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往事 第2章 第二章

早上六点雾气还在朦胧。

周郢一个翻身悄悄将手抽了出来。他以为已经很轻了，央央还是醒了。

迷糊着眼都没睁开就问人要去干嘛。

周郢说：“今天房子里没人，我先回去。”

“哦。”孟央央嘟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没醒还是怎么着说着她也要回去就坐了起来。“咦惹，好冷。”

周郢不知道找什么的手顿了一下，眸光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孟央央明显还没有清醒，闭着眼努了努嘴示意周郢过来帮她穿衣服。

可并没有想象中的手把她扶起来，脚步声走向了门口，但几声翻动后脚步声又近了。随即孟央央就感觉到一双冰凉手扶着她起来了。

穿戴完一切后，央央被周郢拉着走了。

这个点不算早，但是电梯内已经三三两两。央央靠在周郢的怀里，很困，困得她思维都停滞任由周郢摆布。

“叮—— 一层到了。”电梯直下直到机械声响起。

“别乱跑。”周郢嘱咐着。出来后周郢把央央放到一旁，自己过去取车。

孟央央迷糊点头。

只见一个裹着白色外套的女孩站在早晨还有迷雾医院路边，迷迷糊糊地盯着身边偶尔滑过的车子，就是没有往身后看。

孟央央没有反应，周郢也不着急。没有鸣笛，没有驱赶，就这么熄了火地停在她面前，耐心地等待她的回头。

就这么等着。

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孟央央扭头。静水流心，对上车内那个人的目光，心鼓如雷。

走过去，爬上了副驾，合眼，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周郢也没有说话只是替她系好了安全带，随后没入车流。

车内隔音效果极好，红灯时周郢看着孟央央的安静的睡颜，目光暗沉不明。他家是离医院不远但开车还是要一段距离的，到的时候他也没没打算叫醒孟央央。

他已经太久没有正儿八经地抱着孟央央了，现在人在他怀里闭着眼睛，乖得像只小猫。

小小的一只在他的怀里安静地睡着了。

等孟央央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在他怀里了。

他的接吻技巧真的很棒。

孟央央不知道他这样做的感觉是如何，反正她是很享受。

放到床上的时候周郢顶着她说：“太瘦了。”

孟央央还是算是半醒了，但是没转过来什么意思，脱口而出：“哪有，我腿部脂肪挺多的。”

周郢笑了，又动作了一下，哑声说道：“那我看看？”

说完又亲会儿。

孟央央的药物起作用了，一时间有些模糊，挣扎着：“不行不行，我先睡会，等下还要看题目呢。”

周郢听了这话脸部线条柔和几分目光软得不像话，可惜孟央央没看到。

高中的时候，周郢常常给她补课，那时候他已经高三了，她才高二，很多题目不懂得做，攒到周末时一问就是一整天，倒不是题目有多难，而是这小家伙好像不太理解，讲到累的时候，又扯着他耍赖撒娇说困了，想躺躺，也是像这样。

可是转眼物是人非，人生席位总会有人缺憾。星河斗转，他和她也有了刀也斩不断的东西。

“央央啊。”

没有等到周郢想象中的回应。

央央睡着了。

孟央央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半了，感觉从医院出来的一切感觉跟做梦一样。梦得不真实，梦的她不敢去想刚刚的细节。

周郢的唇，手，彼此温热的皮肤，她好像快化在他手里了，颤的一身的汗他才肯放过她，让她昏昏睡去。

孟央央盯着这个天花板，映入眼帘的是周郢的脸庞，把她吓了一跳

周郢的双手撑在她两边慢悠悠地问道：“醒了？”

孟央央没敢说什么，她觉得此刻的周郢像一只狐狸，满肚子的坏水准备像她倒来，只淡淡地点了点头说：“嗯。”

看着孟央央的样子周郢挑眉不禁好笑，盯了一会儿随后起身推开门。

孟央央松了一口起身跟了过去。

一个衣帽间，一个卫生间，里面还有一个卫生间。布局简洁却足够大，浴缸显示着容纳两人以上的空间。他一边介绍一边带路说：“洗漱一会吧，粉色的都是你的，都可以用，找不到想要的就喊我。”

周郢回过身来，目光如水般平静地在孟央央身上扫射：“我就在楼下。”

“好。”孟央央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

身上的睡衣是粉色的，医院那套是蓝色的。换上常服时镜子里的前面全是不深不浅的绯红印子，虽然不深，但孟央央还是忍不住脸红起来。

他到底是有多不做人？这都下得去口。

洗漱了一会，开门出来孟央央懵了，完全不懂怎么走，跟个酒店房门似的每间隔几米就有一扇门根本找不到下楼的出口。

孟央央慢慢地蹲了下来，不知道蹲了多久，央央觉得脚都麻了，才听到面前人的叹息声。

她其实想喊他的，可是她叫不出口，为什么呢？

不知道，央央想不出来。

或许是因为这个名字有些年头都不曾出现在口中了吧。

周郢蹲下抱起了孟央央。

“我不是给你鞋了？”

“吃了。”

“鞋也能吃？”

“唔...饿了。”

