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个厕所，世界变了 第5章 回家

樊乐乐进入小区，穿过小区的公共区域——

这是一个小公园，里面原本种植各种观赏性类的植物，现在全被人砍掉了。

一条由鹅卵石铺成的小路隐藏在草丛之中，草丛由于太久没有修剪，长得有些杂乱无章，已经长到樊乐乐的小腿处。

草坪的左侧摆放着各种样式的、适合老年人强身健体的锻炼设施，右侧则摆放着小孩最爱的秋千、跷跷板和滑梯。

这些游乐设施早已褪色生锈，变得有些破败。

樊乐乐穿过这片区域，很快到达小广场，小广场十分空旷，四周摆放着几张公共座椅和一个东倒西歪的垃圾桶。

平日里，一些长辈就爱白天在这小广场上耍太极，晚上相约一起跳广场舞。

如今，小广场变得十分冷清。

樊乐乐甚至能在水泥地上看到一大片已经干掉了的深褐色血迹。

樊乐乐心下一沉，加快了脚步。

小区的居民楼与小广场相隔不远，它们之间仅有一小段的阶梯相连。

樊乐乐爬了十几级的阶梯，离开了小广场，直达居民楼。

幸福小区的居民楼共有9栋，每三栋为一列，每列之间有一条绿化带作为间隔。

樊乐乐的家就在第九栋，底下的大门已经被人强行破坏，不需要门卡就可以直接进入。

樊乐乐走进楼内，楼里漆黑一片，电梯因为断电，早就停止运作。

樊乐乐要回家，只能爬楼梯。

他推开安全门，看着楼梯间漆黑一片，他心里不禁有些发毛。但因为担心家人的安危，樊乐乐不再多想，开始爬楼。

樊乐乐的家就在18层，他原以为自己爬到18层会累得够呛，没想到他一口气爬到第十层都不带喘的，而且越爬越起劲。

樊乐乐有些疑惑自己的体能怎么变得那么好？不过这丝疑惑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还没有来得及深究。就闻到楼道里隐隐传来的一股腐烂的气味。

丝丝阳光透过每一层的窗户落在昏暗楼道里，带来一些光亮，让樊乐乐心里勉强安稳下来。

同时，也让他隐约看到四周灰白色的墙壁上被喷溅了大量的血迹，透过干掉的血迹仿佛能看到曾经鲜血喷溅到墙面上的瞬间。

大片大片鲜红的血液顺着墙面，流到地面上，往外蔓延至楼梯，它们顺着阶梯，一级一级地往下流。

樊乐乐只觉得触目惊心。

尤其看到每层楼梯里都有一具或者一具以上的尸骨，他的心情越发沉重。

樊乐乐加快步伐，两级两级地往上爬，试图将看到的全部抛之脑后。

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到家里。

很快，樊乐乐来到家门前。

他想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却没放上去。

他刚刚一路往家里赶，真到了家里反而害怕了。

他有些害怕推开门后，会看到一些他不愿看到的画面。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把手放在门把手上。

结果，当他的手碰上门，才发现门一直虚掩着，没有关。

樊乐乐心里咯噔一跳。

他打开了门，家里有些昏沉，没有往日客厅传来的电视播放声。

他穿过玄关来到客厅，客厅像是进贼似的，被人翻箱倒柜，一片狼藉。

樊乐乐把家里快速转了一圈，除了客厅之外，家里的书房、客房、厨房……无一幸免，看上去全被洗劫一空。

阳台里，他妈妈精心照料的多肉已经枯萎死掉。

屋内的摆设全都落下了一层灰，无一显示着这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樊乐乐皱眉，他的家人都去哪了？

还没待他细想，门外传来了动静。

樊乐乐下意识往身后看去，只见大门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看上去比较开朗的青年，他看到樊乐乐像是被吓了一跳。

随即他有些疑惑地问：“你是谁？”

樊乐乐有些无语，这话该是他问才对吧？

“你又是谁？为什么来我家里？”

青年一愣，很快他反应过来，“你是这家的住户对吧？”他指了指楼上：“我是楼上1904的住户，听到动静过来看看。”

1904的住户……樊乐乐回忆了一会，印象里他好像没有见过这青年。

“我好像没有见过你。”樊乐乐警惕地问道。

“哦，我本来不是这里的住户，丧尸爆发后，我来这投奔我姐来了。”青年解释道：“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我在这待了快一年多了，今天可算看到外面来的人了。”说到这，他脸上有些激动：“你快和我说说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年多了？

