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口就将事情说了出来,也正印证了乔书婠方才猜测是对的。此时就更加不好意思了,她为难的看着楚厌说道:“我··我是不想把你们牵扯进这件事情里来。而且我能解决,我不是送死。”
许白衣笑道:“大小姐,方才喊救命的是你吧。”
这事怎么说乔书婠也是没理了,就算出于好意也确实给人添麻烦了。倒显得她太不懂事。不过乔书婠还是义正言辞道:
“那就算我出事了,也好过拖累你们插手这件事好。”
许白衣话里有话,冒着找死的风险也要说出口:
“打从我们一起从青风镇出发开始,这件事情就跟我们有关系了。你闭口不言才是拖累。而且,让愿意为你上刀山下火海的我心寒啊。”
楚厌冷声道:“住嘴。”
许白衣麻溜道:“得嘞。”
乔书婠被他一席话说的豁然开朗,低着头不敢看楚厌,只能看着两只肥蟾蜍。楚厌看着她不停地小动作,适当开口玩笑道:
“婠婠是要回去炖一锅青蛙汤吗。”
“蟾蜍油油腻腻怕吃了没命受哦。”
乔书婠趴在膝盖上,抬着眼睛注视他,温声道:“这两个人贩子罪大恶极,等我问清楚后就把他们交给守城的人处理,说不定还能抓到更多人呢。”
楚厌从容点头道:“好。”
乔书婠犹豫一会,坚定道:“冯厌,我们一起审问吧。”
楚厌一愣,像是没听明白:“嗯?”
乔书婠轻轻一笑,诚恳道:“其实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把你们牵扯进来,你们也不该为我的生命负责。但是你对我这么好···我心里都明白。我不想你再担心我啦。如果你们知道事情后害怕了想逃了,也完全没问题的。”
楚厌轻笑道:“我不会丢下你的。”他话语轻松,双眸中却有跟铁柱一般坚韧,像潮涌一般涌向她。铺天盖地将她吞没,全身心都能放松、轻轻两语,乔书婠心中就感受到了最炽热的纯粹的力量。愣神的看着他。
树影交织,银光洒落,月色的清辉一明一暗出现在他肃静白皙的脸庞上,神性与妖气不停轮回,那一双眸子变得深沉不清,隐晦阴暗,又引人向往,他薄薄的唇蠕动,从容的说着他笃定的话语:“是生是死,我都甘愿为你赴汤蹈火。”
····
风州——龙骨城
中原人神妖共存,上古神兽遗传神裔血脉,生来便是神。几大优渥血脉之神占据一方护周围百姓,被供奉为主。还有信奉神明者会入神族修炼,几大神族由此壮大。被世人称作宗族;五族统治者呼做宗主。其宗族绵连之城,一宗会派遣族人前往,护卫此城;被百姓称作城主。
从上至下,五大家族互不打扰,却又紧密相连。每逢二十年,五族便会派遣家族直系子嗣前往一族修炼切磋,可让继承人加深感情,也可互相学习。此规定又名接青会。
由北至南,依次是易,沈,丁,楚,乔家五大宗族。各宗安身传教之地分别为韩歧,风州,临川,洛南,凌雪;中原最东边无生灵生机,而是一片封印了混沌和妖兽的海域,由五族派人看守,故称‘死海’。
“几十年前死海动荡,五族看守之人皆丧命于此。位于南边的乔家最先赶到,两位前家主带领族中几位长老开启舍身阵,才重新封印住死海。”
故事说到这,坐在屏风后讲话本的说书先生喝了口茶,吊足了众人胃口。在客栈外听了半晌的一黄衣女子不耐烦起身,掏出银子丢在桌上就走。尽管她态度不好,小二还是毕恭毕敬的迎送她:“少主慢走。”
女子腰间挂着白皮软鞭,身着精细贵重的金丝软衣。头上扎了好几个小鞭子垂在背上,衬托的她一张娃娃脸古灵精怪,冷脸时刁蛮了许多。
沈念念看着面前黄土沙丘,帐篷土屋,心思被说书先生扯的不快,停在街上寻思半晌。
站在她身后的麦冬寻思自家小姐这脾气,温柔哄道:“二小姐又不高兴了?要喝女儿红吗?”
沈念念委屈看着麦冬,圆圆的肉脸蛋挤在一团,她埋怨道:“都在说乔家献祭,天天说年年说,要不是我怕阿娘骂我,我就把他们嘴巴缝上,让他们再也说不了!”