电梯之下一楼餐厅，孟央央环顾了一圈老地方想跳下来却被周郢放进了沙发，“坐好，我去拿鞋。”

“不好吧。”

周郢一愣：“什么？”而后反应过来脸上挂着无语两字，转眼变脸朝孟央央扑去，“那就开膛破肚吧！”

两人打闹，不一会就气喘吁吁。央央伏在周郢怀上想到刚刚是毫无意识的被周郢抱进来的，浑身烫的又上了一层温度。

“过去喝粥吧，嗯？”周郢提了鞋过来看见也不拆穿，“能走吗？”

“！”孟央央的脸更红了，“当然可以，”说着一瘸一拐怪异地往餐桌走去。

喝着喝着孟央央突然不对味起来，她突然想起来，周郢说阿姨今天不在，那这粥是谁煮的？

不会是周少本人吧？孟央央偷偷抬眼看着眼前的周郢。

不禁脑海又想起关于的周郢习惯。比如周少是有些轻微的洁癖，再比如周少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且按照房间布局，周少应该黑色而不应该出现粉色的东西才对啊？

孟央央皱着眉一口一口吞下周郢喜欢吃的浮珍记点心。

这家店很多年前就没开了。那时候她大学放假回来嘴馋想吃但到的时候店面早就被换成了一家花店。

她不知道周郢哪找来的，但味道吃起来是新鲜的。孟央央想开口却不知道问什么。很多事情她早就忘了，甚至有些东西都被她深藏于记忆之中了。

这几年里，他们虽然偶有联系，可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不用说什么私密地习惯了。

想到这，晨间的温存一扫而空。

吃完早餐二人来到地下车库。

孟央央看着满车库的车，不禁咋舌道：“老板，你觉得我怎么样？我！我可以当金丝雀的！”

“......”周郢看着眼冒金光就差没有摇尾巴得了的孟央央，不但没有笑脸，脸色还沉了三分，吓得孟央央赶紧禁了。

“不如我给你当？”

“不用。”她现在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路上车内依旧安静，孟央央盯着外面的车，周郢会在红灯时看向孟央央。

就这样一路上到了医院，到了医院自然是被数落一顿，“现在是特殊时期，能不要出去就别出去，有什么事医院也可以解决，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

一顿劈头盖脸后周郢就不见了，留孟央央一个人进去病房面对隔壁床的老太太的八卦。

果然，老太太一脸过来人的神色，同孟央央聊了一两个小时。随后护士替她拔了针，老太太才起身过来，抬眼间看见孟央央手上的留置针。

央央解释：“我的血管细，所以带了个在手上，等下次输液就不用在扎一次啦。”

老太太战力爆棚一顿天花乱坠，讲的孟央央有点实在忍不下去了，老太太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老太太走了一会儿，周郢就进来了。

孟央央被老太太追问得有些烦，气呼呼的，“你去哪了！老太太逮着我一顿输出啊，你倒好，逃兵！”

孟央央鼓着小脸，生起气来丝毫没有攻击性，首先不说她长的一副人畜无害清纯肤白一脸很会读书的样子，再就是那张小嘴有点招人喜欢过头了。

所以也怪不得老太太抓着她一聊就是这么久。

“喂，喂。”孟央央朝着发呆的周郢挥挥手，这人不会在发呆没听她讲话吧！孟央央更生气了。

周郢回过神来发现气呼呼的小气包似乎更气了，笑得有些漫不经心，“有事呢。”

孟央央一愣，“原来你有事啊，那你赶紧去忙吧。”言语间带着急促。

说完周郢也愣了愣，赶紧应道：“你能一个人？”

“当然可以啊。”

这话两人问得急，谁都没有说清本意。

只见周郢脸色一沉，转身就走了。

孟央央愣住，她没有赶他走吧，是他自己说得有事的。

不过十二点的时候周郢就准时回来了，身上除了烟味还有厨房的味道。

两人憋着气没有说话。

周郢打开盖子，里面放了一些家常菜和排骨莲藕汤。把餐盒推到孟央央面前：“我吃过了，你吃吧，我出去会。” 说完也不等央央什么反应扭头就走。

“啥？”看着转身就走的背影，孟央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周郢人设高冷但今天明显不对劲也确实让捉摸不透一番。

对面老太太见状又来了一句，“小妹，你老公对你真好。”

这回孟央央没有反驳，任由老太太说着，有些话她不知道说什么的好。孟央央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鼻子也好酸。

等护士小姐姐过来拔针，温柔嘱咐：“妹妹，要记得后天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咯。”

孟央央人甜嘴也甜，刚开始为了躲周郢，每一次都跑护士站去，把人哄得团团转，也得亏护士们不忙，不然孟央央可不是这番场景了。

“好。”

护士又来一句说：“你男朋友怎么在外面站着？”

孟央央心头一愣，看向门外。她是想他把叫进来，可是突然想起来没有人家的联系方式。

讥讽一笑。

午间十二点半，周郢准时踏进病房。看见早已被收拾好的食盒干净的被收好放在桌子上，想提醒吃完就躺着会不舒服就看见了那双血红色的眼眶。

不知从何，周郢心底的无力感此刻在这时瞬间又浮了上来。

他恨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