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 第8章 底气

凌晨五点钟，我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印厂大春打来的。大春是我老公的表弟一心想跟表哥在北京混，我老公忒自私了只管自己往上爬，亲戚朋友的前途命运一概不管除非别人能帮上他。表弟辞职前在当地印刷厂工作。来北京能干什么呀？可能觉得我好说话主动找到我。那时我刚当财经部主任尽管老公不支持但我还想和他周旋搞好关系，社长念在没人啃财经这块硬骨头只有我永挑重担便给面子把大春介绍进印厂。都在一个系统平时也难有交集这次突然电话我预感不妙。

“嫂子，吵醒你了吧？今早我当班刚好印到咱们财经版，发现有一篇预发新闻稿日期写的上个月，是不是我多事儿了？”

我吓一激灵。“哪篇报道？”

“尚利集团副总裁与设计师协会秘书长会见法兰克福会展中心主席那篇。”

“等一下！”我蹭的坐起来，打开电脑把昨天的邮箱扒拉了一遍，的确在一个打包文档里发过来的，里面全是时装周的后续报道，文字或许看的不细致，但是过期稿件指定不会签发的。

大春很懂事，见我认真对待起来，连忙表态：“嫂子放心，你知我知，跟谁都不会说的！”

昨天上午找我姐夫联系医生，中间颇费些周折。起初找了一个资深的西医，碍于仪器设备不方便携带，又找了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中医。老中医岁数大了无法单独前往我又出不去，于是我姐夫从公司调了有医学背景的小员工，我嘱咐此事嘴要严防止更多人知情这人得会开车，最后没办法换成我姐夫亲自上阵，估计我姐也帮忙敲了边鼓，无奈不得不错开他本人必须出席的会折腾到11点才出发。过程中一直担心有意外发生，可能心思就在那个环节掉线的。可是我打开发出的邮件，签发稿件中并没有过期这篇，长舒了一口气。转而疑惑没有签发的稿件是如何终审过关爬上版面的？

现在不是破案的时候，手里没有其他备用，印厂一个小时内印刷，只能打电话给隔壁的尚山。

尚山声音不迷糊：“这么早有事？”

“尚总，实在不好意思有个事麻烦您，您手里有关于您公司的新闻吗？”他可能都懵了挖新闻这种事不应该我干吗？“昨天电子审稿出了点状况，天地良心不知道问题出在哪有关您公司的一篇新闻过期两个月……”此处省略太多心路历程，“急需一篇新稿件替代。”

“宣传口径必须通过公司企划部，我没有资格向外界发布任何消息。”他说的绝对正确。

“请您指条明路……”我压抑着焦躁不安的情绪但是希望他听出我的严肃。

第一次领略公司的效率。不出半小时我拿到了尚利集团与某新材料公司合作研发新型面料的动态。晓得这里面有一点运气的成分，大部分新闻稿没开发布会之前不允许面向单一媒体，如果他们今天没有正好可以对外发布的信息，我们报纸“天窗”开定了。现在顶多比别家媒体抢先半步这对于有深度合作绑定关系的甲方乙方也在情理之中。

中午饭没吃，我被这件事堵得心里难受。虽然极不符合流程，但这点裁量权我还是有的，决定暂时不向领导报备。拿不出参考性意见，报备也只会给领导添堵。更堵的是尚山对我的态度。自从把我交给公司企划部，他就没再过问，想必对我的工作作风产生了质疑。

下午一点，收到我姐夫的信息：“不是肺结核复发是流感，我们守了一夜已经退烧了。”

“太好了，谢谢姐夫辛苦啦！”

“不过……”姐夫还有话要说。

“怎么？”

“确定是尚总的母亲？”

“秘书说的。”

“那就应该是了……当年他家新闻层出不穷不知还有这样一宗……”越说越神秘兮兮的，“师傅看上去不像实际年龄，若不是生病了面色苍白，看得出来很显年轻。”

“师傅？”

“是的，玄惠师傅。”

着实让我吃惊。顿了片刻：“姐夫，别告诉我姐行吗？”

“你姐都不能说？”姐夫乐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帮人帮到底行吗？”我央求姐夫。说实话，我姐这些年自己做生意，身上的商业气息日益凸显，说不清这件事有什么可利用的但是尚山把它当秘密说明他在意。很多事情就是靠缘分，有缘分知道就知道了，没缘分知道就不该知道。

姐夫本就不是多事之人听完满口答应：“没问题，我也会嘱咐大夫的，另外要不要通知家属？”

“我想办法转告大夫都说什么了？”

“现学现卖哈，玄惠师傅的症状主要是呕吐和心悸。流感温邪上受从肺传胃出现肠胃症状这是顺传没什么大碍；可是心悸就是影响到心包了如不及时补救很可能出现更严重的逆传心包。”

“严重吗？有救吗？”

“嗯，大夫说修行之人气机通畅灵敏中药调理最为适合。”

“那就好，吉人自有天相！”

最后，姐夫却撂下一句：“不知道后面有没有麻烦，这大夫也够耿直的临走说平时吃点肉厚一厚肠胃抵抗力或许强健，吓死我了这不冒犯人家吗？”我倒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心正自有底气。

放下电话，赶快将好消息告诉吕珊。她特别客气千恩万谢像找外人帮了自家人忙。“小景，你真好，还像初中时那样单纯，答应我千万不要告诉尚总……”看来也是不太信任我。

下午三点多钟，甲方正式给我布置工作了：“早上的新闻稿你也看了，与这家新材料公司的合作是公司近期的重点，后续我们想做一个专访，产学研三方都要涉及到，隔离期间可以电话采访我们产品研发部经理，剩下两个环节等出来以后再安排。”

“遵命！”冷冷回复两个字。

“是不是累了？”终于关心我了。

是啊，“两座大山”压在我身上能不累吗？“累了好睡觉啊……”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进而恶作剧心态我想逗一逗他：“睡衣舒服吗？”

“看着就不舒服175不是我的码。”

哎呀，我一拍额头，情急之下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那怎么睡的？”

“裸睡。”

“……”我在这头耳红心热，后悔没事撩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