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级医生为何那样 第28章 第 28 章

转眼就到周五，池平安赶在周末前值完这周的夜班，做完实验，准备给自己留出两天休息时间。说起来距离他上次给自己放假还是好几月前的事。

准备走出办公室时碰上进门的周州：“小池？齐院长喊你去一趟办公室。”

“齐院？去他办公室么？”

周州点点头，池平安还想问句有什么事，对方已经钻进办公室里了。

本院只有一个姓齐的院长，那就是齐言平。院长办公室在旁边独立的行政楼，要说碰上院长那是不可能，既然传话，说明对方也是刚从那边过来。

齐言平即便要喊他也是通过赵祈，况且平时也没什么郑重其事喊到办公室去的必要，这遭是为什么？

走过连廊到达院长办公室的楼层，还没走近就看到连廊尽头的栏杆边靠着个人，正背着身抽烟。

池平安走上去：“公共场合禁止吸烟，还是在院长办公室门口，胆够大啊师兄。”

然而平常听到玩笑一定会笑起来的赵祈今天一反常态地没有回应，熄了手上的烟面无表情地扔进手旁垃圾桶：“待会儿再进去吧。”

池平安也收起笑容：“怎么了？”

赵祈朝门里抬抬下颌：“里边儿正吵架呢。”

“？”

池平安还没来得及继续问，面前门忽然开了，走出满脸黑气的齐昱，和齐言平自里面传来的一声大喊：“你给我回来！”

好么，他当是谁能和院长在办公室吵起来。

齐昱终究还是没走成，扔了手里的几份文件，又折身走到门边，齐言平说：“你们三个都进来。”

待三个人一齐走进办公室关上门，齐言平把手里备份的文件扔到桌上，对齐昱说：“把字签了。”

齐昱站着没动。

齐言平便不再看他，转头和赵祈说起项目的事，赵祈之前牵头在做一个和药厂合作的项目，成果对医院挺重要，现在正到关键时候，齐言平要亲自验收。赵祈那边缺人手，齐言平放话让随便拉人，他去亲自说。

说完这事儿，轮到池平安，他问：“去A院进修的名额有两个，去一趟回来提前考主治吧，想去么？”

“进修？”池平安愣了下，“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齐言平难得满脸疲色，大概率是被气的，“走一年，回去考虑考虑。”

池平安下意识看向左侧的人，所以齐昱是没有通知就被安排了去进修，才这么勃然大怒？他手上还有课题在做，且就在这两个月就能结尾，怎么不通知一声就擅自给他安排外出，还一走就是一年。

池平安有点无奈，这父子两人还真是……

齐昱僵着没签字，齐言平也没指望他发完脾气就乖乖签字，只是说：“知道让你以进修身份再回去你不高兴，这机会你也未必看得上，但既然待在哪儿就按哪儿的规矩办事，出去一趟才能拿资历，你真当做了几个课题升了个职称别人就把你放在眼里了？”

齐昱淡淡道：“我不在意有没有资历，也不在意别人把不把我放眼里，别把我当作你。”说罢摘下胸前的笔，上前一步在文件上签了名字，“手上的课题走之前我会做完，至于走了到时候还回不回来，”他微微抬目平视齐言平的眼睛，“就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了。”

再不走火药味就弥漫满整个屋子了，齐言平亲自起身开门送亲儿子亲学生出门，仿佛送走心腹大患，池平安出来后体贴地帮师父关门，关门前看到齐言平重新坐下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够桌上降火的菊花茶。

三人都无言，朝科室的方向走。赵祈拉了池平安一把，两人落后齐昱半步，赵祈问：“考虑得怎么样，想去吗？”

池平安开口：“……不是很想。”

前面的人脚步明显停顿片刻，但没有回头和插话。

赵祈便道：“不想去也没怎么，留下来和我做项目，到时候照样能提前考。”

池平安想着事儿，下意识点了点头。外出的机会确实难得，他也确实需要这个机会，但就在不久前，他心里已有了另外的打算。

走回科室，办公室早已空无一人，池平安想起明天是周六，他没给自己安排什么事，而后天要到齐昱那里吃饭。

赵祈要值晚班，问池平安怎么回去，池平安道：“坐地铁。”

“行，路上慢点。”

出门的时候恰好齐昱也穿好大衣要走，两人沉默却又分外默契地并肩走到电梯口，等电梯下来的间隙，齐昱忽然道：“不和我去北京么。”

“？”这话听着怪别扭的。

似乎也觉得哪里不对，齐昱掩耳盗铃地解释：“去A院进修。”

“我再考虑一下吧师兄。”

“所以你是想留下来帮他做项目？”