这是什么意思？

樊乐乐原本想拒绝青年邀请他做客的请求，但是听到青年的话后，改变主意了。

现在正是他双眼抓瞎的时候，的确需要找个人好好了解现在的情况。

更何况，他看了眼自己家里的情况——

满屋子的灰尘。

家里确实不适合他俩坐下来好好聊聊。

“好吧。”樊乐乐答应了。

“太好了。”青年一听，高兴极了，连忙带路。

樊乐乐想了想，在一旁柜子里熟练地找到一把折叠的水果刀藏在身上，这才安心跟了上去。

他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青年还是有些提防的。

樊乐乐跟着青年来到1904号房，看着青年熟练地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他跟着走了进去，房子的户型和他家的差不多，坐北向南。整体格局十分相似，都是三房一厅。

房子打扫得十分干净，落地窗外的阳光明媚，照得屋内温馨敞亮。

“请坐。”青年招呼道。

樊乐乐一边打量屋内的布置，一边缓步走去。

突然，他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边柜上的一个相框上。

那个相框里放着一张照片，照片是一男一女。

男人一手揽着女人的肩膀，笑得灿烂，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女人则依偎在男人的怀抱里，笑得温柔婉约。

樊乐乐认得他们，他经常在电梯遇到他们。

男人性格爽朗，有时候邻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男人都会搭把手。

女人很喜欢烘培，她时常做了一些点心，都会拿来和他们分享。

因此两夫妻在他们楼里的人缘特别的好。

“这是我姐和我姐夫。”

青年见樊乐乐一直看着相框，不禁介绍道。

“嗯，平时楼里有碰面，聊过几次。”樊乐乐收回视线，坐在沙发上，有些疑惑地问：“方叔和张姨呢？”

青年笑了笑：“他们搜物资去了。”

“搜集物资？”

“是啊，你从外面来的，应该更清楚吧。除了市中心的变异榕树，外面不是变异动植物就是丧尸。我们困在小区快一年了，楼里的食物早就吃完了，不去其它楼搜点物资，根本就活不下去。”青年叹了口气，转身给樊乐乐倒了杯水：“你能从外面来这里也不容易，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谢谢。”樊乐乐接过水，发现杯里的水有些混浊。

“这是我前几天接的雨水。”青年见樊乐乐没喝，便解释道，为了让樊乐乐喝得安心，还补充了一句：“放心，我已经过滤很多遍了。这些天我喝这个没拉肚子，很安全的。”

雨水……

这竟然是雨水。

樊乐乐怎么也没想到现在的人们只能喝雨水为生。

与其说他没想到，倒不如说他从苏醒至今，整个人活得像是在梦里，丝毫没有身处的末日真实感。

樊乐乐最后还是放下了水杯，一方面他不太愿意喝下这杯浑浊的雨水，另一方面，他警惕着眼前的青年，自然不想随意喝下对方送来的水。

“谢谢，我暂时还不渴。”樊乐乐礼貌地说。

青年没有勉强，反而顺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自我介绍道：“我叫张千林。你怎么称呼？”

“我叫樊乐乐。”樊乐乐迫不及待地问：“你知道小区的人都去哪里了吗？1803的住户你清楚他们在哪里吗？”

张千林摇了摇头，脸露抱歉：“我也不清楚，我是丧尸爆发后的第五天才来到这里。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小区里好多人早就离开了。”

“离开？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樊乐乐抓住了这个关键词，连忙问道。

“有的去官方公布的避难基地，有的去外省，或者回乡下去了。”张千林回想了一下说：“那时候市里都是丧尸，好多人都想逃离这里。更何况，我们小区里也有一些人变成了丧尸。”

“那你怎么还留在这里？”

“唉，谁想留在这呢。”张千林叹气道：“那时候外面，小区楼道里全都是丧尸，我们哪里敢往外跑啊，往外跑那就是死路一条。不过有些人不要命了，连夜逃了出去。我们那时候胆小，不敢出去，再加上家里还有食物，省点吃还能活上半个月。而且那时候我们想着，军方那边会来救援，只要撑一撑就能过去了。”

“那军方有来救援吗？”樊乐乐听到这，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哎，要是军方能来救援，我还用得着困在这里？”张千林嗤笑一声：“这里早就被放弃了，我们在这里待了一周就断水断电了。那时候我们就知道啦，不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那你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逃啊，我们总不能困在这里等死吧。”张千林像是陷入深深的回忆里，“我们把楼里的幸存者集合起来了……”

“那有1803的住户吗？”樊乐乐紧张地问。

“1803……哎，这哪记得啊……”张千林看了樊乐乐一眼，意识到樊乐乐是为了找1803的住户才来到这里，他仔细想了想说：“要不你和我说说他们的长相特征？”

