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矜哄着迟岫白又多吃了几块才放他继续喝酒,他知道迟岫白现在心里不舒服,也没怎么拦着。
两人之间没了交流,只剩下沉默着喝酒,小今趴在迟岫白脚边睡着了,迟岫白喝得急,一杯一杯的往下灌。
裴矜看着迟岫白逐渐不甚清明眸子,按住了他还要倒酒的手,“今天太晚了,该休息了。”
“可是我不想休息。”
醉酒之后的迟岫白跟平时的不一样,醉酒后的他话更多了,感情表达也更丰富。
“你明天不是还要去医院看秦教授吗,今天不睡觉明天起不来了怎么办?”
迟岫白撇着嘴,捂着耳朵不想听裴矜的唠叨,坐在地毯上指尖一下一下拨弄着小今的耳朵玩。
裴矜也不跟他多说了,过去捞起他的腿把他抱进怀里。
裴矜似乎知道迟岫白已经醉了,也默认了迟岫白跟他的伴侣关系不和,所以这些做的也理所当然。
醉酒后的迟岫白思想很跳跃,刚才还跟裴矜争着不要睡觉,现在又窝在裴矜怀里玩他衣服上的系绳,“诶,你……想不想知道我的秘密?”
裴矜看着怀里笑得狡黠的人,跟平时绷着唇角不苟言笑的迟岫白不一样,迟岫白笑起来很乖,让人忍不住想……
咬一口……
裴矜喉结滚了滚,忍住了,“你的秘密是谁都可以说的吗?”
按说迟岫白要跟他说秘密他应该高兴才对,但现在他只觉得别扭,要是迟岫白对谁都宣扬他的秘密,那这还算是什么秘密。
迟岫白指尖绕着裴矜衣服上的绳玩,轻轻摇了摇头,“不是谁都可以说。”
他凑近裴矜,一下用胳膊圈住裴矜的脖颈,声音里带着些兴奋:“只跟你说的……秘密。”
砰!砰!砰!
裴矜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敲得很重,他有些慌,心脏这不合时宜的躁动当他有些无措。
迟岫白这一天从给陛下汇报,到秦教授急救,精神高度紧张,现在喝醉了酒放松下来了,闹了一会又开始累了,没一会,方才还狡黠着说秘密的人现在下巴垫在裴矜肩膀上睡着了。
裴矜还是没来得及知道迟岫白口中的秘密是什么。
他把迟岫白放在床上,结果对方圈着他脖颈的手没松,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裴矜弯了弯唇角笑,伸手把迟岫白的手拿下来。
“裴……”
裴矜心头一动,只是一下就被他压了下来,如果是以前,他或许觉得迟岫白是在喊他,但当他知道了迟岫白的伴侣名字里也有一个“裴”字,尽管他还是会随着从迟岫白口中吐露出这个字而心颤,但他清楚的知道,迟岫白叫的不是他……
房间里没开灯,外面淅淅沥沥的还下着雨,似乎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他到窗边给迟岫白关上了窗,坐在窗边的榻榻米上盯着床上的人看。
夜色将他的轮廓隐匿起来,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床上鼓起来的一团。
果然不出所料,外面的雨下大了,似乎还带着滚滚的雷声。
或许是触景生情吧,他突然觉得缩成一团的迟岫白很可怜,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不是第一次了,他在斐尔的时候就从别人口中得知过迟岫白的家里事。
他当时产生的第一个情感是什么来着,好像也是可怜吧,他记不清了。
他脑袋抵在墙上,就这么在这片黑暗里盯着迟岫白看。
迟岫白第二天是被头疼疼醒的,他费力的睁开眼,在看到靠在墙上睡着的人时一下就清醒了。
卧槽!裴矜!?
迟岫白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头也顾不得疼了,他揉了揉眼,确定就是裴矜,不是裴裴……
等等!