池平安闻言从手机上移开目光，就见身旁的人双手插在口袋，但目光正自落在他身上。

齐昱明显是误会了什么，赵祈那边就算真缺了人也会有不少人愿意报名，他去不去做那个项目无所谓的。只不过要真不打算去进修留下来的话确实应该帮一帮忙的。

“我……”

话未说全，电梯门叮咚开了。齐昱当先走进去，方才的低气压明显未消，目下似乎更盛了。这人面无表情时都慑人，心情不好面带黑气时必然更不好惹。池平安度量了一下，对方此刻大概没兴趣听他的解释，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电梯行进到一半，赵祈发来一条语音，池平安本想出去再听，退出界面的时候不小心点到播放，声音就这么传了出来：“后天和项目组其他几个师兄师姐吃饭顺便讨论后续，你也一起来吧。地点我到时候发你。”

齐昱看了他一眼。

池平安被这一眼看得几乎哑声，他从没在齐昱脸上看过这么明显的情绪。

他在手机上敲下“我周日还有事，抱歉师兄”，还没点发送，电梯在一楼停下，还是齐昱不知何时帮他按的层数。

“先谈你的项目。”齐昱看着手机头也没抬，“吃饭的事，以后再说吧。”

从地下车库把车开出外面时突然下起一阵猛雨，路边许多人被浇了湿透，没带雨伞只好就近躲避，要么挡着衣服朝前跑。

齐昱开出半条街，又打方向盘在路中调头，朝回家的反方向开。

一路放慢车速，微微侧目巡视路边匆匆而过的行人。雨刷器飞快地刷动，勉强刷出清晰的窗面，然而一条街走完，也没看到要找的身影。

恰在此时手机铃声响起，齐昱垂眸扫了一眼，不认识的号码，没有心思接，眼神继续搜寻人行道上的人影。

又走过一条街，还是没有找到。

能走得这么快？从地下车库直接开车出去分明比从大门走要更快些的。

电话铃声依旧不依不饶，最后他终于放弃，重新调转车头朝家驶去，摁了一下车载蓝牙，接通电话“喂”了一声。

池平安没想过会下大雨，但他习惯冬天出门常带一把伞，像这种时候偶尔还是能用上一次。但也没走出多久就碰上了熟人，一辆宝马mini停在面前，吴迪摇下副驾的车窗道：“上车，这么大的雨没法走路的。”

池平安恭敬不如从命，便拉开车门收伞上了车，打招呼：“吴迪姐也才下班？”

“嗯咯，科里安排进修的事。”

“吴迪姐也去A院？”

“我不去，我从那儿来的，再回去干什么。”

原来吴迪也是从A院来这里的，看来当初是为了齐昱。池平安犹豫了下，还是说：“可齐师兄要去A院。”

却不料吴迪似乎已不在意，轻声道：“他去哪里现在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池平安不知该说什么，安慰？似乎吴迪并不需要。恭喜？这好像也不太合适。

吴迪又道：“过几个月我会去澳洲，我申请了那边的博后。”

那就祝福吧，池平安说：“祝你深造顺利吴迪姐。”

“谢谢。”吴迪说，“家在哪儿，送你过去。”

“把我放前面地铁站就好。”

吴迪便也没再说什么，车子路过地铁站入口时停下，吴迪告别道：“拜拜。”

池平安目送对方的车走远，这才转身走进地铁口。

等回到家又收到赵祈发来的消息，问他怎么没反应，是有事儿吗？池平安才想起忘记给对方回复，他回复：没事，可以去。

赵祈又刷刷刷弹过来三条消息，时间地点包间号，最后问：真想好不去A院了？要想去就去，阿姨那边我会帮你多照料。

担心杨龄和外公外婆也是一个方面，但他这些年也几乎没什么时间回家，杨龄早就习惯。至于别的考量，他还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躺进沙发放空了一会儿，心里纠结，想不明白事儿，索性不再想了。他拿起手机给齐言平发了自己最后选择不去的决定，希望老师把名额给更有意向的人。发完后想闭眼休息一下，脑中却涌上齐昱在电梯间的表情。

齐昱是那么有条理的人，爽约一定让他很不高兴。

可在那条语音之前他就已经很不高兴，那又是为什么？

本来是留出周末给自己休息的，这下也没了休息的心情，他想明天还是去实验室算了。睡前齐言平给他回了消息，果然也是让他跟赵祈做项目，可见即便赵祈不说也是逃不了的。

池平安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放下手机，关灯前复又拿起，齐言平聊天框的下面紧跟着的就是吴迪，里面还有编辑好未发送成功的一句话：吴迪姐，你喜欢当内科医生吗。

他点进对话框，把那行字删除，而后才又扔开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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