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战红颜之八面修罗 第85章 失算

位于京州郊区的天合通泰贸易公司，已经到了快下班的时刻，IT部的人都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王渊却没有动地方的意思，仍然坐在他那两个大大的显示器前，左右手配合，间歇地在鼠标和键盘上敲击出清脆的响声。在他的面前还摆着个已经落满灰尘的铭牌，上面写着“IT经理，王渊”。

“哎，你说他是在工作还是在玩游戏？”离王渊不远的地方，一个短头发的年轻女孩对身边的男同事轻声说。

那个男同事用有些不屑的语气说：“谁知道呢？像他这样被发配来的人，除了混日子还能干什么呢？”

“他原来好像是在总部工作的是吧？犯了啥错儿被贬到这儿来的呢？”女孩子的好奇心总是要强一些。

男同事一见有了炫耀老资格的机会，立刻坐直了身子，摆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压低声音说：“我听说，是因为站错了队。你也知道，总部是有官派和杀派的吧？我听说他原来是官派的，后来IT部门被杀派的人占领，他就被踢出来了……”

两个人正说得来劲，突然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他们这间只容纳得下三四个人的小办公室门被“哐”地一声推开，几个人径直闯了进来！

正在私语的两人吓了一跳，尤其是短发女孩，几乎当即就从座位上惊跳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向来人望着。

只见进来的几个人都穿着深色衣服，手上都提着同款的纸箱，个个一脸令人望之生畏的肃杀之气，一进屋内，其中为首的一个人就高声道：“总部紧急合规审计！大家都不要紧张，也不要再碰屋里的东西，在我们确认完之前，谁也不能离开这间屋，多谢配合！”

虽说这天合通泰贸易只是天合集团里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小子公司，合规培训倒也是搞过的，大家多少都知道集团有“紧急合规审计”这项安排，具体来说就是会有专人来到公司，通过查询资料和询问员工来察看是否有违反集团规定，甚至违法事项的存在。作为员工，他们也知道自己有配合义务，所以尽管有些紧张，一男一女两人还是向后坐了坐，噤声不语，眼看着已经有两个人快步走了过来，将特制的U盘插入电脑，画面就开始快速闪动了起来，像是在对电脑中的信息进行处理。

女孩此时才注意到，这些人最大的共性就是衣服的领口处都别着一枚小小徽章，看那形状，很像是一鹰一蛇在缠斗的景象。作为新人，参加过合规培训时间还不长，她记得这些人还有一个特殊的职称，叫做履职督察官来着。

她正看得出神，突然听到一个人用十分威严的语调在说：“这位同事，请立刻停止操作电脑！”

女孩应声望去，果然是刚才带队的督察官在跟王渊说话。而他们这位经理，明明并没有带耳机，却对这帮人的喝斥充耳不闻！

“立刻停止操作！……”那个督察官刚准备伸手去夺王渊手中的鼠标，却被他轻巧地一躲就躲开了。接着只见王渊抬起头，斜眼看着他面前的督察官，用不屑的语气说：“没看见我正在抢滩吗？”

抢滩是一个游戏术语，简单说就是正处于对战游戏的关键时刻的意思。果然王渊是在玩游戏！

这个带队督察官姓郑名黎，虽然十分年轻，但已经是三年级的资深督察官了。此次周正一让他带队出来，而且是在DCO全体出动这么历史性的时刻，他早就暗下决心，一定要第一个调查出一些东西来，向部长证明他堪当大任！

但在看到自己的调查对象时，他着实有些失望。天合通泰贸易？巴掌大个小公司，只有几十号人，是近年来跟着并购项目加入天合集团的，能涉及到什么大案要案？这公司所处的位置离市区还特别远，他们驱车将近一小时才赶了过来，搞得已经比别的组要落后不少，他已经很上火了。

现在看到这个IT经理对他们如此不尊重，郑黎一时火起，指着王渊说：“这位同事，你这样不配合我们的工作，属于违规行为，如果有任何人事上或法律上的后果，需要由你自行承担……”

没等他说完，王渊已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郑黎铁青着脸问。他办过的大小案件也是不少了，被调查的当事人大都敬畏中带着惊惧，就算有些人情绪会比较激动，其中也带着无法掩饰的焦虑和慌张。他自信对当事人情绪的识别和控制已经十分纯熟了，但在眼前这个王渊身上，他看不到丝毫敬畏或惊惧，更没有焦虑和慌张，有的只有……轻蔑？

