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人兮芳杜若 第6章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6月3日 多云

下午从老师那边上完钢琴课，不太想回去。

不知怎的，想去学校，在自习室里自习。

也是，以往都没怎么在周天晚上过来学校里，主要是太吵，氛围又不好。也没有非得去，但今天就是莫名地想去，去学校看看书也蛮不错的。

周末，来的人应该不是很多，大多数人都在修整，为下一周的开始养精蓄锐。

以往上学来来往往马路很堵，不过今天就松旷了许多，连带着路两旁的树都显得高大起来了。

因着是傍晚，本是多云的天，这会倒慢慢在那些云彩上添了些许色彩，有一丝丝微弱却很显眼的光自云头透射而下，映得马路两旁的树都添了一抹金灿，像是初晨挥洒的光，明明灭灭。

不太真切，但却感觉明天会是晴天呢。

今晚会有星星吗，韩烨突然想到这个。

难得傍晚风光如此好，他索性推着变速车慢慢朝学校走去。

也有三三两两着校服往进走的，风中夹杂着模模糊糊的笑声，好快，这样的日子只剩一年了。

自己初中底子就好，这两年更是努力，现在成绩基本上一直保持年级前五十，一千多人里面，这样的成绩不错了，可离那个目标还是有些许吃力。更何况高考就是不确定性，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想到这，韩烨不由得眉头紧锁，他长吁了口气。

胡思乱想间，竟已经到了天桥底下。

天桥是今年才竣工的，说是为了避免发生交通事故与保障学生老师上下学安全，特意在校门口——马路中间建起了这座桥。

说来也是，都快毕业了，这座桥才建好，有些不舍。

韩烨把车子的闸划上去，刚准备提着上桥，下意识地朝马路对面，天桥的那头看了眼——那是——

宽大的校服包着的瘦瘦的一个女孩，扎着高高的马尾。风有些大，额前的碎发拂过眉梢，她将手自校服袖子里放了出来，将那些零星碎发别至耳后。

好久不见。韩烨心底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怎么回事？

一瞬间，好像有好多记忆，或者说是零碎的一些片段浮现在韩烨脑中，与其说是画面，倒不如说仅有的一个动作，看不清脸，亦记不起来衣着，只是那个将头发别至耳后的动作，像是来自不同的几个时空，重叠在了一起。

韩烨扶了下眼镜，回过神来。

可能是今天练琴有些累了，韩烨想。

那个女孩也朝桥这边看了过来，一瞬间，竟有种与她对视的错觉。

是她，十四班的那个女孩。

可，这一眼，待回过神来，才发现竟对视了好久。

像是有某种牵引力，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彼此。

她好像也察觉了，忙将脸别了过去，看向别处。

天色似乎有些暗了，那抹自厚云间倾洒下来的光，不知何时已偷偷躲了回去，韩烨紧了紧手里的自行车，朝天桥上走去。

走到她在的那头了，她还在那里站着，看样子像是在等人。

离她近了，下台阶，自她面前走过，心底却有种异样的，说不清的感觉。

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特定的环境，特定的人物，在那个时刻，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曾经经历过，或者说似曾相识的感觉。

韩烨此刻便是这样。

他曾在哪本书上看到过：我们总是在潜意识里把时间定义成直线，但其实它并没有形状，在某些特定的影响下，时间可能会扭曲成一个空间，这样，你会觉得，自己虽然第一次做某件事，或者见某个人，却像是曾经做过。

可是，这个“特定的影响”，又是什么呢？

韩烨下了天桥，自她身边走过。

好久不见？

天空中的厚云早已散去，今晚应该有星星。

韩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