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了某某一巴掌后 第4章 第 4 章

车厢内传来动静，段白露合上窗，扭过头来。

灵雨轻手轻脚地上了车，坐下后便开始汇报道:“公主，是柳家的小姐。”

段白露眼中浮现出一抹疑惑，良久才在记忆深处想起来这么一个人。

“永安侯？”

灵雨点头。

段白露垂下眸。京中的世家贵女，她大多有所了解，也与其中有些结下情谊，而这情谊，多是起源于各色宴会。宴会上，女子们待在一处，聊聊诗词书画，很容易便能熟悉起来。

而这位柳小姐，则是很少参加这些宴会。其中原因为何，段白露已然记不太清。

“我记得，这柳小姐六岁时在一处赏花宴上，被别有用心之人推下了水，自那以后便被永安侯夫人养在了深闺之中，轻易不得外出。”灵雨及时解了段白露的疑惑。

前方的道路，不知何时才能疏通开，段白露正考虑着是否要绕路而行。

而恰在此时，一队官兵从后往前涌入这条街。而那队官兵为首之人，竟在段白露的马车前停了下来。

沈奕初骑着马，隔着窗俯视着马车内的段白露。

段白露心下一动，又打开窗户，抬头看他道:“你怎么来了？”

沈奕初冲她一笑，解释:“福公公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给皇上时，我刚好在御书房里述职，皇上便指派了我来指挥着疏散人群。”

段白露眨眨眼，想起来这人似乎在巡查司有个挂名的职位，皇帝将他派来也并无不可。

巡查司治下的官兵办事效率还算高，且具有一定的威慑力，这边正说着话呢，那边的人声竟已尽数散去，这条街又恢复了往日的肃穆。

沈奕初看看那边的状况，又不舍地看看段白露道:“我得走了，回去复命。”

段白露想了想，轻语道:“嗯，早点回去。”她话里的意思，自然指的是公主府。

自从段白露主动示好后，沈奕初如今每晚都会回到公主府住，虽然两人并不同房而居。

别看她们现在的相处方式颇有一番老夫老妻之感，但实际上，两人从相识到成婚再到如今的熟稔之态，也不过才过去了半月。

沈奕初如何想的，段白露不得而知，她只是为了更平静的生活，才愿意和沈奕初保持这样和谐的关系的。

段白露的话，沈奕初听进耳里，暖在心里，深深看了段白露一眼随后便策马而去了，一步三回头。

段白露目送着他。身后传来马蹄蹄踏以及车轮轧过石子路的声音，应是那柳小姐的车驾重新启程了。

沈奕初走远后，那声音倒是越来越近了，随后便是一阵香气扑面而来。

段白露还未合上窗，那香味自然异常清晰，清幽雅致，似乎是栀子花的味道。

香车缓缓从段白露面前驶过，直到段白露看到了面前的马车里坐着的绝代佳人。

许是好奇心作祟，段白露也想一睹佳人的芳容，便一直扭着身子，看着窗外，忽视早已酸涩的腰肢。

可巧，对面马车的窗帘也被掀开了一角，如玉般的面容便露了出来，那美玉，不应当说是柳小姐，也注意到了段白露，两人的目光一时之间竟相交到了一处。

空气里，气氛静谧得诡异。

段白露被那美玉深深得吸引了，顾不得礼仪，仍移不开视线。柳小姐的美是清丽的美，偏婉约，但仍美的动人心魄，眼眸如同宝石镶嵌，其上两道似蹙非蹙罥烟眉。

说是失礼，其实段白露也只不过见了那美玉一瞬，随后马车重新启动，两驾马车朝着不同的方向，段白露眼前的清丽佳人很快便不见了。

“公主。”

经灵雨提醒，段白露才回过神来，这一回头，才觉出腰肢的酸涩。

灵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从小与公主一起长大，对于公主露出这副情态一点也不奇怪。

公主向来是喜欢欣赏美人的。

段白露佯怒瞪了灵雨一眼，但并不恼羞成怒。

灵雨嘿嘿一笑:“方才我也有幸得以见了那柳小姐，当真是极美，也不怪公主会看入迷。”

她顿了顿，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虽是远远一见，但依我看，那柳小姐的样貌还有些许像公主你呢。”

段白露觉得好笑:“这你都能看出来？”哪里像了？她和柳小姐分明是两种不同类型的长相，她偏妩媚，而柳小姐则更清婉。

“当然，因为我见到公主的时间，比公主您自己长嘛。”灵雨笃定地说着胡话。

翌日，一道圣旨降到永安侯府，消息瞬息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城，大街小巷里对于柳小姐的谈论又开始此起彼伏。

