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市井生活 第19章 摆摊倒计时

“我恰巧无事，不若来搭把手，娘子莫要嫌弃。”

刘全弓腰提起一只包袱，非常轻松，显得力气绰绰有余。

白芷没答应，光靠人拉手提的还是太费力了些。平日与刘全也没甚交情，不好太过劳烦。

还是赁辆板车好了。

他们一个要帮，一个不要帮。柳玉在旁边瞅着，倒有些不理解。

能有人帮忙，省下些钱有什么不好，更何况这芷娘眼下正缺钱呢！

正准备劝两句，前头来了人。

“怎么收拾东西这样拖拉，掌柜特意给你留了余裕时间收拾，怎么这个时候还在这里拉扯？”

方娘子方才被徐幽娘叫去说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心情总归是不爽利。哪怕现在白芷已经是被徐幽娘发话，赶出店去。在她眼里这白芷也是和徐幽娘一伙的，怎能有好声气。

“东西杂乱，珠儿你要好生看着，别让人浑水摸鱼，把店里的东西带走了。”

珠儿立马应了，声音既快又脆，一双眼珠子就止不住往白芷身后落，非要找出些不该有的东西才甘心。

白芷有些无语，但转念一想，这样做也有好处。

住在别人家里，收拾东西离开时最好还是有个人见证，免得后面丢了东西什么的，凭白惹人生疑。

这样一想，白芷越发光明正大。刘全插不上手，只好悻悻然缩到一边，面色有几分不自然。

“那……那我帮你去外头叫个脚夫好了！”刘全给白芷小声提议，没再非要帮忙搬东西。

白芷垂首思考一下，答应了。看着刘全出了门去。

珠儿才不在意这些个人，两只招子盯着白芷收拾出来的包裹，“这些包袱里头是什么，也得打开让我看看。”

“这里头是我的衣物，店是食店，哪有衣物让我偷的。”白芷当着大家的面揉了几下包裹。软软的感觉，明眼人一看就晓得里头不可能装得有米面这些。但是在徐家店里，能说得上除了这点吃食材料，又有什么能带走的啊！

珠儿不死心，把白芷这些东西一一看过，要不是有人在，还想上手触摸翻找。

这凳子，瓷碗，木筷，笸箩……还有铁锅，腰带……

珠儿越看越失望，这些东西还真都是她的？！

白芷居然没想着偷偷昧下些什么东西来？

珠儿有些不相信。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墙根处的那几口平平无奇粗陶矮罐上。

“好啊！这不是厨房的酱嘛！怎么在这儿？”

珠儿眼睛亮了，大声叫嚷，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余娘子先探头过来瞟了几眼，没说话，又扭头看向大厨房墙角柜子处，确认东西没少后，松了一口气开口：“珠儿，你眼睛白长了，厨房里的酱都好好的，没有少的。”

余大娘负责保管酱料，丢了东西少不得她要补上，因此对这些玩意，她是最熟悉不过的。

大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了好好放着的几口酱料罐子。与白芷其中一口酱料罐子外表上一模一样。

“就是就是，东西都在呢！吓我一跳！我还真以为有贼呢！”

说话的人抚了下胸口，一脸后怕，“都是刘家买的，所以才一样的罐子。这也蛮常见的。”

以为抓了个破绽，没想到是个乌龙。

珠儿还想开口，也没了机会，只好看着白芷继续收拾。

这罐子里装的其实是白芷酿造的黄豆酱，现在城里的酱料作坊里也有卖黄豆酱的，只是口味多是太咸了，白芷吃不太惯，索性自己酿了来。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多解释了，白芷没再多话，算是应下了大家对它的解释。

刘全速度倒快，白芷收拾完，又提着扫帚把屋子里外打扫了一遍。刚坐下，刘全就回来了。

白芷赶紧起身，朝他进来的门后望了一眼。

他怎么从前面进来，眼下这个时辰虽然客人还不多，但徐掌柜可是一直在店里的。

白芷没多想，还想着问问他叫到人没有。从这里出了街口，没多远应该有出茶摊，往常那里便有不少脚夫在哪里等着干活。

但刘全匆匆跑进来，却不是奔着白芷的，他几步向前，没管其他人，先去了厨房里头找方娘子去了。

方娘子没好气问他：“什么事？”

