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签 第4章 想回去读博的第四天

直到裴临走了，言昭的眼睛还在发痛，但是没有流血，只是有点轻微不适。

目送着那艘豪华的大船远去，言昭去药铺买了点风寒药还有消肿的药，只靠那几株马齿苋宜阳的脸就废了，古代女子不比现代，脸上有一丝伤都算毁容。

这几天宜阳一直忙着逃跑，没注意自己的脸，等她反应过来不得嚎啕大哭，言昭心想，她最讨厌女孩子哭了。

郁沉给的钱还够，言昭是理科生，这个朝代的钱币换算通过买两服药还有几个馒头就大概明白了。

在脑海里简单算了一遍，之前宜阳说过岭南到底在哪里，路程住宿加上吃饭，郁沉的钱肯定是不够的，好在言昭已经想好了怎么赚钱，她观察过这里只有在繁华的京都有很先进的酿酒和建筑，就像在她刚刚穿越的那个小镇，许多吃食和建筑还是最原始的样子，从京都去岭南，路过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偏远小镇。

在二十一世纪，言昭在本科时期选修过食品安全，什么食品生物化学都有过了解，研究生时期她的好朋友是建筑学大牛的学生，她凑巧学会了点皮毛。

通过一些现代知识，她觉得完全可以赚钱生存，一路到岭南。

等到宜阳醒来，言昭已经给她的脸涂好了药，递给了她一个肉包子。

“我睡着了吗？怎么一睁眼我们就到船上了？”宜阳揉了揉眼睛，问。

言昭四处在找药坛子煎药，但是船上没有，好在之前考虑到这一点，还要了很多丸状的药。同时还买了比较便宜能换洗的衣服。

看着宜阳大口大口的吃肉包子，言昭回答：“你晕倒了，还发了高烧，但是遇到了镇国公，他的侍卫给我们送到渡口，还给了钱。”言昭简单的说了一遍昨晚发生了什么，其中忽略她厚着脸皮要钱和裴临掐着她眼睛的事。

一想到在渡口，裴临那双修长干净的爪子想要挖她的眼睛，言昭就有些心慌，毕竟在二十一世纪还没有遇到这些事。

“什么！！”宜阳差点一口包子喷出来。

“你说裴临那个狗救了我们？他还好心的送我们到渡口，他是不是认出来本公主了？不然那个狗哪有这好心！”

言昭不好意思告诉她，宜阳的脸肿的跟什么似的，而且裴临根本没下车看。

“他没看到你，凑巧他也要去岭南，就顺手帮了一下。”言昭把药丸递过去，说到。

宜阳撇撇嘴：“他哪有那么好心？他去岭南干什么，可别在遇见，我怕吃不下饭。”

言昭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宜阳赶紧就着水把风寒药吃了。

前几日还能问道金秋的桂花香，转眼就开始进入深秋。

赶了二十多天的路，期间言昭陆陆续续帮人家酿酒，端盘子洗碗，甚至给新建的宅子设计图纸，也算是有了收入，可惜每次只能停留一个上午或者大半天，要不就是因为是女子，商家不用或者受尽白眼，还要面对时不时的挑衅，赚的钱也大打折扣，但是够她们两个弱女子生存还是不成问题的。

“言昭言昭，我们过了这片树林就到岭南了，就可以见到肖大哥了。”宜阳坐在驴车里，给言昭端出来一杯水，语气愈发兴奋，她披着红色的披风，巴掌大的小脸，一双明净清澈的大眼睛，言昭每次看到宜阳，就会莫名其妙想到学校里那只流浪狗，被学生喂的很胖，见到人就往上凑，一点也不怕生。

言昭坐在驴车上，这段时间她已经学会了如何驾驶驴车，既然暂时回不去二十一世纪，就要多学些东西，好让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生存。

“言昭，你说我走了这么久，我姐姐会不会病好些了，我好担心她啊。”宜阳又苦着脸问。

这几天言昭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关于宜阳的事，她和青阳公主都是已故的淑妃之女，当年淑妃宠冠后宫，三年生两女，是旁人羡慕不来的，可惜在八年前生四皇子的时候难产死了。

皇宫净是些狗眼看人低的，淑妃一死，只剩下青阳公主护着两个弟妹，皇帝日理万机，淑妃的死很快就被忘在脑后，一茬接一茬的新人和皇子公主，没了生母的宜阳也算是受尽冷眼。

“不会的，要是青阳长公主真的有事，我们肯定会受到消息的。”言昭不会安慰人，只是在分析情况。

“可是我真的好难过啊，言昭。”

“不要难过。”

“......”