迟岫白一下想起什么来,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下楼,正巧看到厨房里的那个背影。
他紧张的在房间门口看了一眼还在榻榻米上睡着的人,轻手轻脚的把门关了过来,赤着脚下了楼。
裴裴看到迟岫白,一句主人还没叫出口就被迟岫白捂了嘴,迟岫白自己都没发觉他捂着裴裴的手都在抖,“你……现在回地下室,声音轻一点,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上来。”
裴裴机械的点点头,放下手里的食材就听话的往地下室走。
迟岫白看着他走进地下室,又自己过去亲手把门锁上,才松了口气,手里的钥匙一下掉在门口的地毯上,声音不大,但闷闷的。
他蹲下身,抖着手去捡,心脏还咋不受控制的跳,让他有些窒息感。
到了厨房,案板上切了一半的菜被他直接丢进了锅里煮,他不会做饭,也懒着不想学。
小的时候给父亲做饭的时候都是家里有什么就煮什么,他不会其他的,就会一个水煮菜,当然,那时候他家的情况也不能让他做出什么其他的。
迟岫白盯着锅里逐渐沸腾的水,又觉得头有些疼了,这算是什么事,一大早就这么惊心动魄,差点上演生死时速了
“迟老师?”
迟岫白身体一僵,锅里的水不断沸腾,漂绿的菜叶在水里翻腾。
“啪!”
听到近在咫尺的声音,迟岫白才僵硬的转过身来。
“怎么又不穿鞋?”裴矜皱着眉盯着迟岫白踩在地上的脚。
迟岫白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从脚底传上来的透心骨的凉意。
他有些心虚的穿上面前的鞋,不敢去看裴矜,有些心虚,各种方面的。
“做饭?”
迟岫白这才想起来锅里的东西,含糊的应了一声,过去伸手关火。
伸过去的手被身后的人握住,“我来吧,昨晚桌上的饭菜都没有吃,我热一下。”
迟岫白愣了愣,什么昨晚的饭菜……
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难道是裴裴做的晚饭?
看到裴矜从冰箱里端出来他熟悉的饭菜,心里更别扭了,那种心虚让他只能听到自己愈来愈重的心跳声。
“你伴侣给你做的晚饭没吃,他知道了应该会伤心吧。”
裴矜转过去热菜了,没看到迟岫白脸上难看的表情。
“昨晚的饼干还有几块,你先去垫一下,昨晚喝了酒现在肯定不舒服。”
他看着裴矜熟练的系着围裙做饭,趿着拖鞋回了房间里,扫了一眼床才发现今早他起床时蹂躏乱的被子已经被叠的板板正正放在床上,裴矜自己睡觉的榻榻米也已经被整理好了。
迟岫白也不管这些,一下仰躺到床上,把裴矜整理好的床又给弄乱了。他拿枕头捂住脸,幸亏今天自己醒得早,要是裴矜先醒的,下楼正好和裴裴碰在一块,那场面,简直不敢想,用血雨腥风形容都不为过。
他在床上装死了一会,才下床去洗漱,今天他还要去医院看教授,不能影响了正事。
迟岫白刚洗漱完打开房门准备下楼,就看到了裴矜从楼下上来,“饭做好了,我准备叫你下来呢。”
“嗯。”
迟岫白坐在餐桌前看着桌前熟悉的菜还有面前的粥,几片绿叶在上面漂着。
这是他煮的那些菜叶?
