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朗无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被他这个动作轻微吓了一跳。他虽是教小年轻做事,但却不大喜欢这种有些折辱性质的动作。他常动手打儿子,但也只让儿子跪过一次,章信突然这么跪下,他着实受惊不小。
但章信也不是抱着什么敬畏尊重的心跪下的,纯粹是疼得站不住了,没曾想这一跪,差点把膝盖骨磕碎,骨头处生硬的疼痛刺激着他,让他几乎直不起身来。
“没打完,起来!”
“我……我起不来,尤董,别打了……”章信眼角湿润,疼得不行。
尤朗垂头看着他,知道他疼,却不心疼,漠然道:“起不来可以,不打不行。”说罢,扬起藤条,对着年轻人身后抽了下去,“啪”一声,打得章信哀嚎不已:“疼啊!尤董,求您了……”
藤条不知打到了哪里,尤朗看不见他身后,怕打到其它地方伤到他,一时没有继续动手。不料,章信误以为尤朗心疼他,为了少挨打,竟死皮赖脸地膝行两步,一把抱住了尤朗的腰:“尤董,我知道错了,求您别打了!”?尤朗被他整懵了,都不知道该什么反应才好,只生硬道:“放开!”
“我不放!”不仅不放,还抱得更紧了。
尤朗翻了一个白眼,正思索着如何把这个大活人丢开。章信却突然产生了些旖旎的心思,尤董的腰好细,隔着西装好像能摸到他的肌肉,贴着好暖和,好想一直抱着……
“啊!”章信正想得入迷,屁股上冷不防挨了一下藤条,把之前沉积的疼痛全唤醒了,两手往后一捂,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失去了尤朗的腰。
尤朗重获自由,面不改色,道:“起来,撑好,再敢摔下来,全部重来。”
章信满腹委屈,却不敢显露,只得撑着地面,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想撑好吧,可屁股实在太疼了,腰根本塌不下去,只能像虾一样弓着,看着像是想把屁股藏起来似的,非常滑稽。
“尤董,我想问,还有多少?”
尤朗放下藤条,拿起一根黑色的小木棍,问:“你觉得自己还差多少才能记住教训?”
换新工具了,肯定还没打完,章信也不敢胡说,生怕说得不对显得自己没有诚心,便讨巧地跳过了:“还请尤董指点。”
中指粗细的木棍在小年轻的臀上轻敲了两下作为提醒,随后便猛地砸了下去!章信听得“砰”一声,便感觉到深入骨髓的钝痛,膝弯处一屈,差点再次跪下去。
“呃啊……”这是真疼得叫不出来,跟戒尺、藤条都不一样,这实心木棍带来的疼痛是钝重麻木的,受力面积虽然有限,但一砸下来,半个屁股都跟着发麻,实在是厉害。
只是到底不疼在尤朗身上,尽管他看见木棍砸下去的地方已现出一道紫红色的肿痕,却还是没有丝毫手软,抬起木棍,再次砸下!
“啊呃——”章信脖子一仰,劲上青筋暴起,这回不是方才那样想求饶逃避了,是真的挨不住,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疼。
臀上因为挨过戒尺和藤条,早已布满伤痕,两团肉不像刚开始那样富有弹性,反倒显得钝钝的,棍子一砸下去,仿佛毫无变化,只有颜色一再加深,皮肤下面血痧斑斑点点,若是再用尖锐的工具抽打,必然会破皮出血。
章信不知哪来的惊人的忍耐力,或许只是疼麻木了,没有知觉了,反正是将二十下棍子挨了过去。可是棍子停下他也不知道,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浑身战战兢兢的,等待着疼痛的来临。
尤朗收了棍子,道:“我跟你说过,不要总是沉不住气,今天下午开会,肖扬分明就是做给你看,你偏要慌慌张张地落他圈套,不是让人看不起吗?”
章信疼得脑子一片混沌,只觉这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朦朦胧胧,又清清楚楚,只是他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组合起来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嗯嗯”两声,没有话。
尤朗显然不能接受他如此敷衍的态度,这个角度也看不见他的状态,只喝道:“站起来!”
