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人兮芳杜若 第5章 不确定性的开始

不确定性的开始

5月24日 阴

天还是一如既往的阴，一排排昏黄的路灯耷拉着眼，漫天的阴云更是虚暗地漂浮在上空，像是不真切的虚浮，如同虚浮在急匆匆的人脸上的表情。

虽然来得早，但自习室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草草扫视一眼，还好，那个靠窗的位置还没人坐，李慕低下头朝那边走去。

放好书包和杯子，顺着凳子坐下去，“砰——”怎么坐地上了？

脸刷地一下红了，好几个班的一块上自习，他们应该没人注意吧，肯定也不会注意的，都忙着学习呢。

她忙站了起来，拍了拍校服上的土，装作很淡定的样子坐好。

还好，他还没来，没事没事，他没看见就好，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李慕心想。

可他看见了，却也是不予以理会的，李慕无谓地笑了下，一年多了，李慕慢慢知道了，他不喜欢自己。

“同志们，老师来了——”一行人跑了进来，李慕看了下手表，7：29，他总是在踏着点进来，应该又是去打球了吧。

快高三了，也就王向他们几个还几乎天天溜去打球，班主任都说了几次了，只是口头应付，隔天又溜去操场。

可就算是这样，成绩还是出奇地好，总是班里排名前几。

这样的男孩子，应该是所有女孩子青春里的一段故事吧。

李慕也是，喜欢了他一年。

会在换座位时想好他这次会换到哪里，离自己近不近。

会在体育课上和好姐妹一起遛弯子时装作很正常地路过球场，偷偷瞟一眼，就算是那么多人里李慕也能一眼看见他在球场上飞奔的样子。即使知道球场上打球的人是不会注意到场外的人，但还是很窃喜。

在他发卷子叫到自己名字时脸会偷偷的红。

听见他的声音心就会砰砰跳个不停。

也会在看见他和别的女生打情骂俏时，难过地在在自己本子上一遍又一遍地划着W。

“他那样优秀的人又怎会喜欢上你呢！”当李慕把这个自己以为的最大的秘密告诉了妍妍后，对方并没有过多的惊讶，“你的那点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我早就能感觉到了。”

李慕被这番话泼了个惊天醒，原来自己已经这么明显，原来他对所有女生都这样，他怎么会喜欢上自己呢，一个这么平凡的人，放在一堆人里怎么看都不是起眼的一个女生。

老师进来点名了，李慕答了声“到”，把书翻过去一页。

记得刚开学时，心理老师点到李慕回答问题，刚来大家都不熟，李慕愣是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答案她心里也影影忽忽有个底，就是不知怎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特别安静，大家都等李慕回答时，突然一个男孩子站了起来：“老师，我来回答好嘛？”说完还朝着老师笑。

老师挥了挥手示意李慕坐下，让那个男生回答。

至于回答的什么，李慕什么也没听清，她只记得，阳光透过外面的叶子自窗子倾洒在他的侧脸，帅气阳光。

可后来渐渐明白，换作是她自己，那么简单的问题，又是生性活泼阳光的男生，不论是哪个女生回答不上来，她都会站起来帮忙的。

就像是看见落叶，有的人会不管不顾踩过去，有的人却会小心地绕过去，不是因为这片落叶值得怜惜，而是它本身就是一片落叶，不论是哪片叶子，还是会绕过去的。

就这样吧，不再这么卑微地喜欢他了。

李慕笑了笑，落叶终归是落叶，要在泥土里归根，至于是否被踩亦或是被小心保护，总归是要化为泥土的养分的，至于形式，泥土是从不在意这些的。

落叶归根。

李慕下意识地在心里把这个词念了好几遍，大地在等着落叶的到来，落叶正告别着对无奈的留恋。能量总归是守恒的。

这一页却刚好是“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或者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其他物体，而能量的总量保持不变。”

能量既然是守恒的……

“叮——”下课了。

李慕立马回了神，拿上辅导题就朝教室外跑去。

今天是物理辅导，报的人很多，得提前去占座，不然到时候只能站着听，李慕可不想，这是她之前被迫站了一次总结下来的经验。

跑到门口，才发现没拿笔袋，上气不接下气地又往回跑：“妍妍，快，拿下我笔袋——”接过笔袋，转身就往外跑，经过时不太清楚地听到一句谁的一句“或许可以理解成心灵感应的。”

什么心灵感应，不过这个声音很好听。

来不及回头，李慕匆匆跑出教室……

“能量是守恒的，所以这个小木块就得再次……”物理老师讲得是真精彩，可李慕就是听不懂，上下眼皮直打架，虽然她已经很在控制了，可还是被看见了。

“咳咳……”物理老师拍了拍黑板。

一下子清醒了，猛地抬起头。

物理老师推了推眼镜：“你们要好好听啊，我知道你们最近压力大，但能克制的同学就尽量克制一下。再说，能量守恒就这么无聊？还是说我讲得你们都听不懂？”

大家都摇头，李慕却低下了头，她是真的不太听得懂，从初中开始，她的物理就烂得一团糟，可却不知道最后为什么分科时，就想着，自己必须得学理科，尽管知道自己可能会学不好，可就像是有一种莫名的牵引力，她必须学理科。

现在想想，不后悔，但真的很痛苦，物理真的很难。

正乱想中，老师突然换了以往的声调，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既然这样，我看大家也都累了，给你们讲点有意思的东西。”

李慕立马坐端正了，对于一些有趣的东西，像心理暗示，什么彗星回归啊，平行空间之类的，李慕很喜欢这些东西，虽然......虽然与高考没多大关系。

“物理学里，有个领域，才刚涉及不久，叫作量子力学。”老师从粉笔盒里抽了一根完整的粉笔又折成了两半。

量子力学？李慕有些疑惑，好像之前在哪看到过。

“两个相关联的粒子，当其中一个受到影响而改变时，另一个也会做出相关改变来回应，纵使二者相隔数光年。”老师比划了下那两截断了的粉笔，“就像这两根粉笔，他们之前是属于同一根的，现在就算我掰断了它，但它们还是一根。”

老师又笑了笑：“或者可以理解为心灵感应。”

“心灵感应？”李慕觉得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刚刚听过。

哦，想起来了，刚从教室往外跑时，几个其他班的，好像是在讨论什么“心灵感应。”

老师让讨论的同学停了下来：“安静。大家是不是觉得很有趣，这就是科学的前沿，物理的尽头，目前还在研究中。如果真的研究出来了，那些发生在我们身边很巧合的事，或许就可解了。

李慕的心突然咯噔地跳了一下，不论目前是以何种状态存在，只要相关联，就一定会感应到彼此。

老师又来了句：“可却是不确定性哦。”

它存在的前提是----不确定性。

这么微乎其微的关联，存在的前提还是不确定性。

突然，李慕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就算是不确定性，会不会，有人为了微弱的一丝关联去探寻那么一点点确定？

上完了辅导，李慕心里却一直想着这个问题，不确定性，却还是相互纠缠。

不知怎的，耳边一直响着那道好听的声音，“或者也可以理解成心灵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