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絮正在跟着卜师傅学习箫的制作手法。
卜师傅:“音孔的位置决定着箫的音色,所以孔的位置要看准后再下手去钻。”
点头接过卜师傅手里已经制作一半的箫竹,“嗯,我记住了。谢谢卜师傅。”
方非鹤站在门外看着他们,没有立马走进打断他们。
舒絮身上穿着简单的布料衣裳,衣袖上都是木屑和竹屑。
小园跟在方非鹤身后,见他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出声询问,“少爷,我们不进去吗?”
他声音不在,但是离他们最近的王师傅还是听见了。他抬头看见门口的方非鹤起身行礼,“五少爷!”
方非鹤朝他轻点了头。
抬脚走进院子里,地上都是木屑和竹屑,师傅们都忙着制作手里的乐器。
舒絮正在确定音孔的位置,忽然感觉身后有人,转头看见毫无征兆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方非鹤和小园。
她身旁的卜师傅也发现了两人。
同舒絮一同起身行礼:“五少爷!”
方非鹤笑道:“我就是路过来看看你们。”
“舒姑娘方便借一步说话吗?”看向舒絮。
舒絮点头,跟着方非鹤走到院外。
舒絮:“少爷有什么事与我说?”
方非鹤:“你到制琴坊已有三个月之久,适应的如何?”
舒絮:“……”
她不曾想方非鹤会来过问这些闲事。
“挺好的,少爷不必担心。”她还是回应道。
方非鹤点头,看向身旁的小园,“你有话同舒姑娘说吗?”
小园:“?”
想起是自己叫方非鹤来见舒絮的,想来是方非鹤以为他有话要同舒絮说。
小园:“舒姑娘你缺什么或者想要什么就同刘老板说。”
舒絮:“我不缺什么东西,不用麻烦刘老板。”她猜到两人来的目的,她是方非鹤带来的京城,他来关心一下自己救回来的人而已。
小园:“对了,过几日就是上巳节。舒姑娘去吗?”
他想着舒絮来京城这么久了,整日都是在制琴坊待着制琴,还没有好好逛过京城。正巧过几天就是上巳节,可以带舒絮去逛逛,祈福辟邪。
舒絮摇头婉拒小园的邀请,“这几日制琴坊顾客增多,需要制琴,我没有空闲的时间。”
她没说谎。
从她和卜师傅成功制作龙头月琴后,制琴坊小有名气了,来到制琴坊定制做琴的顾客也多了。
师傅们忙的连饭都快顾不上吃了,这个时候她根本没有时间和小园去上巳节。
“好吧,你忙。”有点失望。
注意到小园失落的情绪,出声说,“我带你去逛逛吧,一个晚上,不会耽误你太多的时间。”
方非鹤开口,舒絮不太好再出口拒绝。点头答应上巳节和他们去逛逛京城。
小园立马换上笑容,“那好,到时候我和少爷来制琴坊接你。”
舒絮:“好。”
说完,方非鹤带着小园离开了制琴坊。
舒絮回到院子里继续制作箫。
晚上回到住处,舒絮洗漱后站在走廊上看向夜空中明亮的月亮。
到了京城三个月,她还是很想家。
以前在玉门的时候,开春她爹娘会带着她一起到田间耕种,开春是她们春上最忙碌的时候。
她会跟着父母一起到田间劳作,但是她爹娘心疼她,不许她干太久累话。
***
章和十七年,季春。
万物复苏,结冰的河水解冻发出潺潺水声。枝头的嫩芽在春风里冒了出来。
舒絮帮着任珍丰做饭,等日上三竿的时货,舒安生也扛着锄头回来了。
舒絮把饭菜端上桌子,见父亲回来了,“爹,你回来了。”
放下锄头,擦干净手把怀里的野果拿出来,“小絮,看爹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舒絮走近一看舒安生衣兜里揣满各种各样的野果子,惊讶,“爹,你去哪儿找到这么多野果子?”
“我早上去山上转了转,没看见菌子看见这些野果子就给你摘了些回来。”把野果子拿出来,让舒絮拿去洗洗。
舒絮拿了一个碗装野果子,洗干净放到桌子上。
任珍丰把最后一盘菜放到桌子上,“前几日下了场雨,下午我和你一起去田里把土翻一翻,过几日去集上买点菜种子回来种上。”
舒安生:“好。”
舒絮:“爹娘,我下午可以和你们一起去田里面吗?”
