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有道 第21章 互相了解

铃兰心里想着，按照碧绅、小六他们喜好玩乐的秉性，这一路，他们应该是商量着要怎么游玩清遥山的。

但是意料之外，他们都只是在对这一路的风景、偶遇的鸟兽谈笑风生。

铃兰想了想，应该是司马澜提前跟他们打过招呼了：送完人就走，不要多逗留，不然会耽误仙子、仙师修行。

铃兰虽然觉得修行炼丹重要，但朋友在她眼里也一样重要。这舟车劳顿的，到了清遥山天也黑了，她肯定不会让他们饿着肚子摸黑返回的。

至少留他们一宿，明早再走也不迟。司马澜要是乐意，也可以养好伤再走。

其实不管是清遥山仙观、还是其他地方，基本所有仙观的下面，都有很多客房。毕竟同门们救死扶伤的，经常会带伤患回来。

再者，同门们的亲戚朋友过来看望，也需要地方居住。还有就是，其他派系、或散修的同行们路过，如若需要，也会进来借宿的。

司马澜完全没料到宋艺会中途下轿，而后就再也没有上来。毕竟这些天，他完全没有表现出有这个眼力见。

他心里想着，这一趟剩下的路程，少说也还得1个多时辰，如此完美的独处空间，如此亲密的距离，太适合表白了。

而且，他刚刚后知后觉，仔细看了铃兰头上的发簪好几眼。虽然他对首饰的制作工艺完全不懂，但他还是能大致判断出，这绝对不是7天就能学会、完成的东西。

应该说，他仔细想了想，任何珍贵的东西，都不可能是7日就能亲手完成的。

由于铃兰要回清遥山的消息太突然了，杀得他措手不及的。所以他很多想法都没来得及细想，只能一直随机应变着。

那等他两三个月后亲手做好礼物再表白？不行，到时候铃兰怕是都离开清遥山了，说不定那个和她有过婚约的男子已经过来找她了，变数太多。

那也不必等到7日后铃兰下山了，因为到时候，他手里大概率还是只有在外祖母那里挑的礼物。

司马澜想了许久，终于打定主意了，他不想再等了，他现在就想跟铃兰表白心意。

亲手制作的掐丝黄金吊坠，好好学两三个月之后再补上，先用从外祖母那里挑的那件。

可是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了。一向波澜不惊的司马澜，竟开始紧张起来。

他开始在脑海里反复斟酌要说的话、要做的事情，连每一个小细节都不放过，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排练着。

但是，他又猜不到自己的每一句言语、动作之后，铃兰会如何应对，所以还是紧张到不行，连手都开始有点微微抖了，更别说起身走到铃兰身侧。

直到铃兰冲他喊道：“欸，司马澜，过来过来，月亮出来了，在我这边。”

宛如一串悦耳的铃铛，唤醒了司马澜的勇气。

他这才终于有力气站起身，脚还没动，铃兰的手就已经伸过来抓住他的手了，轻轻把他拉到身边，示意他坐下。

“你看，今晚的月亮特别圆......”铃兰左手指着月亮，右手还拉住司马澜的手。

“确实，好漂亮啊......”司马澜已经坐下了，和铃兰挤在轿子的一方小窗前。

白色的纱帘被铃兰用棉绳系住，迎风鼓动的、仿佛一朵纯洁无暇的花朵。两个人的脑袋就齐齐挤在窗框里面，抬头望着那一轮皓月。

天色渐暗，深林树影婆娑，银白色的月亮嵌在幽蓝的夜空中，洒下一片皎洁又柔和的光。

铃兰看到司马澜已经坐下了，想收回还紧紧拉着他的手。不料手刚一抽离，就被他反手抓住了，可以感觉到他动作很快、很急，也因此很是用力，把铃兰都抓疼了。

铃兰不明白他的意思，难道他眼睛比自己还尖，看到什么危险的东西了？在提醒自己？

于是连忙转头看向他，不料却对上了他无比炽热的眼眸，心脏骤时漏了半拍，说不出话了。

司马澜就这样静静和她对视着，手上动作却没停。温暖的大手抓住她微凉的小手，纹路粗硬的大拇指轻轻抚着她柔软的手背。

铃兰心嘣嘣直跳，脸皮发红发烫。因为她已经知道司马澜为什么要抓住自己的手了，因为他想抓住自己的心。

这，太突然了......铃兰脑子里嗡嗡作响，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就见司马澜另一只手从怀里取出了一方叠好的丝帕。他轻轻放到座位上，缓缓摊开来，里面是一只手镯，捏起来对着月光，展示给铃兰看。

“它跟月亮一样，又圆又漂亮，你收下可好？”司马澜的眼睛，跟镯子一样，亮晶晶的，闪着期待的光。

铃兰抬头仔细看了看，却完全看不到镯子是啥样。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还没有恢复功能。

铃兰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她很清楚司马澜的用意，他不只是在送一枚手镯，于是语无伦次道：“我......我，你......”