麦冬只当是哄小孩子道:“二小姐别气了,他们不说,世人又怎知乔家所做。他们说了,才有更多人供奉乔家。”
沈念念皱着一张脸道:“乔家乔家,阿书的爹娘和哥哥都死了,还要整日听他们说起不痛快的事情,阿书心里又有多难受。”
麦冬欲言又止,无奈笑道:“乔二小姐也不在了,自然听不见了。”
沈念念一愣,仿佛才记起这件事一般。却下意识不愿意去承认,才会三十几年来一直把阿书心思挂在嘴里。麦冬说死人是不会知道的,可她总是忘记阿书死了,便一直活在自责又缅怀的时日里。如此反复,脾性也差了不少。
“她听得见,谁骂她她都听得见。”沈念念否认道。
麦冬只好连哄带骗,不再提这事。索性小姑娘心思单纯,一会儿就想不起悲伤的事情,嚷嚷着要吃肉饼。
“好好好,奴回去就立马给小姐做肉饼吃。小姐现在终于知道饿了啊。”
麦冬无奈的笑笑,沈念念挽着她手往家里走,一路上又聊起不痛快的事情,尽管吐槽道:“这个易兰生真是个大猪头!明明答应了这几日要来给我送大螃蟹吃,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来。”
“易公子帮着他哥哥打理族中事物,一时忙忘了罢。”
“他哥哥易··他哥哥叫什么来着?都继任宗主了也没露过面,基本的礼貌都不懂,指使易兰生倒是得心应手···易家就没有一个好男人!”
沈念念嘟着一张嘴骂骂咧咧的,圆嘟嘟的脸都气红了。
麦冬温柔道:“易宗主此人可不是好惹的,小姐要是在他面前说话可千万得客气些。”
沈念念无奈道:“麦冬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再跟以前一样指着人鼻子教训啦~”
“是是是,二小姐现在能独当一面了。”
沈念念听到她的夸赞得意的仰着头,蓝天白云之上,飞过一只毛发漆黑双目发蓝的黑鹰,在一群人中寻找到目标后,收起有力的翅羽朝沈念念飞去。
沈念念镇定的伸出胳膊,黑鹰瓜子落在她胳膊上,听话的看着她。鸟喙中正夹着一根竹管。
沈念念拿下竹管,拆开里面的小信卷笑道:“肯定是易兰生的信。”
信纸卷开,一道血红的图案露出全貌。沈念念的手抖索一僵,用力揉了揉眼睛,将这道用血绘制的图案又隔近看了半天,闻了闻信纸和图案,一个角落也不放过。
麦冬看不懂上面的图案,只听见沈念念呼吸逐渐沉重,目光呆滞,担心的叫了她一声:“二小姐,谁的信啊?”
沈念念魂魄都飞走了一般,六神无主的抬头左看右看,将信纸收进了她心爱的百宝袋里。似是听不见麦冬的话,伸手一挥,只见她胳膊上的黑鹰顿时变得硕大,停在半空中。任由她一跃就跳到背上。
沈念念临走前匆匆回头,着急喊道:“麦冬姐,你回去跟阿姐说我有要事,让她帮我掩护一下!”
麦冬来不及嘱咐,她就已经迫不及待的骑着黑鹰往南边飞走了。
此事来的蹊跷又突然,麦冬想不出何事能让沈念念这样,又担心又烦恼的往宗门回赶。也是三魂七魄丢了一半。
“我的小祖宗啊,你去哪倒是跟我说啊,这要是出事了大小姐都得挨骂。”
麦冬一介普通的蝎子妖,在城中只能装的人模人样用腿走路。花了一炷香才走到宗门口,又被一人叫住了。
“麦冬!”
麦冬心在不在焉的回头,只见沙丘边斜依着一位黑衣清瘦的男子,满眼桀骜形姿高冷,看人的眼神永远是不耐和充满野心一般孤傲、
又来了位不好惹的主。
麦冬连忙收拾了她端庄有礼的仪态,沉着大方的迎上易兰生,温柔说道:“易公子。”
易兰生头微昂,不耐道:“你怎么一个人?沈念念呢?”
麦冬含糊不清道:“二小姐她··有事去了、”
“有什么事?”
“这···”麦冬深深知道这两位的脾性,一时不知如何狡辩的好。易兰生已经十分不耐的越过她往宗门大门去:“你不说我就去问沈家主了。”
麦冬深吸口气,连忙跟上拦住:“易公子,二小姐方才就骑着黑鹰走了,没有告诉奴要去哪。”
易兰生冷冷的瞥着她,确认她没有撒谎后眯了眯眼,威胁道:“她可是睡觉都要你守着,一个人是要去哪?”
麦冬摇摇头:“二小姐没有告诉奴,只是看见了黑鹰送来的信就走了,一定是有什么急事。易公子若是要找小姐,不妨先等等。”
易兰生瞳孔微颤,凶道:“信上写的什么?!”
“这··没写什么。”
易兰生不耐烦与她说废话,骂骂咧咧又威胁道;“不识好歹的东西,非要我找到你们家主才能问到吗。”
麦冬可是怕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魔王,知道他与沈念念的关系做不出害人的事情,在他的麻烦和家主的麻烦间选择了前者。
“信上当真没写什么,只是画了一道血符。奴也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