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月先下了马车,候在了马车外。
片刻后季临下了马车。
还不等福伯回答,顺天府里就走出来顺天府尹的亲信,他忙上前俯身道:“季大人,今日到访,小人有失远迎。我们大人早已交代,季大人随我这边来。”
季临“嗯”了一声,随即走进了顺天府直往顺天府地牢方向走去。
那人前方带路,季临在前,许清月在后,一路跟着他弯弯绕绕,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终是到了这地牢的入口。
那人见着地牢到了,忙俯身行礼后道:“季大人,这地牢已到,您要找的那位犯人就在里面。”
季临:“嗯,劳烦带路。”
“请随小人来。”
许清月跟着季临走到了地牢里,地牢的阴暗潮湿,空气中还有些腐臭味,她皆忍了下来,
走了约莫一刻钟后,那人就停了下来指着牢房里的男子说:“季大人,这位便是您要找的人。”
季临顺着他指向的地方,抬眸望去,随后点了点头说:“下去吧,本官审问犯人时,这里不需要有闲杂人等靠近。”
那人小声道:“是,季大人,小人告退。”随后遣散了其他看守的衙役之前,把牢房的门打了开来。
季临走了进去,那牢房的男子疑惑的望着他。
许清月也跟着进去。
季临睨了她一眼低声说:“你进来干什么?在外边角落里等着。”
许清月微怔住,瞬间就反应过来轻声道:“是,大人。”随后她退至牢房的角落墙边站着。
过了约莫一刻钟后,许清月见季临转身看不到这边时,她悄悄往大牢深处走去。
因上次来过一次,她轻车熟路,走了约莫两刻钟后就到了许桉然的牢房前。
许清月见哥哥躺在破旧的木板床上一动不动。
许清月看着他满身的伤痕,忍住了眼泪轻轻地唤道:“哥哥,月儿来看你了……”
她轻声呼唤了好几声,皆不见他有所反应,许清月开始有些焦急。
在她心急如焚之际,一道温柔带着惊喜的嗓音传来,“月儿,是你吗?”
许桉然忍着身上的疼痛,跌跌撞撞,途中他因过于欣喜,而摔倒了几次,每次都是咬紧牙关,艰难的爬起来。
等他终于碰到许清月温热的手时,他一时有些热泪盈眶轻声道:“月儿,你……还活着?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轻轻地抚上许清月的脸颊继续道:“月儿,你怎么瘦了,还是以往的你更娇憨。”
许清月噗嗤一笑:“哥哥,休要胡说。娘都说我越发娇艳……”
许桉然轻笑一声,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月儿,真是不知羞……”许桉然望着她和娘如此相像的眉眼,心口愈发难受,他闷哼了一声,眉头紧蹙。许清月见他如此难受:“哥哥,你怎么了……”
“无妨,哥哥方才只是太高兴了……”
许清月红着眼眶,一颗泪珠滴落下来,她哭着轻声说:“都是月儿不好,还没能把哥哥救出去……”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有如刀绞一样痛。
“妹妹,莫哭,哥哥眼下不是还好好的吗?能再次见到妹妹,哥哥的心里已然十分高兴,幸好老天有眼,能让我在有生之年,能见到我的月儿……”
许清月听到这些话,心里更是难受,她哽咽道:“哥哥……只是爹娘皆不在了……”
许桉然听到此话眼眶泛红,他慢慢哄道:“月儿,莫哭……你要坚强些,如今也只剩下你了,你可知我是因何入狱的。”
许清月轻轻擦去了眼泪说:“哥哥,月儿一直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可否详细与我说说。”
许桉然沉吟了片刻附在她耳旁,压低了声音说:“月儿,你出去后去找个叫“袁锋”的人,我出事前几天,是他拿了几个题目的书卷来找我,说是他叫奴仆找的先前以往的题目,我当时不知,就拿去看了看,随后选中一道。
写完题后,他说要拿回去自己琢磨琢磨,我就顺手把做好的文章给了他……”
许清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去,她焦急问道:“哥哥,后来呢?”
“后来,待我参加科举考试时,那题目俨然是我先前做过的,一模一样!我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又换了一种思路来写那篇文章。
等官兵来的那日,我才发现,我的考卷被人掉包了,就是不管后来我换了文章,交上去的仍然是我先前的那篇!除我以外,还有几个学子的文章也是和我之前写的那篇一模一样,我琢磨着,应当就是此人陷害的我……”
“那人眼下在何处?”
