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安没想到,杜良文还真回了家,第二日回来时还差点错过了早课。
因为诗画大赛就快开始,听风亭前正在搭台子,杜良文路过便跑去瞧了瞧。
“我看这次诗画大赛规模不同往年啊,像是办得很大,每年开始前我们都不知道要做什么,考的便是临场发挥的能力,这次不知道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苏景安却不甚在意诗画大赛,只问他:“昨晚你真回家去了?”
杜良文看了看他正在看的书,也拿出一本一样的放在桌前。
“那是自然!”
每日的早课是必须的,虽是自行温书,但夫子就坐在上面,周边旁人的读书声此起彼伏,但并不吵闹。
杜良文用那书挡了挡,凑近了苏景安。
“诶,昨晚回去,只有你与段小姐两人同乘马车?”
苏景安本目视着前方,听他这般没来由的问题,便将目光收了回来。
“你走了,自然只有我同她二人了。”
“那可不是吧,不还有红豆姑娘吗。”
“马车内,只有我二人。”
听杜良文提到此事,苏景安对他为何问这些倒没有多想,只是,他内心倒是有一个问题想问他。
他犹豫了一会儿,犹豫的原因是担心杜良文会多想,但他毕竟想要答案,因此还是问了出来。
“你觉得,跟姑娘家单独相处,应当说些什么好?”
“所以小姐,我可特意为了让你和苏公子单独相处都坐外面了,你们俩一路,都说什么了?”
听红豆提起这个,段纭纭不免陷入悔恨之中。
“马车到书院停下那会儿倒是说了两句,前面…我不知该说什么,便没说话。”
段纭纭对着红豆撇撇嘴,一脸的委屈模样。
红豆不免讶然:“小姐…你平日里那嘴,也挺能说的,怎么这会儿说不出话来了。”
段纭纭颇为气恼的起身,指尖点在红豆额头上,指责她:“那你倒是说,我该跟苏景安说些什么,你怎么早不给我出出主意,这会儿都错失了你才在此对你家小姐指指点点的埋怨。”
红豆被戳痛了,有些委屈的揉揉额头,还得跟段纭纭解释:“小姐…我哪敢埋怨你,我那是替你可惜好不好…”
平日里小姐自然难得有此机会与苏公子单独相处,难得有此机会自然要彼此多多了解,如此才能早日修成正果不是。
若不然,就她一个丫鬟也能看出来,苏公子那人不像杜公子那般,苏公子是个稳重自持的人,自然不会轻易的表露自己。
但与自家小姐这般个性倒是极为相配,因此,只要他意识到了小姐心意,若有同样的心意便自然会回应。
“所以,红豆,认真的问问你,改日同苏景安去看铺子,你先帮我想想,我该说些什么?”
杜良文此人,其实也是一样,并没同姑娘怎么相处过,但却总能让苏景安觉得,怎么说起这些来头头是道的,他将这解释为,这人的嘴本就歇不住,自然就能说了些。
“你说说这同姑娘说话,还能如何说?无非就是投其所好,段姑娘喜欢你的画,你就同她聊聊你的画,如何画的,问问她平日里都喜欢去何处,喜欢玩些什么,关心关心别人,你说对不对?”
苏景安方才就坐了下来,倒了杯茶悠闲的喝着,听杜良文说话。
听他说罢,他放了手中茶杯,也有不解之处:“聊聊画这自然不必多说,已经聊了许多,问她喜欢去何处,玩什么,关心她,这是为何?多少有些失礼。
”
杜良文坐在他身旁,一边斜着眼睛瞧他一边小声抱怨他不给自己倒茶,说这么一会儿嘴都干了。
“你说自己妹妹是玩物丧志,让你关心姑娘你又觉得失礼,你说你这般不解风情之人,怎会还有姑娘喜欢你?她怎么不喜欢我呢,属实无法接受。”
“她。哪个她?”
杜良文喝了一杯茶,听他发问,就知道他不明白。
这人真是白看些杂书了,还不如他呢。
不过他倒是好奇,他还从未问过这个问题。
“苏景安,你说,咱们与段小姐也认识这么久了,你…是怎么看她的?”
段纭纭的问题可把红豆给难住了,直到把她服侍得躺上了床,她已经没有能再想出来的东西了。
怎么说呢,也不是她没想出什么,只是她每说一个,她家小姐都不满意啊。
比如她说:“小姐,我觉得你可以与苏景安聊一聊他的学业,多了解一些。”
段纭纭:“学业有什么可聊的?我不是书院的学生,他说了我也不懂。”
红豆又说:“那小姐,你可以问问苏公子平日除了学业都在做什么,喜欢做什么。”
段纭纭表示否定:“这又有什么好问的?作画呗,看话本子,看各式各样的书,这我都知道。”
红豆说话的声音逐渐微弱:“那小姐你可以问问苏公子家中之事,从前的生活?表示你的关心嘛,也表现你并不在乎他的出身什么的,对吧?”
