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神大人怀疑什么?会怀疑灵玉尘是魔灵留下的吗?”宋惜鹭手中拿着一枝树枝,上头穿着鹿肉,这树枝还是她起身去找来的,不然就得直接上手了,她还没那么原生态。
火堆被寒宿声的术法变的小了些,被术法捆着的鹿肉也被悉数穿上树枝条,接着在火堆上方温着,怕凉了她吃了会不舒服。
“他不会是魔灵留下的,但他为何出现在这里我不知。”
宋惜鹭把刚寒宿声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火焰趋于地面,那些肉寒宿声一动没动,显然就是留给她的,但他的话又让她想起那日在水源作坊前。
尽管寒宿声在雪雕堡里跟她道歉了,她也如愿以偿可以学术法,不该高兴吗?为何她听到寒宿声轻易就相信一个陌生小娃娃,隐隐有些摸不透她自己心情呢。
寒宿声看着她吃,她给他的称呼,不好听,很刺耳,以前没觉得,现在感触颇深,“换个称呼吧,叫我寒宿声。”
果然自己的名字从自己嘴中说出永远是最好听的,但也止步于此,宋惜鹭隐约鼓起来的脸颊抽了抽,上司让下属直呼其名,这不合适,脱口而出,“我不配。”
若之前她可以把寒宿声做的这一系列不正常举动归于是让她好好做事,那些现在绝对不能再这么想。
宋惜鹭张望四周,金色映照,火光生辉,孤男寡女,她顿悟了,寒宿声十有**是对她动心了,或者换句话就是对她有感觉。
她更倾向于后者,毕竟前者对妖神而言比较奢侈。
趁寒宿声施法把鹿肉翻面之际,她偷瞄了眼他,乌发因着身体稍稍前倾,部分落在臂弯处,将他的表情和她的视线隔绝开来,不过这妖神无论从身型,外貌还是教养都上上乘,她还是说服不了她自己去接受,所以选择了拒绝。
寒宿声没料到她会拒绝的如此干脆,更没料到他的这句话直接让她猜出来,他心中所思所想。
“我把你当好朋友。”他想了个非常拙劣的借口,“好朋友之间可以唤名字。”就像他和其他两位神一样,甚至看宋惜鹭的眼神满是真诚。
宋惜鹭眼神收了收,挪向别处,她没有嘲笑寒宿声这借口很一般,其实她所生长的环境里的男生都很不好,她确实承认,寒宿声很好。
她心里的隔阂很特殊,也很现实,她更加过不了那道坎儿。
是因为寒宿声两千岁整,她呢,十八岁,差了一千九百八十二岁,按常人一辈子能活一百岁来说,她和寒宿声整整差了十九多个辈分,比她家族谱的辈分都古老,宋家族谱不过写了十五代而已。
不相当于和老祖宗谈恋爱吗,这跟直接和她老祖宗见面没区别了吧,她不能这么做,还得想个法子把寒宿声拒了的好,思来想去,与其遮遮掩掩给妖神错觉,不如坦荡一点,决定找个委婉的方式来挑明。
“您知道的,我们是做不了好朋友的,不是吗?您的朋友应该是像她们口中的青龙神女和南山神那样的,可以并肩齐行的。”
也只想到这么一个比较合理的理由,她不能曝露她来自现代的身份,也总不能说‘你是好人,是我配不上你’,这话一听就是在发好人卡。
她话里的意思是‘我只是你的下属,我们也不会有进一步的交集’。
不如她愿,寒宿声没理解的了,甚至以为她只是在解释做不了朋友的原因,这理论不对,还想试图给掰正呢,“好友不分实力悬差。”
呃……。
宋惜鹭真想把那句‘驴头不对马嘴’说出来,话到嘴边只剩下叹气,“妖神大人,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部分人和人相处,或者想和对方在一起的瞬间讲究眼缘。”
她不知道这么说寒宿声听明白没,反正她是说明白了,这话不好直直说明白,那样会打击对方自尊心。
寒宿声心无旁骛地把所有的鹿肉翻好面,听着她这一席话,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该哭的是他的一句话,将他自己心思暴露无遗,对方也不拖泥带水拒绝的干脆;该笑的是宋惜鹭聪明至此,日后就算离开他,定然不会受人欺负的。