可是章信哪里站得起来?他动了动,屁股的伤就扯着他,叫他疼痛难忍。他缓缓伸出一只手到身后,轻轻碰碰屁股,想要看看到底伤成什么样了,却被尤朗一巴掌拍掉了。
他委屈地收回手,听尤朗呵斥:“站起来!”
眼睫毛都被眼眶里的泪水沾湿了,章信没想哭,就是疼得,现在也是疼得站不起来。可是没想到,尤朗对于让他站起来这件事执着非常,见他不动,也懒得再找工具,扬起巴掌,“啪啪”两下打在他的光屁股上,疼得章信差点跳起来。
原本很羞的惩罚方式,却因为章信疼得过分,反而没有什么效果。章信吸了一下鼻子,闷声道:“尤董,我……我起不来……疼……”
尤朗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再瞧一眼他的屁股,推测他没说慌,也许真是起不来了,却还是不心疼,只觉得他不扛打,心中万分嫌弃。可是人是他自己选的,这个屁股是他动手打成这样的,又不能不管,尤朗原地思索了一会,弯腰将人扶了起来。
?“啊……嘶——”身体一动,章信便本能地呼痛,可一看清身边的人,他又不好意思了,“尤董……”
“闭嘴!”
于是章信乖乖闭了嘴,任由尤朗将他半扶半抱进了卧室。
尤朗的动作不算温柔,直接把人丢在了床上,问:“药呢?”
章信被他气冲冲的语气弄得有点委屈,扁着嘴道:“在柜子的第一层抽屉里。”说完才意识到,尤朗要帮他上药,又不委屈了。
尤朗不是第一次帮他上药了,这回比起上回来,打得还重一些,最后那根木棍,肯定得伤到里头,估计淤青好几天散不掉。可是尤朗不后悔打他,商场上的事,如果能这么简单就解决,就不会有破产、重组、吞并和死亡了。
“今天晚上和你说的话,都记住了没有?”尤朗拿出云南白药,对着紫红色的屁股“嘶嘶”喷了两下,然后用手掌揉搓起来。
章信手里紧紧抓着床单,忍耐着身后的疼痛,道:“我记住了,之后不会再让肖扬遛着我玩了。”
尤朗心想,你也就这张嘴会说。
“你今天下午是不是去追着问他上周五和银行接触的事?”
“是。”章信如实回答,说完就立刻反应过来,这不就是让肖扬遛着玩了吗?他怎么这么傻?!章信气不过,握着拳在床上捶了一下。
尤朗被他逗笑了,连手上动作也轻了许多。
章信心痒痒的,一会想他在尤董面前出了丑,丢死人了,一会想尤董笑得好温柔,要是一直这么笑就好了。好在年轻人还是把工作放在心上的,强制赶走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问:“尤董,如果是您,您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算是尤朗今晚听到的最满意的话了,证明小年轻不算太朽木不可雕,他也乐得教他,道:“首先,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我说了,监管是主动的,他不来,你要去。其次,如果他用各种方法逃过了我的眼睛,和银行接触了这么一次,那好,由着他去,只是我毕竟负着监管的责任,将来他要签什么文件的时候,寻个由头卡他几天,让他知道厉害就是了。”
章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这样,不会耽误项目进度吗?”
“项目进度是你自己在跟,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卡什么时候不能卡吗?”
有道理,尤董也太厉害了,什么时候我才能这么厉害啊?也不知道到那时候,这个屁股还保不保得住。
尤朗却以为是小年轻还在担心工作的事,又道:“你也不用太怕肖扬,实在不行,就打着我的旗子去狐假虎威,他要真欺负你,就回来跟我告状。”
“真的吗?”章信欣喜若狂,正要扭头确认,却被屁股的伤一扯,立刻呲牙咧嘴地叫起来,“啊啊啊……”
尤朗拍了拍他的背,让他趴好,道:“真的,我打你归我打你,但也不许别人欺负你,在外面,你尽可以嚣张一些。”
“知道了。”章信乖乖回答,嘴角的笑怎么也收不住。
尤董是偏心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