许桉然摇了摇头,“我不知。自那日他拿走那篇文章后,我就再也未曾见过此人。”
许清月刚唤了一声“哥哥”,陌生衙役的声音就从牢房深处传来:“许清,还不快些,季大人要走了,快不快去伺候!”
许清月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是,小人马上就走……”
许清月抬眸望着许桉然的眉眼轻声说:“哥哥,月儿要走了,你要等我,月儿会尽快抓到陷害你的凶手,让他绳之以法!”
“好,月儿一切要小心……” 许桉然的话还未说完,许清月就匆匆离去。走到半路,许清月深深地望着站在牢房里的哥哥。过了约一刻钟,她才疾步离去。
许桉然望着她的背影出神。
他的月儿长大了,眉眼间有丝母亲的模样,只是少了母亲的娇俏,多了几分坚毅和清醒。
“果然是长大了……” 许桉然轻笑出声。
许清月悄悄地走到了季临的身旁,季临瞥了她一眼,见她眼角有泪痕,知晓她已然见到了许桉然。遂放下心来。
季临:“走吧,莫要耽误工夫。”
许清月低眉顺眼,低声道:“是,大人。”
待二人走到牢房门口,那带路之人,又带着他们走出了顺天府。
那人对季临俯身行礼后说:“季大人,我们府尹大人今日不在衙门,如有招待不周,望见谅!”
季临:“烦请转告府尹大人,季某此次前来这地牢中,只是有桩案子恰好查到了这个犯人上,为此才会前来叨扰,季某在此多谢府尹大人。”
“季大人,客气客气……”
二人一阵寒暄后,许清月就跟着季临上了马车,福伯架着马车离开。
马车内一道声音打搅了许清月的思路,她狐疑道:“大人,您方才唤我何事?”
“可有线索?”
“自是有的。”许清月说了这句,就再未出口。季临便不再问,两人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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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府邸 松柏堂
顺天府邸里,顺天府尹刘渊正端坐在高位之上,梨花木桌子摆了两盘精致的点心。一个美艳女子正小心的拿着一小块梨花酥放入刘渊的口中。
刘渊轻轻道:“甜,还是晚娘你做的这梨花酥最是香甜。”
晚娘一脸媚笑:“大人……您以后想吃多少……奴家就做多少……”眼里的魅色,妖娆的身子,看的刘渊是心猿意马。
“大人,属下有事要禀。”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
刘渊眉色一动,怒道:“何事着急,非要此刻禀报。”
那人正是那带路人名唤孙余,他低声道:“大人……”
刘渊见是他,收敛了心思,对着晚娘道:“晚娘,你先回屋,大人我随后就到。”
晚娘不甘心撒娇:“大人……”见他不为所动,跺了跺脚,转身就走出松柏堂。
晚娘:“我早晚要把那个孙余拉出去乱棍打死!”
晚娘说的声音有些轻,却还是被她身边的丫鬟小云听到。
小云:“晚姨娘,万万不可冲动,如今这孙余是咱们大人的心腹,您可不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惹了大人的不快……”
晚娘咬牙切齿道:“知晓了,我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丫鬟来教训。今日就罚你跪在这晚香院,没有三个时辰不准起来!”
小云唯唯诺诺的回答:“是,晚姨娘。”
松柏堂里刘渊正喝了一口茶,瞥了一眼这孙余道:“今日这季临可有异常。”
孙余恭敬道:“并无异常,只是属下觉得季临身旁的那个小厮护卫有些面生……”
刘渊:“哦?详细说来”
“具体属下也说不上来,就是觉着此人行为举止有些怪异。季大人在地牢中呆了有一个时辰左右,他进去后,就挥退了衙役,属下并未打探出什么。”
“小心行事,只要那许桉然还在就好,其他的莫要生出事端,且再看看。”
孙余:“是,大人。那许桉然已然是证据确凿,再无翻身之日。”
“还是小心些为好,切莫不可大意。”
孙余:“是,大人。”
一个守卫冲了进来喊道:“大人,不好了,那许桉然突然口吐鲜血晕死了过去……”
刘渊:“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好好看守的吗?还不赶紧去找大夫!他要是死了,本官要了你的命!”
守卫战战兢兢地说“是,大人,属下立刻就去……”
刘渊怒吼道:“还不快去!”
守卫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房门。
孙余见状:“大人,不必大动肝火,依属下看,这许桉然一时半会应是死不了……”
“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