樊乐乐双眼一亮，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连忙手忙脚乱地比划，将自己爸妈的特征全都仔仔细细地描述一遍。

张千林随着樊乐乐的话，陷入沉思。

樊乐乐也没有打扰，反而乖巧地坐在一旁，紧张地希望张千林能想起一些关于自己父母的事。

张千林想了很久，最后摇了摇头：“没印象了，可能他们早就逃出小区了。”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樊乐乐的父母变成丧尸，已经被他们给处理掉了。

当然，张千林是不会将这个可能性说出来的。

樊乐乐有些失望，但是转而一想，或许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

很快，他便振作起来，问：“然后呢。”

“然后？”

“你说后来你们集结起来了。”樊乐乐提醒道。

“哦。然后我们就临时组了个队，将楼里的丧尸全部清理了。”张千林轻描淡写地说。

樊乐乐睁大了双眼，清理一栋楼的丧尸哎！拜托能不能说得那么云淡风轻！

“你们好厉害啊！竟然敢对付丧尸！”樊乐乐看张千林的眼神都变了，感觉对方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像电视剧里英勇无比的勇士。

“那都是为了活下去。”张千林却没有半点喜色，反而神色淡漠，像是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而且那时候有异能者在，对付楼里的丧尸还挺容易的。”

异能者！

传说中小说里才会出现的角色！

樊乐乐忍了很久才没有惊呼出声，他努力稳住自己脸部的表情，企图让自己不要露出一副没见识过世面的蠢样子。

他压下心中的激动，好奇地问：“张先生，你也是异能者吗？”

但是出乎樊乐乐的意料，张千林摇了摇头说：“我不是。”

“啊？”樊乐乐没反应过来。

张千林苦笑道：“我就是个普通人，没那个运气。”他反而看向樊乐乐好奇地问：“樊先生……”

“你叫我乐乐就好。”

“好，乐乐，你应该是很强大的异能者吧。”张千林笃定地说：“所以才能从外面到这里来。”

樊乐乐：“……”

樊乐乐：“……”

他该是吗？

他能和张千林说他只是个普通人吗？

但是这样就很难解释为什么他一个普通人竟然能从外面一路平安地回到小区。

可是要是谎称自己是异能者，这个谎言很容易就不攻自破，哪里能隐瞒过去？

正当樊乐乐犹豫纠结的时候，张千林已经热络地凑上前，问：“你听我说这么多了，你也和我说说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还有你是从哪里来的？异能是什么啊？你一定是很厉害的异能吧！”

樊乐乐被张千林一堆问题砸得晕头晕脑的，他没有提及异能的事，只能挑挑拣拣地说：“我从市中心那边来的……”

“市中心！”张千林倒吸一口凉气，这下子他看樊乐乐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语气中暗暗带着些许激动：“好家伙，市中心可是变异大榕树的地盘，你竟然能从那里活着来到这里！”

兄弟！你也太牛逼了吧！

樊乐乐不知道为什么，他马上就从张千林的眼神中get到上面那行话。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扯谎道：“我在那里藏了一年，只是我幸运，那棵变异榕树消失不见了，我才能顺利回到这里。”

“不见了？”张千林皱眉，连忙问：“什么意思？”

“变异榕树消失了。”樊乐乐其实也不确定，但是他从市中心回来确实没看到他印象中的、张千林说的变异榕树，“现在市中心那里就是废墟一片。”

张千林追问：“啊？它是怎么不见的？”

樊乐乐摇了摇头，他哪里知道变异榕怎么不见的，他只知道他醒来就没看到变异榕，不过他还是撒谎说：“我也不清楚，一夜间它就消失不见了。”

张千林还没从樊乐乐嘴里的爆炸性消息回过神来，就听到樊乐乐继续说：“而且我一路回来，没有看到丧尸、还有你说的变异动植物……”

“不可能。”张千林一听下意识打断道。

“为什么？”樊乐乐好奇问道。

“我们小区外就有好几棵变异植物。”张千林奇怪地看了樊乐乐一眼：“你没碰上吗？就在小区门口。”

这下子轮到樊乐乐愕然了。

“要不是小区外面的变异植物，我怎么可能会被困在这里。”张千林小声抱怨道。

樊乐乐闻言，努力回想了一下小区门口，除了小区出入门被人强行卸了下来之外，小区门口好像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不对。

樊乐乐突然想起在小区门口听到的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低语，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怎么了？”张千林见樊乐乐脸色不对，疑惑地问。

樊乐乐摇了摇头，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既然当初你们组了队，处理了楼里的丧尸，为什么现在只剩下你和方叔张姨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