灵云得到消息，便立刻往书房走去，想与公主禀报。

她与灵雨都是公主府的女官，她主外，负责对接消息，以及执行公主的指令，灵雨主内，负责公主的饮食起居。

段白露坐在书房之中，处理着公主府的一应事务，大多灵云已经整理好了，她只需要过目一遍即可。

听到动静也不曾抬头，这个时候来的人只能是灵雨或者灵云。

“长公主，今日有一桩奇事。”

灵云惯是会吊人胃口的，段白露勾唇，仍低着头道:“说来听听。”

而这时又一阵脚步声，听着像是匆匆赶来的，段白露挑眉，这才抬起头来，便见到了灵雨双颊红红，气喘吁吁的模样。

灵雨向来不如灵云稳重。

灵雨才刚一喘匀了气，便在灵云不赞同的眼光下，把自己知道得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公主，柳小姐被封妃了！”

也不怪灵雨惊讶，也不怪百姓们讨论热烈。这确实算是一桩奇事，毕竟这柳小姐，连选秀都未参加，并且直接被封了正二品的妃位。

须知，当今圣上做太子时，未曾娶妻，也不曾纳妾，登基至今后宫里仍是空无一人，还是大臣们苦苦劝谏，圣上才答应的选秀。

宣旨之人不过才离开了永安侯府一个时辰，百姓间早已讨论开了，人们都说:

“原来圣上迟迟不肯选秀，是为了柳小姐吗？”

“越过选秀直接封妃，看来陛下对柳小姐是真爱啊。”

段白露眼里闪过惊讶，不过也只是一瞬，想起那日在御书房的亲密之态，段白露含笑揭了过去。

她对段司宸本就没有期望，只希望他能从此放过自己。

“皇兄身边本就缺个体己的人，如此看来，倒也不稀奇。”段白露附和道。

“这倒也是。”灵雨趴在段白露书桌上，以手支着下巴，“不过，相信用不了几天，关于陛下和柳小姐的话本就要满天飞了。”

段白露轻笑，点点灵雨的额头，转而对着灵云道:“之前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灵云端出一丝不苟的架势:“依照您的吩咐，已经在各大书肆颁布了征稿活动，几天下来已经收到了近百本的书稿，长公主您要过目一下吗？”

那日从茶楼回来后，段白露心中便有了主意，于是就命灵云在各个书肆里办起了有偿征稿的活动，而征稿的内容则是“女人的反抗精神”。

想要纠正风气，还得从话本、茶楼上下手。

段白露颔首:“挑几本好的送过来。”她预备着往茶楼里投放几本新戏。

“是。”灵云离开了书房。

灵云的办事效率极高，晨间吩咐的事，过了晌午就已办好。

书房里，摆上了五本书稿，是经过层层筛选过后呈上来的。

两个时辰的时间，段白露便已全部看完。

而最后一本，仍摊开在段白露的书桌上，迟迟没有合上。

段白露手指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敲着桌面，看着这份书稿，眼里流露出欣赏。

这本名为《瑛娘传》，所讲的是一个女子婚约被抢后反抗的故事。

主人公瑛娘从小与门当户对的程公子定下婚约，到了出嫁的年纪，却发现，继母所出的妹妹竟与程公子情投意合，继母混淆视听，将婚约的对象改成了妹妹。

但为了家族的脸面，继母竟让瑛娘以侍妾的身份嫁于程公子；瑛娘拼死不从，撕毁婚约，离开了家，去到江南创出了一番新天地，最后回到家乡，对继母、妹妹以及程公子展开了报复。

＊

这样的故事，足够让人耳目一新，毕竟据段白露所知，现在的书肆里，全都是爱情故事。

段白露对这故事爱不释手，翻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合上书稿，看了看其首页上所落的笔名:云雾。

段白露想了想，与旁边的灵云道:“我想见一见这作者。”

灵云领命，即刻去办了。

外面的天色已暗，段白露揉揉酸涩的肩，将那本书稿放在了书桌一角，打算明日再看，随后步出了书房。

＊

是夜，晚膳过后，沈奕初仍不见归。他这几日宿在公主府，平时也有晚归的时候。

晚膳撤下去没多久，段白露坐在榻上看书，这时灵雨走了过来。

灵雨禀报道:“公主，两位姨娘已经到了。”

段白露颔首:“带进来吧。”

越朝，小妾一般在戌时，天黑的时候进门。

不一会儿，两个出落得如花似玉的姑娘便立在了段白露的眼前。

两人低着头，面上带着得体的笑。

“妾洛朝露，见过长公主。”

“妾冬弦月，见过长公主。”

段白露视线从她们的脸上看过，很是满意。

这两人虽是小官之女，但容貌皆是上乘，足以向沈奕初显示她的诚意。

“你们可以争宠，但不能起争执，安分一些，公主府不会亏待你们的。”段白露宽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