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雪成霜 第11章 1.11

图书馆那一晚之后，谁也没再提起过。

田薇薇一如既往地没心没肺，还是会偶尔挑逗一下李雪，只是会同时听到心脏破碎的声音。

李雪履行承诺陪田薇薇一起去找肖琳，不过肖琳却以各种理由拒绝了见面。

想要稀释田薇薇的担忧，李雪提议出门走走。

“桐姐，你知道那座桥吗？”田薇薇趁着难得的天朗气清，领李雪在市区遛弯。她们刚在咖啡厅吃了个早午饭，慢悠悠地走在特威斯河堤边。

李雪伸手抵着阳光，沿着田薇薇手指方向看去，“我没怎么来过这边，那座桥怎么了吗？上面好像挂了很多锁是吧？”

田薇薇兴奋地牵住李雪的手往桥上大步走去，“这是芋柏国最著名的锁心桥，很多情侣都会过来一起挂锁的。”

就在这时，张家纬背着个双肩书包出现了，“小田田？好巧啊！”他离大老远就看到她们，一路跟随走到桥中央。

田薇薇礼貌性地点头示意，便想转身离开。

张家纬却一眼认出李雪，激动不已，“是你？我记得你！”

田薇薇和李雪都被吓到，他紧紧地握住李雪双手，“救命恩人，谢谢你！我醒来之后，听说是你救的我，一出院，我就想去感谢你了。但不知道怎么找到你，原来你们认识啊？那就太好了！”

李雪被吓得莫名其妙，赶紧把手缩回来，微笑着回避道：“举手之劳，举手之劳，你的伤？”

张家纬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个圈，“你看，都好了！”

冷静下来之后，他才想起来，“你们两个该不会是……来上锁的吧？”

“啊？”李雪全然不知，她扭头看向田薇薇。

田薇薇计划被识破，恼羞成怒，双手握紧拳头，狠狠剁了一下脚，皱起眉头盯着张家纬，怒吼了三个字，“张！家！纬！”

张家纬从来没见过自己女神这么生气，他甚至慌得往后撤，“呃……我，我这里有个锁……”

他从书包里翻出一把插着钥匙的小锁，放在一个精致地小盒子里，是刚来芋柏国的时候买的。他早就听说这座锁心桥的故事，一直备着一把锁在身边，万一哪天田薇薇答应了呢。

“我们才是真的！”田薇薇怒气冲天地抢过他手中的锁。半指大小，但正好，在护栏上扣着的锁多不胜数，小一点好找位置。

张家纬提起锁心桥的故事，“你真的要挂吗？你们知不知道锁心桥传说的完整版啊？”

“这还分版本呢？”这话引起李雪的好奇心，左手抬着右手，右手抬着下巴，“说来听听。”

“这座桥原名叫兰德桥，是兰德市第一座桥。之所以成为锁心桥，是创元世代末期，世界各国战争频发，芋柏国把征集到的士兵集中在桥对岸，还在桥头设置围栏。送别的爱侣们只能在桥上道别，他们把两个人的名字写在锁上，再扣到桥两边护栏上，钥匙直接扔进特威斯河里，取意‘两心相扣，永不分离’。”

张家纬对锁心桥的故事倒背如流，深信不疑，“战争结束之后，有很多情侣都会慕名而来。

但是相传故事里还隐藏着一个暗黑神话，挂锁的两个人一定要是心意相通，如果只是一厢情愿，他们就会被战争中拆散的冤魂怨侣诅咒错位相生，永堕轮回。”

李雪听到最后，心头一颤，不能说是迷信，但她能猜到张家纬把锁带在身边这么久，却迟迟没有挂上的原因，他也很害怕吧。

“你一个学化工的高材生，怎么这么迷信？”田薇薇可不在乎暗黑神话一说，她一笔一划地写下“桐薇”字样，在护栏一个小铁杆上扣了上去，再大力一挥，钥匙消失在水面。她双手合十，向着太阳诚心许愿。

身旁的李雪和张家纬站在原地都不敢吱声，没人知道田薇薇许下什么愿望，这是她跟日月的秘密。

张家纬对田薇薇的爱热烈、真挚且忠诚，哪怕他知道田薇薇不喜欢自己，也执意一路相随。现在，他亲眼看到心爱的女神和别人扣上了同心锁，是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的，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 * * *

田薇薇留学接近尾声，李雪争取时间与范良芳取得联系。

“按照你之前提供的信息，我们已经追查到荣曜集团在芋柏国的长期活动。跟你想的差不多，都是集中在精神心理学领域。”范良芳把查到的资料传送给李雪。

“你之前提到的精神科诊所，是以连锁形式遍布在整个芋柏国。我们联系到芋柏国六局，比对了部分诊所的日常流水，发现他们都没有正常营业的数据。这也是为什么荣曜集团在芋柏国没有实质业务的原因，我怀疑这些诊所都是作为某些特定用途而存在。”

