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胡游琴不由地一愣。
什么意思?
可看到以蝶带人来翻她院子的样子,隐隐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妈妈赶紧跑到封仲怡身边,问道:“大姑这是在找什么?”
封仲怡一把甩开刘妈妈的手,回头朝着胡游琴骂道:“好啊你个婆娘,我弟弟待你不薄,你们居然合起伙来害死他。”
这是哪里的话。
胡游琴转头看着封云初,封云初一脸云淡风轻事不关己模样。
“我没有害死老爷,”胡游琴喊冤,她又冲到封云初面前,扯着封云初的衣裳苦哀着,“云丫头,我可没有害死老爷,你们不要冤枉我。”
那头刘妈妈生怕孩子被找出来,赶紧跑到以蝶前面拦着。
“你们这是干什么,夫人的房间你们也要进,是要做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了。”刘妈妈扯着嗓子喊。
以蝶走在最前面,她奉命带大姑过来搜查东西,没有搜到东西,她当然不能退缩。
她一把推开刘妈妈,刘妈妈踉跄地扑在地上,瞬间泪眼汪汪。
“夫人。”刘妈妈站起来,抱着胡游琴。
封云初撤开两步,把衣裳用胡游琴手里扯走,冷哼了一声。
“大姑,你们不要冤枉我,我没有害老爷。”胡游琴缓慢地坐在了地上,刘妈妈努力扶着她,两人受不住力,直接坐了下去。
封仲怡才不管,命令以蝶和几个丫鬟嬷嬷进去搜。
见封云初不管姨娘,默认她们进去搜,婆子嬷嬷也顾不得往日情分,撒开手往里冲,将胡游琴的院子翻了个遍。
最后,一个婆子拎着一个躲在柴屋里的丫鬟走了出来。
“姑娘,这是刘妈妈的闺女。”婆子是冲着封云初喊的。
“好。”封云初应了一声。
跟在婆子身后的以蝶手里抱着一个婴儿走了出来,“姑娘,我们在柴屋里捡到一个孩子。”
封云初又应了一声。
“孩子,什么孩子?”封仲怡走过去,看了看以蝶手里的孩子,茫然道,“这是谁家孩子?”
她们不是来找姨娘的赃物吗?
没有人回答。
这时候胡游琴才发现,封仲怡带人进来根本不是因为封云初诬陷她说老爷是她害死的。
她们是来找孩子的。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忍气吞声,就是因为听说封大姑要来,封大姑可以治封云初。
可没想到,封云初也在等。
更没想到,封云初竟会这样,把她供了出来。
午后的阳光有些晃眼,胡游琴抬起头,瞧着站在屋檐下的封云初。
封云初呵呵两声,眼神瞥着胡游琴,“大姑,这个你就要问姨娘了。”
封仲怡还是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瞧着她们不知所云。
经过几日的盘问,封仲怡也就弄懂是怎么回事。
知道胡游琴和封管家的所作所为,封仲怡气得恨不得杀人。
封家的财产她还没拿到一分,胡游琴这个腌臜妇竟带着个野男人的孩子住在这里吃香喝辣。
“既然你不守妇道,爱养别的男人的孩子,现在就去养个够。”封仲怡恶狠狠道。
封仲怡气急,命人赶着胡游琴和刘妈妈回了乡下。
胡游琴虽做了那种事,可她始终还是封家人,没有封仲承,封仲琴作为就可以挟制她。
“把她赶回她父母那里,没有我的命令,以后不准踏入封家一步。”
胡游琴被送走那天,封云初没有出门,也不想见任何人。
她心中大快,她终于报了被姨娘卖给袁家的仇。
心里畅快极了,独自坐在院子里喝酒。
她有个习惯,解决掉一个大麻烦,就会用酒来庆贺。
小酌两口,以示心情。
如今,解决了姨娘,封仲怡便可好好来和封云初计算封家宅院的事了。
封云初还是那句话,“要钱,我可以去给你筹,要房子,没有。”
父亲留下来的就只有这两样东西,她连这个都守护不好,还怎么好好经营绣坊。
封家的宅院是祖上传下来的,商户在这寸土寸金的上京有这样一套三进院,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可不能毁在她手里。
“那我就去告官府,封云初,看是你赢还是我赢。”封仲怡威胁她。
相信打官司最后肯定是她封云初赢,但大梁常以仁孝治天下,万不容忤逆长辈之人。
她只会赢了官司,输了人心。
“那大姑就去试试。”封云初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试试就试试。
封仲怡一跺脚,拉着贾玉萱便往外走。
两人从后院一路走出去,都没有人拦她们,贾玉萱奇怪地看着后面,封云初正慢慢从里面走出来。
“娘,怎么回事,好像那丫头真的不怕,该不会有什么诡计吧。”贾玉萱说。
封仲怡跟着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那些丫鬟小厮都安静做自己的事,都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她顿了两下,咬下牙关,“管她葫芦里卖什么药,我们报官去。”
说完,两人又开始往前走。
走过前院,贾玉萱拉着母亲从旁门走去。
一打开,门口站着一个大汉。
大汉高大威猛,瞧着她们的时候脸上露出可怖的表情。
贾玉萱吓了一跳,“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大汉抱拳说:“回去。”
说着,那大汉伸手将门关上了。
贾玉萱又拉着母亲往另一个方向的偏门走去,一打开门,又出现一个汉子。
这个汉子看起来恭敬许多,先是对她们做了礼,再说:“姑娘,请回去。”
然后,门又被关上了。
“这……”封仲怡叹了口气。
看来封云初已经叫人在各个门口把守住了,她们是出不去了。
回头走了两步,她们看到封云初迎着阳光,含笑款款走来。
“大姑,表姐,我记得你们说过,若我把房子一半的钱给你们,你们就离开,再也不会回来,是吗?”