王渊听他这么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笑有人在拿着鸡毛当令箭，虚张声势！”

郑黎听了一愣，但他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督察官，不会轻易被对方的挑衅影响，很快便恢复了冷静。他侧头向桌面上看了一眼，看到了王渊的铭牌后，直了直身子，用略微缓和的语气说：“王渊经理，请你立刻停止操作，配合调查！”

王渊听到他这么说，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出言顶撞，还以足蹬地、坐在椅子里向后滑出了半米多，一直退到身后窗边的文件柜边，但那对显得有些凶悍的三白眼仍然充满敌意地望着面前这些不速之客。

很快已经有人走了过来，同样拿出U盘开始对王渊的电脑进行检查。郑黎又向屋内环顾一下，问道：“这里只有你们三个人吗？”

王渊也不回答，郑黎又转向旁边的两人，最后还是那个女孩先怯怯地点了点头。

“能接入公司网络的电脑，除了你们用的这几台，还有其他的吗？”郑黎又问。

结果他这个问题又让屋里的空气陷入了凝固，郑黎敏锐地发现，这边的一男一女两个小年轻在将目光投向对面的王渊，眼神里似乎有确认的意味。郑黎看到他们的眼神，几乎百分百地确信他们这里还有其他的电脑，当即转身对王渊说：“告诉我们其他的电脑在哪里吧。”

王渊看了他一眼，开始缓慢地挪动身子，接着他站了起来，打开旁边文件柜上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来。

“移动电脑的话，我们需要暂时带走……”郑黎向身边的人示意，让他们过去把电脑收过来。

就在这当空，只见王渊轻巧地一伸手，把手中的电脑从开着的窗子中丢了出去，很快，外面传来水花溅起的声音，这窗户外面竟然好像有水池之类的所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都猝不及防，包括另一边在操作电脑的督察官们都齐齐站直，全体愣在当场！

过了几秒，还是郑黎先反应了过来，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推开一脸冷笑地站在那里的王渊，向窗外望去，这一望，他的心更如掉入万丈深潭一般，瞬间冷透了！

只见这窗子外面并不是什么水池，而是一条河！他此时才想起来之前看过这里的地图，天合通泰所处的地方是一排临街开门的平房，后排窗子正对着的，正是一条名为“凉川”的大河，水流湍急，刚才被丢下去的电脑哪里还看得到踪迹？

“你干什么？！”郑黎气急败坏，真的想揪住王渊的领子胖揍他一顿，之所以没有这么做，终究是被职业道德和习惯给约束住了！此时他只能在心里规劝自己说：王渊这个人做出这样的举动，一定是因为他的电脑里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虽然当下已经落水，说不定还有找到的可能，一旦查出来的话……

即便如此，在旁人看来，此时的郑黎仍然双目无神，脸色晦暗，如同吞了苍蝇一般，有苦难诉！

一直守在办公室的周正一已经接到了数个电话，虽然各队人马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发现，但目前为止，一个超预期的发现都没有。大家拿到的也都只能算是一些初步的线索，想转变成实证还需要一些时间，他只能耐心地继续等待。

他心里非常清楚，胜败只在今夜！这样的突袭审计相当于涸泽而渔，在现有的体系下，DCO并没有权利把员工留置太久，一旦让他们离开，还没有掌握的证据就一定会被破坏，对于这些案件的调查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所以随着座钟的时针一点点地推移，周正一的眉头也越皱越深，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上，焦急地等待着那越来越渺茫的希望！

终于手机再次开始振动，屏幕上显示是郑黎打来的。周正一对这个年轻人很了解，知道他难得是一个热情好胜，同时又具备非常强的情绪管理能力的人，做事踏实细致，没有十足把握绝对不会轻易显山露水。现在他打来电话，难道是有什么重大发现吗？

虽然带着极大的期待，周正一接电话时的声音依然显然十分平静：“喂，小郑？”

但接下来郑黎的语气和所说的话就像一盆冰水一般向周正一兜头浇下！

只听郑黎在说：“对不起，部长，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