨博威打电话的时候,对面的背景音里也有过这么一声,难道他当时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已经站在禹菲家门外了?
也没有更多犹豫,他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杨博威的电话,上来就问:“杨律师,是你接走了禹菲吗?”
对面的声音也十分急切地应道:“嗯,禹菲晕倒了,现在我们正赶去人民医院。”
“她……”欧阳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他想问禹菲怎么了,又不敢问,最终只是说:“我现在也赶过去。”就挂了电话。
人民医院的病房里,禹菲躺在床上,身边站了几个人,杨博威、安迪欧阳、一位身穿白衣的大夫,还有一个头发已经斑白、一脸沧桑的男人--老曲。
大夫看着病历感叹着说:“还好你们送来的及时,而且还带来了她可能吞下的药物包装和样品,确定她是服用了过量安眠药。现在我们已经给她洗过胃了,她暂时没事了。”
见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他又说:“请问几位谁是家属?”
“啊,我是她未婚夫。”安迪欧阳说。
“那你跟我来一下。”大夫这么说着,就跟安迪欧阳两个一起走了出去。
到了走廊,大夫压低了声音说:“她原来是否有滥用药物的问题?”见欧阳一脸错愕,又解释说:“里面那个年轻人带来了她常用的几种药,里面有一些抗抑郁、抗焦虑和治疗失眠的药物。”
“这个……我不太清楚……”欧阳答道。他真的从来不知道禹菲有这个问题。因为禹菲看起来一直非常健康,连感冒都很少有。她向来头脑清醒,情绪稳定,态度乐观喜欢开玩笑,除了偶尔被噩梦困扰之外,欧阳真的难以相信禹菲会有什么心理问题,甚至到了必须要服药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