“娘子，徐掌柜让你去前面呢！说是有位客人点名想要你做的菜！备了足足的银子想请做几道菜呢！”

刘全垂着眼睛，把徐掌柜地话一板一眼传给方娘子听。但心里却止不住的古怪。

那人他分明是见过，就是他爹腿瘸那天晚上，要了酸菜鱼来吃的那位主顾身边的人嘛！

当初做那酸菜鱼的不是白芷吗？

因为照顾老爹昼夜不休的刘全，几天过去，原本已经把这事忘在脑后，今日这才回想起来这出事儿来。

不过，这怎么叫方娘子出去见面？

刘全在心里是抓耳挠腮，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一听这便是回头客了，还是点了自己的名字。

方娘子心情顿时好起来，喜孜孜地牵起一抹笑。

徐幽娘不是瞧不上她嘛！可现在却不得不压下面子来请她！

只要一想徐幽娘地表情，方娘子就如饱食后饮了二两烧刀子，乐得熏熏然。

她喜气洋洋地出来，三步并两步地出去，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是哪位主顾。刘全地嗓门不低，大家都听到了他说的话。

他们对别的不关心，就是对其中的赏钱眼热。

这种特意点了某个人来做事，一般就是特别喜欢的，一是手艺得到认可了。二是，这样的人一般给赏钱大方。而且是直接给到做事人手里，中间少了不少克扣。

白芷听见了也少不了几分艳羡，只是眼下不是看热闹的时候。

她朝刘全招了一把手，问他脚夫的事儿。

“这事方便得很，我才出去便瞅见一个老伯推着板车准备送人回家……我已经同他说了，让他把这家送完，便来徐家脚店等候。想来就要到了……价格也是寻常……”

刘全把价格告诉了白芷，这一趟便是花费三十五文，因为又有板车要再加价十文。

这价格不算贵，毕竟距离远。

白芷点点头，又同他道了谢。

刘全面色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他看白芷是准备马上就走的意思，忍不住开口：“……你不先等等再走吗？”

这话挺莫名其妙，刘全看着白芷愕然不解地神色，欲盖弥彰挠了下头：“现在拉东西的老伯还未到呢！不若你先在这里休息会儿……”

…………

方娘子意气风发地来找徐幽娘，到了大厅先扫视一圈，试图找出哪位慧眼如炬地主顾。可是看了好几圈，也没发现那张是眼熟的面孔。

徐幽娘不喜欢方娘子这张狂地样子，闭了闭眼，顺了顺气才开口将她唤过来。

“你先坐下片刻，客人去别处买些东西，很快就回来。”这位客人家里是当官的，徐幽娘本以为对方早就把自家小店给忘了个干净，没想到人家居然还真找回来了。

徐幽娘心情挺复杂，居然还真叫方娘子入了人家的眼，说起来就叫人不是滋味。

但转念一想，这方娘子在自家店里，自家也是沾了光了。

眼下自然只有把之前的龃龉往后放，今日才闹了架，此时徐幽娘也免不了忍着气叮嘱：“人家说你鱼菜做得好，让你备上几道，你快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材料少的，若是有缺的，趁着这个时间赶紧去买了回来。”

只是忘了细问究竟是那道鱼菜，这样也好估摸小客人的口味偏好。

这徐幽娘软了身段，方娘子也不是非要和她闹，自然也是顺着她的话头想了想自己要做的准备。

说起来，方娘子最擅长的便是鱼脍了，有一手好刀功将鱼片得薄如蝉翼不说，最重中之重地便是她调制的蘸料，根据节令与鱼种类，口味而变化搭配，在这附近邻里当中还当真有些名气。