“是的，我喜欢你。”司马澜原本紧张到不行，脸红心跳的，但看到铃兰紧张了，他反而就支楞起来了。

把铃兰的手轻轻翻过来，手心朝上，把手镯放进去后，将自己的手也覆上去。

用力握了许久，才松开道：“你先收着，慢慢想。7日后下山，我来接你，到时候再回答我，可好？”

太好了，不用马上回答了。铃兰赶紧点了点头。

司马澜心道，这结果可比预想的好太多了，至少铃兰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讨厌、抗拒的情绪，更没有一下子就拒绝了。

他想着赶紧见好就收，于是便起身，想回到一开始的中间位置坐下，给铃兰一个人思考的空间。

不料中途却被铃兰拉住了，只听她轻声道：“你别走，就坐这。我感受感受，和你在一起是什么样。”

在司马澜起身离开的那一刻，铃兰心中涌出一丝类似不舍的情绪，她担心自己太过冷漠的反应，会让他撤退放弃。

司马澜先是有点懵，而后轻轻笑道：“好，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

接下来，两人便安安静静地靠在一起，闭目养神。但都心潮澎湃、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过了好一会，铃兰思绪稍微清晰些了，道：“没什么事的话，今晚你们就留宿清遥山仙观的客房吧，这样我明早就可以告诉你。”

她其实有点确定自己也喜欢司马澜了，因为以往被表白的时候，她都是非常冷静地、没有一丝犹豫地拒绝。

但这次是司马澜，她很清楚自己的反应很不寻常。

司马澜先是道：“仙观也有客房？不会影响你修行吗？”

铃兰道：“仙观当然有客房了，我们是修行，又不是成仙，最基本的人情世故总得有的 。还有，本仙子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轻易被影响？”

司马澜这才笑道：“知道了。不过，就一晚上，你真的能考虑好吗？”

他竟是先关心铃兰是否能够好好修行，再关心自己能否从铃兰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看来，他已经把铃兰的需求，放在自己的需求之上了。

铃兰道：“你大致是个什么样的人，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是个什么感受，我其实心里已经朦胧地有个轮廓了，那就一鼓作气。

时间拖久了，反而会忘记了第一感知，想得太乱太杂，考虑不好。”

司马澜一听到“已经朦胧地有个轮廓”了，心里实在在意自己在铃兰那里究竟是怎样的“轮廓”，但还是平静道：“好的，那我等你。”

他心里很清楚，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

铃兰怕他误以为自己不重视他的感情，郑重地看着他的眼睛道：“我真的会很认真地考虑的，你就放心吧。”

司马澜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的。”

等到了接近清遥山山下，大概得八点钟了，天色由幽幽的深蓝变得完全灰暗下来。前面路段崎岖不平、还有很多巨大的石块，马车无法通过，得举着灯笼步行前进了。

司马澜先是提着铃兰和宋艺的包裹下了车，而后才扶着铃兰下车，虽然他知道铃兰自己觉得并不需要扶。

两人经过刚刚那一番表白后，虽然都紧张又激动的。但彼此紧挨着静坐平复了良久，此刻相处起来，居然还跟一开始上车那样，极其放松自然，没有任何别扭、尴尬。

就是心里多了一丝暗潮涌动，以及眼神里心照不宣的暧昧。

这次宋艺终于瞄准机会，一下马车就冲过来，从司马澜手里夺过自己和师姐的包裹，扛在肩上，提着灯笼走在前头道：“来都来了，住一宿吧，我带路。”

“这......”碧绅他们举着灯笼，一脸期待地看着司马澜。

铃兰心里暗自想着，果然，自己猜对了，是司马澜不让他们留下的，怕麻烦到自己和宋艺。

“走吧。”司马澜扬了扬手道，就见碧绅他们欢呼着跟着宋艺跑上山道。

走了一小段路，奔涌撞击的流水声便越来越清晰了，宋艺在前头大声喊道：“前面就是人字瀑了。”

碧绅道：“上次铃兰累晕了，我们着急找人，都来不及好好看看这清遥山的大好风光。”

宋艺道：“现在也不迟啊，要不你们多留几天。正好，我带你们好好逛逛。”

林浩道：“那我们赶明儿一大早就到山顶看日出。”

小六道：“好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