兜兜转转过了一上午，终于到了岭南的地界。

停好驴车，言昭就眼尖的看见了一辆特别豪华的马车，车上的标识就是上次没认出来的镇国公府。

宜阳刚跳下来车，就被言昭拉了拉，宜阳还在疑惑，顺着言昭手指的方向一看，就看到了天杀的裴临的马车。

“真是晦气，走到哪都看见他！”

宜阳摔摔打打的要进知府，结果岭南的治安不好，刚下车就被一个披头散发的乞丐撞到了，那个乞丐撞了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哪来的刁民，不愧是穷山恶水的岭南，撞了人不知道该道歉吗！！”气的宜阳破口大骂，一张小脸气的通红。

越想越憋屈，越憋屈越生气！身旁穿着男装的言昭顺手牵起袖子擦了擦宜阳额头上的一层细汗。这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了，好几次被卖到青楼，最后言昭换了一身男装，看着不伦不类，但是这句身体没有耳洞，加上身体长期营养不良，脸色发黄，皮肤粗糙还挺像是街头流浪汉的。

但是结果是好的，因为做工没有人再为难她了。

就在给宜阳擦汗的时候，又一个高高瘦瘦的乞丐撞了言昭一下，同样没说抱歉。

看来岭南的治安确实不好。

习惯性摸了摸衣服最里面的半块玉环，没了！！

言昭口吐一声卧槽，立马以八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跑，朝着那个乞丐追上去，速度快的宜阳都没反应过来。

熙熙攘攘的街上卖货声不断，只看到两道身影飞速穿过，一个身形高瘦，另一个身形单薄，个子还矮小。

等到宜阳找到她们的时候，两个人正蹲在一个破庙前面穿着粗气。

“你至于吗小兄弟，追着我跑了三条街。”个子高的乞丐明显不理解，其实他还能跑，但是看着这兄弟的架势，再跑就要吐血了。

言昭缓了好久，嘴里又干又渴，心脏跳动震着耳膜。彷佛下一秒心脏就要吐出来。

“你偷人东西，你还有理了？”言昭白了他一眼，在宜阳的搀扶下占了起来。

“女的？”高瘦乞丐差异。

言昭把手一伸，跑的太快手指还有点颤抖：“把玉环给我。”

乞丐一撩头发，露出一张较为精致的脸，但是脸上沾满污垢，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几分冷峻，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嘴唇颜色偏浅，有几分病态。

“给你，一个破玉环，值得你拼命追吗？”段开霁拢了拢散乱的头发，不理解的说。

宜阳直接推了段开霁一把，用了十成十的力，段开霁被推的踉跄一下。

“你懂什么，这个玉环对她很重要的，你一个大男人不去上阵杀敌，天天干些鸡鸣狗盗的事情，你不嫌丢人吗，我要是你我就一头撞死，也不会干这些偷盗的事，什么东西！”宜阳从小在京都长，虽然淑妃不在，但是在青阳公主的庇护下，也算是平安长大。

岭南这种野蛮之地，又穷又破，一路上受的委屈宜阳已经积压了很多怨气，尤其是看到段开霁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段开霁靠在破庙的墙上，从他身上几个漏风的洞能看见里面瘦的皮包骨一样的身体。

“我说大小姐，你别太天真了好吗，世道这么乱，岭南这个地方，除了被流放的犯人狗都不来，早就被放弃的地方哪还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弟妹，赚钱要是那么好赚我至于偷嘛？”段开霁还是那副散漫样子，但是说的话让宜阳接不下去，边说还边把半块玉环扔给言昭，嘴里念念有词：“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宜阳从小在皇宫长大，不知道天下到底是什么样子，甚至连乞丐都没有见过，段开霁的话像是雨滴，砸在她的心里，没有多大的痕迹，却让什么东西发了芽。

“我们俩都是女子，一路从京都来到岭南，这一路靠着给人做工，刷盘子洗碗才走到这里，我从没感觉到世道多乱，只感觉到女子生存要比男人艰难得多，我觉得你要是想，找一份正经的活去谋生应该比我这一路走来简单。”言昭收好玉环，淡淡的说。

段开霁靠着矮墙，与身后的佛祖都在言昭的余光中，有几分禁欲感，偏偏段开霁的嘴角上扬，带着几分不羁。

“怎么？讽刺我？”段开霁挑眉问道。

“没有，我很认真。”言昭头也不回的走。

看着那个身形矮小的身影，细看腿还有些打颤，段开霁竟然有一种被菩萨点化了的感觉。

一路上宜阳不停的说那个段开霁的坏话，说岭南的穷困，言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和这里的人生长环境不一样，她生在阳光中，长在红旗下，从小受的教育是乐于助人，八荣八耻，人人平等。

到了她们的驴车附近，言昭感觉一道强烈的目光，她动了动唇，想和宜阳说什么，意外的撞进那双如渊的黑眸中，深邃，淡漠，晦暗不明。

她想起了眼睛被捏着的痛苦。

布袋里的玉环隐隐发烫，言昭好像看到了一幅画面，又好像看不太清。

身穿红色嫁衣的宜阳满脸悲戚，背后的城池火光冲天，画面模糊，又有些清晰，百姓的哭声火焰燃烧皮肉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一花一草都看得清晰，但又看不清是谁在下令放箭火攻。

“阿昭，你不该跑的，乖，快过来。”看不清脸，声音好像很耳熟，有什么念头转瞬即逝，画面开始消失，最后的停留是宜阳泣血的笑。

怎么回事，像是短暂的看了一个几秒钟的视频，但是却给人身临其境的真实。

眼睛一眨，映入眼前的是宜阳的笑，和刚刚恍惚中看见的宜阳彷佛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