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转至男人之间,权衡利益下丁万率先认输了,去派出所只说双方误会私下解决。毕竟他挂了彩不管怎么息事宁人警察也不放他们走。于是他提出3000元医药费赔偿,尚山当着警察的面转给他方才允许离开。
这一边,我甩掉同行从小区另一个单元秘密通往地下停车库开着尚山的车赶到派出所,正看见他们转账的一幕,尚山的灰色休闲套装除了领口微松其余依旧笔直齐整,相比之下,丁万原本还算帅气的脸因扭曲而狼狈不堪。之前接到派出所电话,作为报警一方,我也要接受问询,离婚主意已定我要求验伤。
结果并不乐观。被撞脸部大面积淤青但连轻伤也构不成。一位女警见多识广告诉我,前段时间接个案子一方用酒瓶子把另一方脑袋砸了都没够得上轻伤。我还能说什么呢?估计心理上这点伤更被直接无视了。
不敢让熟人看见尤其是我姐我爸。当年不支持我结这个婚,如今更不想让他们看笑话。事发后我暂时住进尚山的公寓,位于CBD高档地标顶楼的大平层。
公寓仅客房就有三间,尚山让我住进其中朝南向阳的最大间。午后入住屋内洒满阳光,暖融融令人微醺。
“睡一会儿。”他淡淡地建议。
“睡不着……”
“疼吧?”
“嗯……”颧骨后劲发作,抽动神经般跳痛。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左眼视物有些模糊,脑袋发昏发沉。
没有外伤出血,坚决不去医院,尚山也不强迫我。此外也是因为记者的“长枪短炮”不间断埋伏楼下等待事件后续发展。遇到事情才发现尚山日常低调行事为人没能让他在关键时刻同样保持默默无闻。
尚山看出我想他留下来陪我,于是在床沿上坐下,掖了掖本就盖好的被角轻声问:“后悔了吗?”他眼神里透出一丝责怪,怪我早上冲动拒绝吕珊顶包。
“没办法嘛衣服洗了。”我避重就轻。
“我后悔了!”他郑重其事说。
“啊……后悔什么?”
“昨晚该带你来这的。”
我扭头故意冲窗外说:“不一定来呢。”
尚山轻笑一声:“嘴硬是你的优点。”
“哦,原来你好这口儿,下次对付老板有招数了。”
“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然呢?”内心憋闷着一股郁气发泄不出来只能故作轻松掩饰。我转头回来侧脸落入枕头碰到颧骨“哎哟”了一声。
尚山眉头微蹙。厉色警告:“老实点。”
“哦……”我乖乖闭上眼睛睡觉。借伤痛楚楚可怜以及昏睡中神志不清,我拉着尚山的手,心里特别踏实。
后悔?一点也不后悔。
若不是尚山及时把我拽开,还不知道要吃多大的亏。粉灰色套裙淋了雨扔在洗衣机里确实不能穿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必须对得起自己的真心。
中午时分,我借了尚山的白衬衣和吕珊的腰带随意扎成一件衬衫裙,发型还是齐肩中长,墨镜依旧戴在脸上。眼尖记者认出了我,我大方摘下墨镜迎向闪光灯。意料之中没有大惊小怪,镇定看向离我最近的一位举着相机猛拍的记者面含微笑。同行毫不手软。第二天,这张笑脸出现在娱乐版面,幸好那时颧骨颜色还未衍化,受伤当晚已经变成五色土了……
半梦半醒间场景骤变。丁万狰狞面孔离我只有几厘米,眼里的血丝密密麻麻如火龙喷薄欲出,太阳穴青筋暴露鼓胀着愤怒的情绪,突然一只拳头挥到我面前,像3D电影的效果迫近窒息,下意识攥紧拳头手里不是空的,我吓醒了,尚山还在我身边。
可能梦中喊过什么,尚山轻声问我:“他以前也这样对你?”我摇摇头不想说话,他不再问了出去拧条热毛巾擦我额头的汗。我的心绪渐渐平复。
睡一觉不太晕了,起来和他在客厅吃饭。住进来才知道,尚山不仅有专职司机,还有长期住家保姆。这种硬件条件都能舍弃,成大事者果然能屈能伸,平时看到的他自己开车,在我家居然还给我做饭。喝着温热的猪肝粥,胃里很是舒服,心里尤其熨贴。
吃完下午四点多,又开始犯迷糊。我想再睡会儿,这回尚山却说:“别睡了,再睡夜里该睡不着了。”
“睡着什么都不用想。”
“看个电影吧……”
“不想出门。”
“不用出门。”说着,他起身绕到餐桌这边扶我起来,搂着我穿过长长的窄廊,走到另一片宽阔的区域,又经过一个通道,左转进入一个房间,两个卧室那样大,传说中的家庭影院,三排座椅落坐第一排。
“想看什么都有?”没见过这阵仗我怯场了。
“差不多。”他将遥控器对准一只金属匣子,小屏幕上列表呈现十几大类,光是看全类别就翻了五页。
“头晕。”暗淡光线中可怜巴巴望着他。
尚山笑问:“喜欢什么类型?”