“快吃吧,今天不是还要去医院吗。”
迟岫白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是咸的,很开胃,“昨晚……抱歉,有些失态。”
“没事,我也喝醉了,不记得迟老师有失态的时候了。”
没有失态,是很……可爱……
裴矜微微翘起的唇角下一秒就被他压下了,昨晚看到了桌上的饭菜,迟岫白自己不会做饭,那这是谁做的不言而喻,但桌上只有早已凉透了的饭菜,却没见到那人,这种时候都没有陪在迟岫白身边吗。
“你伴侣……”
迟岫白夹菜的手一顿,他也不知道裴矜最近是怎么了,有事没事就要说一句“你伴侣”,弄得他现在听到这三个字都快要应激了。
“他……”迟岫白思索着怎么才能更有说服力一些,“他工作忙,昨天晚上出差了。”
"这样啊。"
裴矜的语气听不出来什么,裴矜到底信没信他也不敢猜。
吃完饭迟岫白准备开着车去医院,也准备送客了。
“我跟你一起去医院。”
迟岫白关上门,疑惑的看着他。
“秦教授是科研界的泰斗,我们作为小辈的理应过去探望。”裴矜说着已经拉开了车门,“况且秦教授和齐上将关系这么好。”
迟岫白说不过裴矜,他以前怎么就没发觉裴矜这么会说话呢,还说的让他哑口无言。
迟岫白很无奈,自己开车走了,裴矜的车就在他的后视镜范围内行驶着。
两人到病房的时候,医生刚查完房离开,看到两人来,师母热情的招呼着他们进来坐。
“教授……没醒吗?”
师母叹了口气:“脱离危险了,但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
迟岫白的视线落在洁白的病床上,旁边各种仪器的滴滴声听起来格外刺耳。
“岫白,你不用太担心了,茕州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就是一直昏迷。”师母也已经从昨天的崩溃中缓了过来,现在都能静下心来安慰迟岫白了,“现在科研所里的人都要依靠你,你昨天去跟陛下汇报科研所近况,这几天陛下肯定也会多加关注科研所的。”
“别在这时候出了乱子。”
师母的话他都懂,只是……
“你放心好了,茕州要是醒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看着迟岫白的犹豫,师母叹了口气,转变了对象,“岫白,你去打点水,我有些话想跟裴矜说。”
迟岫白不解的看了一眼裴矜,虽然不是很情愿,但师母的话他还是听的,他拎着桌边的水壶出门接水去了。
由于秦教授的身份比较特殊,这一层楼基本上没有其他病人,整个走廊上都是空荡荡的。
接水的地方在走廊的尽头,迟岫白拎着壶不紧不慢的走过去。
不知道师母有什么事还需要单独跟裴矜说,明明师母跟裴矜的关系也没有很近。
他接完水在走廊窗户口站了一会,看着外面树上的树叶已经落了大半,剩下的叶子也已变得枯黄,摇摇欲坠,似乎只要一场大风经过所有的落叶都会吹落,带着秋末的黄一起消失。
他看了一会外面,手腕上的通讯器震了震,他才将视线收回来看通讯器。
小晓和许右发了很多消息,今天他们本也想过来的,迟岫白没让,让他们先回科研所了,他挨个把两人的消息回了,正准备关通讯器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指尖在许右的通讯上停了一下,想起来师母的话,师母说的对,现在陛下肯定让人紧盯着科研所,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他给许右发了个消息,又交代他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等他觉得在外面待的时间差不多了他才拎着水壶往回走,在房门前敲了敲门,门接着就被打开了,是裴矜开的。
他扯了一个浅笑,道了句谢,进去给师母和裴矜倒了水才水壶放回去,还没来得及坐下,师母就开始赶两人走了。
“快回去吧,科研所和军部都这么忙。”师母拉着迟岫白多说了两句,“你要是不放心就让小晓或者许右勤过来看看,你本来就这么忙了,要是被陛下的人发觉你整日不再科研所,指不定会传出什么事来。”
师母伸手,心疼的摸了摸迟岫白的脸:“这几天是不是又瘦了?”
迟岫白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应该没有,他最近这几天虽然都比较忙,但还没到忙得连饭都不吃的地步。
“没有,师母,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不用担心。”
“好。”师母眼角好不容易挤出了些许笑意,“有人照顾你我就放心。”
迟岫白狐疑的看了看裴矜。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