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试结束三天后的一个下午,其小元刚从图书馆出来准备去吃午饭时听到手机一响,打开一看,又是来自方孝栋的一条:“恭喜!”
她愣了一下,稍一反应便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又返回图书馆,到了机房上网一查,果然她已经顺利通过复试,进入拟录取名单了!
“谢谢。”其小元这才拿出手机回复方孝栋。
“下午有事吗?来德馨楼318一趟?”方孝栋又问。
德馨楼在研究生院,其小元猜想可能与录取的事有关,于是回复说:“可以,几点?”
“那吃完午饭就过来吧。”方孝栋这样说着。
“好。”其小元回复完,刚要把手机放回包里,突然一个电话打来,接起来就听到江毓蝶的声音在说:“小元,恭喜考研上岸!”
“你怎么知道的?”其小元有点诧异。
“方师兄告诉我的。哈哈!”江毓蝶笑着说。
“后面还有复核呢,不拿到通知书还不算彻底上岸。”其小元说。
“行啦你!你又没作弊,实打实的能力在那儿呢,还能有什么变数吗?”江毓蝶说,“这下子你也算松了一口气了,要不要来我家住一阵子?我带你出去玩!”
江毓蝶是京州本地人,家离她们学校也就十多公里。
“还是算了,我还有好多事情做。”其小元却说。
“啥事情?”
“写毕业论文啊,也可以预习一下研究生的课程,还有最近有几个讲座我也挺想听的……”
“……不要把生活过得那么紧绷嘛!不然什么时候你才能放松啊?”
“这就是我放松的方式啊……”其小元说。对于她来说,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就是最好的状态。
“真是服了你了!那等我空了回去找你玩儿!”江毓蝶说着挂断了电话。
吃过午饭其小元就依约到了德馨楼318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门开着,里面隐隐传来说话声,却看不到有人,似乎房间里面还别有洞天。
她敲敲了门,叫了声:“你好,有人吗?”
一声之下,果然里间的门一开,两个人先后走了出来。走在前面的一个穿了件宽大的卫衣,牛仔裤运动鞋,清爽自然,正是方孝栋;在他身后的一个则穿了件休闲衬衫,工装裤马丁靴,配上一张棱角分明的扑克脸,显得整个人有点硬朗,正是讲座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人。
方孝栋一看是其小元,笑着招呼道:“来啦!欢迎欢迎。这是周正一……”
周正一,果然人如其名,都这么板正。这是一瞬间划过其小元脑中的闪念。
接着方孝栋转身指着其小元对周正一说:“这就是咱们项目组的新成员,其小元。”
周正一听他这么说,目光投向其小元,上下打量了她两秒,淡淡说道:“你好。”
但比于他这句话,更加引起其小元注意的是方孝栋说的那句什么“项目组新成员”的话,一时没明白指的是什么。
“来,请进!”方孝栋招呼她道。其小元很自然地跟着他们俩走进里间,顿时一愣。
这个房间的大超乎了她的想象,一眼望去是满满几大排书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误入了图书馆的阅览室!
书架的尽头是几个大大的文件柜和几张大桌子,放置着数台电脑,还配有电话打印机传真机和一些办公设备,侧面墙上还挂着一面巨大的黑板,上面写着很多东西,还贴着一些照片。
与其说这里是一间办公室,不如说是一个资料库,或者再时髦一点,称为信息中心更为合适吧。
“欢迎来到我们的研究室!”方孝栋向着一侧的一张空桌子一指说,“以后这就是你的位子。”
“这……我不太明白……”其小元有些莫名其妙。她才不过是刚接到复试结果而已,为什么就突然好像正式加入了石教授的团队,这让她感到有些惶恐。
“嗯?难道你不愿意?”方孝栋奇怪地说。
“愿意什么?”其小元一头雾水。
“你没读我的信息吗?”方孝栋也显得很诧异。
其小元这才把手机拿了出来,发现中午和方孝栋的对话竟然还有后续。就是在她和江毓蝶打电话的时候,他发来了一条新消息:眼下我们手上正好有一个新项目,石教授希望能让你现在就加入。如果你愿意的话,下午见面详谈。
“哦……”其小元这才恍然大悟,接着没头没脑地说,“好。”
方孝栋看到她的样子,心知这个场面大概又触发了她的短路模式,也只是笑了笑不以为意。倒是周正一见她这样,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一会儿石教授会过来,那边有好多书,你可以先找来看看,等一下。”方孝栋指着后方那些书架说。
其小元顿时面露喜色,放下书包就走向了那些书架,发现资源相当丰富,还像图书馆一样按照学科进行了分门别类。
她在其中走着,略微浏览了一下,就抽出一本名为《契约与经济组织》的书,站在原地翻看了起来。
此时的周正一却不动声色地走到方孝栋身边,低声说道:“怎么这次老头子是选了个书呆子吗?”