“温情、感动、治愈的那种。”我心里堵的难受特别想大哭一场排毒,可是凭自己的力量又哭不出来。
“嗯……”尚山领会了一会儿,不再征求我的意见。屋内的光线比刚才还要暗些,大屏幕上徐徐闪现片头。
在雨中等你,一部听说很久却没看过的片子。情节平铺直叙搞的昏昏欲睡,狗狗“演技”支撑我看下去,坚持到后面终于不行了,以为狗狗看到人类看不见的丑恶,没想到尽是闪闪烁烁的小美好,女主在林中昏倒时我也快哭晕过去了,尚山将我搂进怀里轻拍后背生怕我噎着,耐心地等我哭够。
后半程看得断断续续。直至小狗转世迎来第二波痛哭的**,一张一张抽着纸巾几乎用光一整盒。片子放完屋里的灯光没有亮,我呆坐了一会儿转头对着尚山悠悠地说:“狗狗多可爱呀!有些人狗都不如狗……”黑暗中他的眼睛尤为明亮心思瞬间飘忽,接下来要说的话被一个潮湿的吻堵住了。
熟悉的吻,此时又不太熟悉,似乎多了些霸道的味道,没有柔情试探而是侵略性的,我迎了上去大胆的与他唇舌交缠。两个人呼吸渐渐绵密,他稍微松口,似耳语般说了一句:“我属狗,行吗?”我正迷糊着,猛的被他从椅子上打横抱起穿过这个门进入下个门,来不及了解哪个房间便被压在了床上。
昨天开始,我身上只有他的白衬衣,整日昏睡连内衣也省略了,如此坦然面对尚山仿佛惊了一下,目光滞留在最饱满的位置,如同首次见面滞留在我的脸上,许是没料到单薄的身形藏匿着错落。我的身体大半年没接受男人注视,此刻只看着便不由自主地燃烧。默许或许给了他鼓励,他轻唤我一声:“小景……”还没来得及回应已将我全部占有。
没有绯闻不代表没有绯闻。以尚山的身价不可能没有女人生扑,第一次见面请我吃饭,他说没结婚没女友,我以为那是惯常搭讪。如今我成为她们当中的一个。
白天睡多了半夜独自醒来,轻缓平稳的鼻息近在耳畔,不真实感令满足感翻倍。幻想与他零距离交流到真正肌肤相亲不足一个月,不知道相较其他女人这是神速还是龟速?多年记者生涯让我还不至于幼稚到以为跟尚山睡过觉就能天长地久。
雨后月光格外明亮,透过落地窗照在他脸上勾勒出朦胧的英俊。我还没敢这样盯着他看过,隔离酒店视频中面对面吃饭也只敢偶尔抬头与之对视,接触到目光便迅速闪开了。以至于每次看见他的脸都觉与上次不同,陌生的新鲜感始终未曾消退。
干涸的身体,重创的心灵,激情释放后获得些许抚慰,我享受这个经历。现在更是一个人肆无忌惮的反刍。谁晓得《在雨中等你》是不是他故意选的?热搜中我俩拉扯的场面就在雨中,而经过前几周公司资料研读,我很清楚尚山的出生年份他的确属狗,同时不相信他会在短暂的选择里融入心机。
看着看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尚山还是个病人昨天才被我从医院急诊室捞出来到现在还没吃第一顿药。再次借助月光凝视他的脸,没错他的表情安静平和,据说胃是情绪器官,希望他也能被我治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