怎么突然说这个。
“是啊。”封仲怡往前站一步,昂着头。
现在她们落到这丫头手里,卖房子是卖不成了,如果钱不够,再去其他地方凑点吧。
想她封仲怡堂堂封家大小姐,曾经的江南首富之妻,在江南多少年,在上京也有些人脉,他们看着她往日的情分,多多少少也会借她一点。
“好,大姑,过两日我便请封家合族耆老来,为我们做个见证,封家宅院能值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多的没有。”封云初说。
封仲怡点头。
“另外,绣坊你们就不要打主意了,我记得大姑嫁出去的时候,绣坊就以遗产的形式,分割给我的父亲了。”
正想提绣坊的封仲怡立马闭了嘴。
几日后,封云初请了庄宅牙人估了个价,将所值钱财分了两份,又请了合族耆老来做见证。
在见证下,耆老亲自拟契约,亲手画了押,将上面的文字念给封云初和封仲怡听。
听完,两人也一同在契约上画押签字,自此,契约已成效。
画完押,封仲怡把自己的那份契纸收起来,搁在袖兜里,她问封云初,“不知你怎么把这五百两给我?”
想了想,她又补充,“还有借条那一百两。”
封云初气得睨了她一眼,“大姑放心,你总要给我点时间筹银子吧,过两日,我一定给你。”
又过了几日,封云初终于筹到了钱,交了出去。
封仲怡拿到封云初给的六百两银票,带着贾玉萱出了封家。
胡游琴走了,封大姑走了,整个家里终于安静下来。
连呼吸出来的空气都格外清新,再也没有人在她早晨起来锻炼时说三道四,也没有人半夜过来找她聊以前在江南如何会情郎的故事,更没有人一天到晚盯着她在绣坊干了什么。
日子舒服多了。
家里少了些人,以蝶便带着人进来收拾她们住过的院落。
从封大姑来了以后,封家的丫鬟小厮全都在伺候她们。
仗着封云初和她们签的协议,封仲怡还叫了个戏班子来家里听戏从早唱到晚,简直污人耳目。
戏班子一走,留下多少杂乱物件。
以蝶带着人收拾了一整天,才把院子清理干净。
清理完,她就跑到封云初那边去告状,委屈得不行。
封云初叹了叹气,拍拍以蝶的肩,“总算把这几个妖孽打发了。”
她可以安安心心经营她的绣坊了。
这些妖孽,除了说封大姑几人,还有胡游琴,胡游琴走了,她也就自由一点了。
因为家里的事情,绣坊开业的时间往后了一段时间,现在终于解决了,可以开始筹备开业了。
连着大半个月不来绣坊,绣坊只有几个绣娘小厮在。
因为绣坊还没有开业,铺子也不能打开,他们就只有从后门进入。
封云初带着以蝶来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在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绣娘她们不会乱针绣,便绣着自己擅长的刺绣,听说可以把自己的绣品展示出来,绣娘们都在精心打磨着自己的绣品。
封云初走进来,来到绣娘刘曼儿身边。
刘曼儿的蜀绣很不错,她正对着封云初留下来的乱针绣绣一副千山鸟云图。
她把刺绣举起来,凑到封云初眼前,期待夸奖地咧着嘴问:“姑娘,你瞧我这个怎么样?”
封云初仔细瞅了瞅,还得再练。
为了不打击她的自信心,她说:“可以,很不错。”
刘曼儿很开心地重新坐回位置上继续刺绣。
另一个绣娘也是做苏绣的,她本来想着来封家学一学封家的苏绣,可没想,封家姑娘不做苏绣,做的是她未曾见过的刺绣。
这种刺绣可比苏绣好看。
她便留下来好好学习乱针绣。
小泉正在裁剪衣裳,她裁剪的功夫比以前好多了,想要什么款式样式,都能剪出来。
看着大家在她没在的时间还这么用功做活,她心底暖了不少。
“各位。”
封云初笑着拍拍手,他们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了过来。
“还有几日我们就要开张,你们准备好了吗?”
其他人一听,愣了一下,面面相觑,而后相视一笑。
“准备好了。”
大家齐声说道。
真的有一种以前带学生的感觉,好像回到现代社会。
她站在公共课上,为那些喜欢刺绣的同学讲课,把乱针绣的来源和方法做成PPT,去到高校招生一般。
那样青春洋溢的感觉,又回来了。
而这里坐着的一些,与那些人的年纪相差无几。
以后,他们“绣花阁”就要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