“你在家里把地扫扫,打扫打扫一下房间。”她不想带舒絮去田里干太多重活,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虽然日子清苦,却还是不愿让舒絮吃太多苦。夹菜放到舒絮的碗里。
不乐意,“每次你们去田里我都只能在家里,我也想去田里干活。”
舒安生:“你娘也是不想让你太累,你把家里收拾好就行。田里的话交给我和你娘就行。”
“柳儿她爹娘也带着她去田里,为什么我不可能去?”质问父母。
她知道爹娘是不想自己太累,田里的活都费时费力。但是她不想每次都只在家里,她已经长大了,可以帮她们干田里的活了。
她也不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不需要太呵护她。
她做为他们的女儿,自然应该帮他们减轻负担,让他们轻松一点。
放下筷子语气坚硬道:“我今天要和你们一起去田里干活。”
最后舒父舒母倔不过舒絮,答应让她一起去田里干活。
吃完饭,舒絮帮娘亲把碗洗干净。
春日的阳光到了正午也不是很热,晒到身上很暖,风中带着雨后的凉意。
舒絮换了身方便干活的活,扛起锄头和父母出了门往自家田地的方向走。
路上遇见了自己的好伙伴柳儿。
柳儿看见舒絮高兴的跑到她跟前问:“小絮,你今天也到田里来了?”
往年她从来没有在田里见过舒絮,后来有一次她问舒絮为什么她不到田里干活。
舒絮和她说,她爹娘让她在家里干活,田里的活不需要她帮忙。
舒絮:“我来干活。”
柳儿:“你第一次来田里,走路要注意脚步。”提醒舒絮走路要小心。
她第一次下田没有注意脚下,一脚踩空摔了一跤。
舒絮:“好。”
向柳儿道谢后,舒絮和爹娘到了自家的地里。
春雨后地里长了许多杂草,草长的很快,才几日最高的就已经到了膝盖。
任珍丰:“小絮,你那镰刀把杂草割了堆在一起。”
舒絮点头,拿起镰刀手起刀落,干活十分利落。
舒安生和任珍丰见她干得起劲也放心让她去干了,两人拿起锄头开始给田松土。
三人的动作很快,一个下午就弄完了半亩田。舒絮割完杂草在一旁闲的无事干,朝任珍丰大喊道,“娘,你累吗?要不我帮你挖一会儿?”
任珍丰抬头用手擦了擦汗说:“娘不累,你要是累了就回家休息吧。”
起身拍掉身上的杂草跑到任珍丰身旁,抢过她手里的锄头,“我不累,娘你累了吧。”把任珍平轻推到一边,“我来帮你锄。”
“娘不累,你把锄头给娘。”任珍平想把锄拿回来,“娘自己干。”
护住手里的锄头,“我干,娘你让开。小心我伤到你。”
举起锄头一挥,低头猛干起来。
任珍丰倔不过她,自己也确实有点累了。走到田埂上坐下 ,看着舒絮和舒安生在田间忙碌。
夕阳西下,很快夜色就黑了。
舒安生扶住锄头喘气,“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任珍平:“小絮回家了。”
舒絮:“好。”收起锄头。
路过舒安生身旁,见他脚下有野菜,“爹,你什么时候去挖野菜了?”
舒安生捡起地上的野菜,“刚才一边松土一边把这些野菜挖了起来。”
舒安生笑的眼角弯弯,“走吧,回去叫你娘做给你吃。”
舒絮:“好。”
舒絮和任珍丰走在前面。
夜色朦胧,晚风吹在他们身上,田间的蛐蛐不知在哪堆草丛里鸣叫。
回到家里,舒絮刚放下锄头。舒安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花,“小絮给你。”
是各种各样的野花,有几样舒絮知道名字有几种也不知道叫什么。惊讶,“爹,你什么时候采的花?”
舒安生:“回来的路上。”
春天田间有很多野花,他刚才回来路上一边走一边随手采花,走到家门口就有了一大把。
抱住舒安生:“谢谢爹。”
接过野花,找了个瓶子把花装起来。
晚上任珍丰炒了盘过年没吃完的腊肉,给舒安生和舒絮夹了一筷子的肉。
任珍丰:“小舒今天辛苦了,多吃点。”
舒絮摇头:“我不累,娘和你爹才累,你和爹多吃点。”给任珍丰和舒安生夹肉。
日子清苦,但她爹娘从来没有苦过她。春天舒安生会在田间给舒絮带一把野花回来,也会偶尔去山上才蘑菇回来改善生活。
夏天就到河里给舒絮带回来荷花和莲蓬,莲花谢了以后时候还有莲藕。
秋天山上的各种坚果,每次舒安生都会带着一大包回来。
冬天下午,舒安生会用木头给她做各种小玩意玩。等到下大雪后,她们一家人就围着火炉吃烤红薯。
眼泪从眼角滑落,那样的日子她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去年夏季大旱让他们的庄稼颗粒无收,冬天他们没有粮食,只能跟着村上的人南下。
闭上眼睛不愿再去想那段日子。
想起上巳节后就是寒食节了,她该去祭祀一下父母。
舒絮抬手擦拭干净脸上的泪水,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她站在走廊上,一片孤寂。
这世上只剩她一个人,她再也没有了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