方娘子想了想，认为这位主顾最有可能为着这道菜找来。

顿时有了几分把握，先狠狠松了口气。

不过她向来是个不知足的，这些日子徐幽娘狠狠清了一些账，她拿到手的钱财可是缩水了好大一截。此时她把着店里大小事务，竟是万分防备她了。

还寻了个新厨娘来挤兑自己，连往日她老爹做出的承诺都不管不顾了。方娘子心里别提多憋屈愤恨了。眼下借着这糟暂时有了点筹码，方娘子想也不想：“听说钱娘子已经来了，不若把她叫来帮我打打下手好了，不然我自己一个人也太忙乱。”

方娘子霎时就抖起来了。

这分明是要借着眼下徐幽娘想好好招待贵客的心思，拿捏这钱厨娘了。这到店头一回，就被店里老人压一头，以后还有人会信服嘛！

这样一来，方娘子更是不可能离开了。

徐幽娘脸一黑：“……余娘子这些难道不能帮你忙？”

方娘子撇撇嘴，没再说什么。

正准备扭身回了厨房准备做菜，就见一人大步流星进来店里。

“掌柜，我要的菜可是还要多久？”

庄僮把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扔进车里，自己进来同掌柜说话。看见方娘子的时候，神色如常，脚步未曾一顿继续向前，似是完全不认识这人一样。

方娘子脚步微顿，回头看向对方，却同徐幽娘的眼神对个正着。

“客人莫急，还未曾问过你家主人口味，不敢擅专，正好店里厨娘正好来了，不若您先同言语一番？”

庄僮尝过那酸菜鱼，认为在市井吃食里也是滋味好的那一挡，还以为自己来这店里一提，掌柜便当知晓，倒没想到这掌柜如此谨慎心细，非得确认了才好。

他也不恼，好脾气地说：“是这样的，只是当初你家厨娘做的颇和我家阿郎口味，便照着那日的滋味浓厚的样子来便是了。”

末了，还特意补充一句，“当然这酸菜鱼还是必须要有的。”

庄询没有明确点菜，庄僮看了下店里挂着的食牌，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和心意的，索性叫厨娘自由发挥算了。

“酸菜鱼？！”

徐幽娘当即便惊了，忙从柜台里出来，“您莫不是记错了，店里未曾有过这道菜啊！”

说着还细细打量了下面前之人的面孔，确认了这的确是前几日见过的那对主仆中的一人啊！

徐幽娘不禁将目光投向方娘子，她动作不小，庄僮也不由循着她的视线看向方娘子，目光不解：

“掌柜所说厨娘不知在何处呢？”

事已至此，徐幽娘还有什么不知道呢！

人家压根就不认识方娘子。

徐幽娘闭了闭眼，面色微变，强笑：“不知您还记得哪位厨娘姓什么？”

徐幽娘现在都有点搞不清这客人所寻厨娘究竟是不是她们这店里的了，语罢，不客气地朝不远处的方娘子刮了一眼。

一想到这人方才借着这事还在她面前不知所谓，关键自己还没察觉，徐幽娘又是尴尬又是难堪。

不过短短两句话，眼下境况便是不同了。

方娘子在对方回答之前，迫不及待发问：“您不是说我做的鱼菜好吗？”

问完，方娘子心里也是在打鼓，她压根对这人没印象。又想起当初徐幽娘说的哪位给她赏钱的贵客。

不会这样巧合吧！

方娘子心里存着侥幸。

“这位娘子说笑了，我并不认得你呢！”方娘子靠得比较近，庄僮忙退后两步才继续说，“这做酸菜鱼的厨娘听说姓白，看着是位年轻的厨娘。当时她便是自己一人在后头院子里做菜呢！”

庄僮估计她们有些误会，也就顺嘴补充一句，免得她们又搞错了。

说得这样清楚，方娘子如何不晓得自己是自作多情，错戴了别人的帽子。

居然还真这么巧！

方娘子在心里低骂。

这人还真是自家店里的，徐幽娘轻轻呼出一口气。

“想来是白芷这丫头了，客人勿怪，她年纪小，我还一时未曾想起她，这便去让她过来。”

幸好白芷还在店里收拾，未曾离开，徐幽娘如此想到，心情几次起伏，眼下倒有了几分庆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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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摆摊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