“你有资格说别人吗?”方孝栋却揶揄他说。
“我说真的!这个项目需要的是实践,有很多和人打交道的工作要做,你觉得她行吗?”周正一说。
“和人打交道的方式是各种各样的,谁说书呆子就不懂得和人打交道了?你这是偏见!”方孝栋转过头,看到其小元离他们有段距离,应该听不到他们说话,于是又说,“你也知道石老师的复试风格,她能通过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见周正一也不认真听他说,此时只是回头望着其小元,目光炽炽,充满了揣测的意味,方孝栋立刻意识到想说服这个人光口头讲是没用的,要他接受其小元进组,恐怕还得靠其小元自己才行!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像是有什么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接着里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人未至声已到,洪钟一般叫着:“都来了吧?”
方孝栋和周正一闻言都站起身来,见到石明观进来,都点头致意。
“嗯,其小元呢?”石明观诧异地问。
方孝栋一愣,立刻回头去看,发现其小元还倚在书架的深处,手上捧着书看着,连忙走过去叫道:“其小元,石老师来了!”
其小元这才惊醒了一样抬头来看他,口中应着:“嗯。”眼睛还是往书的页码上一扫,之后才恋恋不舍地把它放回书架,走出来见到石教授,说了句:“老师好。”脸上表情没有丝毫的波澜,就像是在和偶然碰见的路人在打招呼一样。
“啊,你来啦!”石明观也不以为意,向旁边的椅子一指说,“坐,我讲两句就要走了。”
接着他就拿起一根粉笔,在一旁墙上的黑板上写了几个大字:“企业内部法律监督体系搭建”,又丢下粉笔说,“这就是咱们目前做的课题的内容,小方和小周已经参与了一段时间了,然后我在复试上见到你,觉得你很适合,小方也一再推荐你,所以……”
周正一听到这句话立刻望向方孝栋,方孝栋赶紧右手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几声以掩饰尴尬。
“……这个主题不算创新,以前有很多类似的研究,但这次我想做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出来,你们可以头脑风暴一下,先提一提想法,咱们一步一步来定核心论点……”石明观继续说,“尤其是其小元,你的思路还没有被固化,不妨大胆提,不要怕离谱!好,有什么问题吗?”
周正一和方孝栋已经参与这个项目有段时间了,自然没什么可问的,齐齐把目光投向其小元,她大概也发现三个人都在望着她,像是有点窘迫似地,开口说道:“为什么觉得我适合?”
这个问题让对面的三人都是一愣,接着石明观大笑了起来,笑罢答道:“既然你认真问了,我也认真答你。我认为你有三个特质特别适合做这个课题:第一,你的信息搜集和分析能力很强,能在短时间内处理大量素材;第二,你思路比较反常规,估计在解决具体问题的会有出其不意的表现;第三,你心思细密情绪稳定,抗压能力强,很适合深入像公司这种等级森严的组织去找发现。”
他这一番话讲下来,方孝栋也露出笑容微微点头,倒是周正一先是有些惊诧,之后脸绷了起来,显得疑窦更深。
其小元听了,有些发怔地望着石明观,见到他微笑着回望她,才惊醒了一般垂下目光说:“谢谢。”
“好了,那欢迎你加入!如果没有什么意外项目组也就是咱们这几个人了,我对你们仨有个要求,工作的时候要能单打独斗,其他的时间要多在一起,多多相互了解,配合才会默契。小方,你多费点心,把这俩团结好。”
“知道了老师。”方孝栋微笑点头。
“为什么是把我和她团结好?”周正一脱口而出问道。
“因为你俩会是很好的对手。”石明观说。
没等他的三个弟子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身走掉,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