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春月 第46章 第 46 章

某处彩云院内，月白色男子端坐于床榻旁，他冷声问道：“大夫，她……如何了？”

大夫一阵惶恐道：“回公子，此女子原先就伤了元气，如今又受伤，更是伤及肺腑，约莫要调养些时日，老夫先开些药先喝着看。”

“她何时会醒？”

“明日约莫是会醒的。公子不必担忧。”

“好的，暗夜，送大夫出去。”

“是，主子。”立于一旁的暗夜领着大夫出了院子。

片刻后，又走进了屋子里。

暗夜踌躇道：“主子，此女子，您不该带回来。”

叶承安随即冷下了脸，“本公子做什么事情，何时需要你来置喙？暗夜，你逾距了！”

暗夜忙跪下不卑不亢道：“主子，暗夜知错，请主子责罚！”

叶承安摆摆手道：“起来吧，自去领罚！日后莫要多言，暗夜，你也知晓我的脾性。”

“是，主子。”

“退下吧。”

暗夜起身，退了出去。

叶承安瞧着床榻上毫无血色的许清月，他不禁暗自咋舌，他还不曾见过这么不怕死的女子……真真是不要命了。

叶承安望着许清月漫不经心开口道：“许清月，你这么不怕死吗？”

可是无人回应他。

屋子里寂静一片，屋外却是一番天地，院子里的梨花树的叶子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屋檐下的雨水打在青石板上的滴答滴答声。

而这边的季临与柳文舟被大雨却淋湿了大半，季临站于城门上，神色肃然，他瞧着这瓢泼大雨，心里却是一阵烦闷。

柳文舟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与季大人在城外搜寻了好几个时辰，却一无所获，见还是寻不到清月妹妹，两人又着急赶回城，不聊回城途中，突下大雨，他与季临不得不加快速度，一路冒雨骑着马赶回了城。

眼下正躲在这城楼上避雨，柳文舟望着这雨，心中更是一片惆怅。也不知清月眼下如何了？倘若……倘若她遭遇不测，那他又该如何向桉然兄交代……

季临瞧着柳文舟一脸的愁容，期间还时不时叹气，他眉头紧锁，忍不住开口道：“许清月，一定会没事的！你也不必如此!”

柳文舟见季临开口，他心中更是惆怅万分，不安问道:“季大人，你说清月妹妹可还安好？在下心中实在是担忧……如今城外未曾寻到她的踪迹，她会不会就在城里？”

季临挑眉回头望着他开口道：“城里我已安排长风去各个客栈搜寻，此时应是有结果了。”

他说完，便听到长风的一声“公子”，季临与柳文舟忙转身，只见长风亦是一身湿漉漉的衣袍，他的衣摆下处还滴着水。

柳文舟忙开口问道：“长风，可有清月妹妹的行踪？”

长风听到柳文舟的问话，眼神有些闪躲，他忙上前在季临前跪下道：“公子，长风搜寻了上京城中各种大大小小的客栈，却仍然不见清月姑娘的身影，长风该死，请公子责罚……”

柳文舟闻言，身子一晃，险些站不住，踉跄着后退几步，喃喃自语道：“不会的……清月定然不会有事的……她只不过是……不过是……”

柳文舟后面的话竟再也说不出口。

季临打断了他的话道：“柳文舟，住口！她不会有事的!”

季临的声音掷地有声。敲在了在场的每个人的心中。

柳文舟拭了眼角的泪，他附和道：“对，清月妹妹定然不会有事的！”

季临垂目瞧着跪在青石板上的长风冷声道：“起来!待雨停下后，再加派些人手在城中四处搜寻……”

“是，公子！”

季临转身抬头瞧着大雨，他的心中也是烦闷的紧。

“许清月，你到底在何处？可是否安好？”

大雨下了一整夜，季临、长风、柳文舟冒着大雨赶回了季府别院。

柳文舟借宿在府中一处厢房内，他进屋后，胡乱梳洗一番，倒在床榻上，片刻后就睡死了过去。

翌日一早，待柳文舟醒来后，开了房门出去后，一问府中下人，才知季临卯时就去大理寺了。

柳文舟连早膳也来及吃，就匆匆前往大理寺。

柳文舟方走到大理寺门口，一衙役恭敬上前道：“公子，我家大人有请。”

请随小人来……”

柳文舟一听衙役这么说，想着是不是清月妹妹那么有消息了？他忙跟着衙役进了大理寺。

待到了大理寺偏厅，衙役止步，柳文舟会意，一步上前叩了叩门扉。屋子里传来季临沙哑的声音。

“进来吧，柳文舟。”

柳文舟一把推开门，随后转身又关上了门扉。

他一步一步走到离季临约一丈远时，他停下了脚步，随后行礼道：“季大人，找在下何事？是清月妹妹有下落了？”

季临在柳文舟急切的目光注视下，他缓缓开口道：“暂时还不曾有她的消息。”

柳文舟听到季临的这番话，身子似是被抽干了力气，他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季临见他如此，安慰道：“她定然会没事的，你不必如此担忧！”

柳文舟听他如此轻描淡写，忙上前一把拉住季临的衣襟道：“季临，你怎能如此淡定，不冷不热的，如今清月妹妹不知去向，你就不该说出如此冷淡的话语！你!”