段纭纭更是强烈表示不赞同:“我与他…还不是能问这种事儿的关系呢!万一要是触及苏景安的什么秘密,不想说的事,他讨厌我了该怎么办?”
得。
红豆彻底没话了。
“小姐,你还是睡吧,我也去睡了,早些休息为好。”
奈何段纭纭不让她走,一个用力便将红豆拉到了床铺边上坐着。
红豆皱眉,她好累啊,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小姐怎么这么难伺候,谁能救救她!
“你还没说完呢!说出一个我满意的答案为止!”
红豆知道没人能救她,于是干干脆脆的大声喊了一嗓子:“那小姐你就直接问苏公子喜欢不喜欢你这样行了吧!”
“对段小姐怎么看的,是个什么意思?”
苏景安不懂他是想问什么,而杜良文则是觉得他在装作不懂。
一定要他明说?但他想了想,还是不妥,如果要问苏景安,还是应该段小姐自己来问。
别到时候没让两人凑一起,反而还因为他搅黄了,那他就成了罪人。
虽然在他看来,苏景安,必定,是对段纭纭有意的。
“算了算了,不聊这个事儿了,还是早些休息,好好准备后日的诗画大赛,对吧?”
他都不说了,苏景安自然也不再问,待杜良文离开了,他手里拿个茶杯,看着看着便出了神,思考良久。
因着昨夜段纭纭的纠缠不休,红豆愣是没睡好,梦里都在想着要怎么为小姐排忧解难。
可是折磨死她了,但一听松竹说,有人送了一堆东西到府里来,还是立刻又跑去找了段纭纭说了此事。
段纭纭也还没睡醒呢,听说有人给她送了东西:“送到府里,谁送的?难不成是素素。”
“应当不是素素小姐,松竹说,送东西来的那人还没走,说是在外面等着小姐前去,有话必须亲自对小姐说。”
“亲自对我说…”如此段纭纭自然更是不知道会是谁了,不是素素,肯定也不可能是苏景安。
红豆飞快的伺候着她梳洗了,两人随即到了前厅。
果真有人在那儿等着。
段纭纭没走近时便瞧见了,人倒是没见过的人,但那身衣服,那打扮,跟昨天见的八皇子身边的人,不是一模一样吗。
宫里来的。
她正想着,不会又是那个八皇子吧?
那人便已经朝着她走了过来,拱手行礼,又递给段纭纭一个帖子。
她心中不想接,却也勉强接了下来,打开。
便听那人随即说道:“我家殿下让我将那日被段小姐拒绝收下的一些小玩意儿送来,殿下说,他回去开了那盒子,给段小姐送来的,是那盒子中的玩意儿,不过是另外准备的,多买了些,让段小姐一定收下,另外,殿下还邀段小姐年末进宫,宫中设宴庆贺新岁,让段小姐一定到场,作为,殿下的客人。
”
呆愣在一旁的段纭纭每听那公公说出一个字,心中的惊讶便多了一分。
那宋允叫人抬了足足五个箱子,段纭纭自然知道,每个箱子里对应的自然是那盒子中的玩意儿,只是他的多买了些,是不是有些过分夸张了。
再者就是,她为何要作为他的客人,去宫中赴宴?
他们这样并非皇亲国戚的人家,也只有皇帝让进宫,才能进宫的道理。
她若应了他的邀约进宫,还不带她爹?那这成什么了?
段纭纭属实是没太懂这宋允,是想做什么。
而他这样大的动静,自然也是惊动了段夷城与段老太太。
午间凑在一起用饭时,自然是提起了此事。
“爹,这可跟我没关系,我上次还问你,这八皇子什么来头,我可跟他不熟,也从未主动接近。”
她想甚至还可能因为对八皇子太失礼,被他记着仇呢。
只不过他的表现就不像段纭纭与他有仇了。
其实之前段夷城听她问起八皇子,只是简单的叮嘱了她一下。
却没细说,如今见八皇子这般举动,便不得不多提醒她两句了。
“这八皇子,是一个极为复杂的人,爹说的不只是他这个人,而是他在朝中,甚至于…与陛下,也就是他的父皇,之间的关系也极为复杂,爹只能说,你能离他远些便离他远些,只是,他是皇子,有权有势,若他想为之,我们却也毫无反抗之力。”
“爹,你这话的意思是,到了年末那日我得进宫赴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