李雪粗略翻看资料，“我也是这么认为。我曾经假扮病人，想要进入诊所，但试过三间，都被拒绝看诊。只有一间给了明确原因，说我的症状不符合他们诊所看病标准。”

“你不符合看病标准？”范良芳听着都觉得搞笑，“哪有病人不符合医院标准的？简直本末倒置。”

李雪重新保存资料，并设置密码，“确实，这个说法有违常理，让人摸不着头脑。”

范良芳在电话一头下达相关指令，“既然你在芋柏国，这是个好机会，你完全可以靠你在荣曜集团的权力，进一步调查他们在芋柏国的这些活动，什么目的？怎么操作？随时向我汇报。”

李雪回想之前荧光酒吧老板的反应，“收到。”

* * * *

“你在这里做什么？”李雪陪田薇薇回学校，寸步不离的她正在教授办公室外守候，却被她发现张家纬正躲在角落偷偷看着办公室。

张家纬被发现后，紧张地口齿不清，“没，没什么……怎么哪里都有你啊？你们到底什么关系？”狗急跳墙，张家纬脱口而出自己的疑问。

李雪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脸刷一下变得凶狠起来。目露凶光，抓着张家纬的衣领，把他扯得弯下了腰，“我现在严正警告你，不要再纠缠田薇薇，不然后果很严重。”

张家纬挣脱不开，但嘴上还在逞强，“你别想吓唬我，虽然我知道你很能打，但我也不怕你的。”

李雪心想，这孩子咋这么犟，软硬不吃，“不怕是吧？你看我揍你，怕不怕！”李雪只是想吓唬一下张家纬，让他知难而退。

但就在她举起拳头的时候，田薇薇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你们在干嘛？”没有阻止，田薇薇反而走上前鼓动，指着张家纬龇牙咧嘴，“桐姐，你是不是要揍他，赶紧的，给我大大力地揍下去！”

“啥？”李雪惊到了，本来自己就没想要真揍，田薇薇看到居然也不阻止，她放下拳头，用力推开张家纬，“你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说完，头也不回就和田薇薇一起离开，只剩下张家纬独自迷茫。

得知田薇薇对张家纬的态度，日益厌烦，为了不影响田薇薇日常生活，李雪把张家纬的事情告诉了谢雪。

“这件事交给我吧。”谢雪还是那句话，没有前奏，不说后续。

李雪担心张家纬会像之前酒吧闹事那两个男人一样，丢掉性命，“那个，他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太喜欢你妹妹了，你不要乱来。”

谢雪一听就知道，李雪猜到了之前的事情，但既然李雪开口了，她自然不会拒绝，“好，听你的，我来处理。”

自从跟谢雪说过张家纬的事情，他果然消失在田薇薇和李雪眼前。为了确认张家纬的安全，李雪暗地里跟学校联系过好几次，得到的反馈是他转学了，但不方便透露更多。现在，只要还没有在新闻出现，李雪就只能默认张家纬还活着。

* * * *

“薇薇，上次真的很抱歉，对不起对不起！”肖琳听说田薇薇已经完成答辩，马上就会结束学业回国，赶紧把她约了出来，“我真的没想到上次会变成这样的，对不起……”

田薇薇握着肖琳的手，“我没事。不过肖琳，你以后自己在这边要多加小心。这些酒吧都品流复杂，你一个女孩子不要老是跟陌生人搭讪，很容易吃亏的。”

她不但没有责怪肖琳，还好言相劝，毕竟是自己的嫡长闺，安全才是她首要关心。

肖琳看田薇薇没有怪罪自己，脸色都变好了，柳眉细弯，白齿红唇，“见过鬼都怕黑啦，我最近都很少来酒吧了。”

“你前段时间在忙什么啊？我每次约你都说没空，没事吧？”田薇薇对肖琳的学业还是很上心的，“我也忙完论文了，离回国还有些时间，要不我帮你复习下这学期的内容？你马上就要考试了，不能再像上学期一样，连挂好几科。”

肖琳嘴唇微颤，躲避田薇薇视线，“我们现在学的都不一样，你又没上过我的课，怎么复习啊？”

田薇薇还想争取一下，又被肖琳挡了回去，“好啦，别像个老妈子似的，我都听出茧子了。学习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放心吧。”

田薇薇也不想逼的太紧，但又放心不下。

“难得我们约出来，好好喝一杯吧，当是预祝你顺利毕业！”肖琳见缝插针，趁机转移话题。

田薇薇看了一眼李雪，点了点头，“好吧。”

李雪立马领会，走到前台，拿来一瓶197年的红酒和三个水晶红酒杯，顺便小声问了一句酒保，“你们老板呢？”

酒保指着远处一个小房间，“老板在那个房间忙吧，好像还没见过她出来。”

“你们先喝。”李雪放下酒瓶和杯子，走的时候还不忘轻抚田薇薇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