季临挑眉望着他道：“那我该如何说？好好安慰你一番？说不是你的错？说许清月她不会死。然后和你一样失魂落魄吗？”

柳文舟恼羞成怒道：“那总比你没心没肺好吧？你总是这样冷眼瞧着，季临，你到底有没有心！”

柳文舟正要挥手打季临，却被急匆匆赶来的长风拉住，长风气喘吁吁道：“柳公子，不可！殴打朝廷命官，可是要下大狱的。”

“我今日就算要下大狱，也要替清月妹妹教训下这个负心郎君……枉费清月妹妹对他痴心一片，可到头来呢，到头来人家却是不顾她的生死！”

长风听到“负心郎君”，心里很是震惊，这许姑娘是什么时候和他家公子好上的？他怎么不知晓？

季临听了柳文舟此话，他挣脱了柳文舟的束缚后竟伸手一把掐住柳文舟的脖颈，柳文舟未料他竟然如此，他的力气如此之大，他竟一时竟然挣脱不开。

只听到季临大声呵斥道：“柳文舟，你话说八道什么！许清月与我之间清清白白的！你别败坏她的名声，姑娘家的名声最是要紧！这点难道你不知晓吗？”

柳文舟的脸色涨红，他艰难开口：“别以为我不知晓，清月妹妹瞧你的眼神就是不一样的……”

季临又收紧了力度，他冷声一句一句道：“柳文舟，你想死吗？”

长风见事情控制不住，他也不敢上前劝，突然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他忍不住大喊道：“公子，柳公子，你们别打了……长风有一事尚未禀告。”

季临眼风扫来，长风只觉冷飕飕的。

长风脖子一缩道：“公子，城郊发现一句一具女子尸首……”

二人听到“女尸”后，季临手一松就放开了柳文舟的衣襟。

柳文舟脖颈一下子少了束缚，仍然不停的咳嗽。

季临厉色问道：“女子尸首？何时的事情？”

长风瑟缩着道：“方才一猎户来报案，说是打猎的时候，发现一具女子尸首，猎户眼下就在大理寺中，长风这才进来禀告公子。”

季临不待长风说完，就疾步朝门口方向而去，留下柳文舟与长风面面相觑。

待柳文舟脸色骤然突变，他朝着长风喊道：“长风，还不快追上你家公子……”

长风这才反应过来，忙跑出去，柳文舟也一路跟着。

待二人匆匆跟上，因大理寺是衙门重地，柳文舟只能眼看着长风走了进去，而自己被拦在了门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季临走了出来，他朝着门口的两个衙役道：“你们跟着长风去备马，本大人亲自前往这秀桦山。”

柳文舟见季临出来，他忙上前轻声问道：“季大人，那女尸是不是……”

还不待柳文舟说完，季临就怒斥道：“柳文舟，休要胡言乱语！你也一起随本大人一同前往。”

柳文舟忙点点头，他不信清月妹妹就这么没了…倘若是那样，他又该如何……

季临点点头，吩咐其他的衙役皆栓好马匹，一行人浩浩荡荡跟着猎户一同前往密林深处。初进密林中，有许多一丈高的杂草，还有数十颗几丈高的树木。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因周围杂草丛生，恐有野兽。季临命一行人五人结伴同行，互相照应着。前排两人一左一后走着，手上都拿着刀在砍着杂草。

就这么走了约莫一盏茶后，猎户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躺在泥泞的女子尸首喊道：“大人，到了！”

季临“嗯”了一声，率先上前就要查看。

长风拦住季临道：“公子，这种事情，还是让仵作胡二来吧。”

季临不理他，径直绕过长风，直接在女尸旁停住了脚步，季临仔细瞧着发现者女子年岁不大，约莫十五岁左右，她的脸上尚还有些泥泞，虽看不真切容貌，季临却一眼便瞧出，她不是许清月，在确定不是她的时候，他心里的石头就放了下来。

这时，柳文舟扒开人群，就想扑在女尸跟前，就要跪下去，季临见状忙拉住了他，季临肯定的说道：“不是她，柳文舟，你不要跪错人了。”

柳文舟闻言，仔细瞧了瞧，发现这确实不是许清月，他半凉的心瞬间又放了回去，随即埋怨道：“你既已知晓不是清月妹妹，怎么不早点告知于我，害我白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