“那后来呢,讲究眼缘的两个人过得好吗?”他若无其事地问着结局,仿若主人公不是他自己,而是令有其人。
宋惜鹭看他一脸好奇,差点都要被迷惑成是她有一种唱独角戏的感觉,反正很不爽,“不知道啊。”
这话很是她平常风格,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她没谈过恋爱,哪里知道讲究眼缘的两个人会不会走到一起,再者说高中校园的恋爱不管讲究什么,后面都得散。
寒宿声心缓缓放平,火光折射在他脸上,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尽数被蒸发,起初他明确自己心时,只想着他对她好,只要隐藏的够好,她就不会发现。
可现在变了,她猜到了,并用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借口来劝他放下,喜欢一个人不强求对方,但他可以强求自己一直喜欢下去。
至于眼缘是什么,他不知道,前面的话,他听得懂,猜来猜去应当就是两个人相处时那一瞬间的心情,叫做眼缘。
他问结局,就是想确认一下,两个依眼缘走在一起的人能否牵手走到时间尽头,如果真是这样,他也就按他自己设想那般把喜欢埋在心底,不在过多打扰,静静地让“食人花”独立开在他脑海。
如果没走到最后,就证明眼缘这东西可有可无,不能成为评判两个人是否能在一起的标准。
宋惜鹭另辟蹊径,讲了第三种回答,趋于是或不是之间的一种,寒宿声眸底一亮,也就说明,少女本质上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真的,只单单听过这句话而已。
不过他也学聪明了,没把想法说出,而是接了话茬,故作平静:“那还挺遗憾的。”
宋惜鹭吃的正欢,没把话掉在地上,“有情人不成眷属是挺遗憾的。”她真这么觉得,有情人就算磨难多多,都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最后还不能在一起,是遗憾的。
这她就不得不说上天平日里真像那种被蓝天白云遮蔽双眼的盲人,心也盲透了,平白无故给有情人那么多磨难,最后阴阳相隔,生离死别,想想就挺可惜的。
寒宿声在她快吃完时,又递了新的串好的鹿肉在她面前,外焦里嫩,这术法得空她也得学学。
接还是不接,……接,宋惜鹭脑海中仿佛有一朵花,揪掉很多瓣,剩下接的一瓣,硬生生给改成不接,可这终归是她上司,她还有些时日要在他身边待着。
努力让她自己打了个嗝,“我吃不下了。”她笑的多开心,内心就有多牵强,撇开这话,“我们什么时候学术法。”
寒宿声默默把剩余的鹿肉施法收起来,打算出去后再给她,一炷香的时间已然过去,“那便开始吧。”
“山水有灵,以我为引,凝虚空之力,幻化无形。”他没解释这术法的由来,只做了一遍动作,便接着说:“聚气凝神,记住是化雪,不是化雨。”
这和她之前学的口诀出入频频,唯一一样的就是前四个字,应该是折叠了,她记得系统透露过,这种口诀都是默念,寒宿声告诉她,只是为了让她记住施法口诀。
她手掌心向上,开始默念口诀,她周围空气中的细小颗粒汇聚在她手中,直到最后一字念完,看不见的尘粒化形成六瓣雪花,借着金黄色的火光,变得晶莹剔透。
宋惜鹭眉眼含笑朝寒宿声看去,她的笑像寒冷冬日里吃上一口的棉花糖,既能裹腹,又能令人开心;更像水中月,近在眼前,可思可念可想,却又远在天边。
她不是邀功,而是在说,我真的可以,日后学术法肯定不会拖后腿的,“我成功了。”
寒宿声浅浅一笑,他第一次见她,少女便能化出秋日序章,虽只有三秒,却也很了不起,至少秋日他化不出来。
顺着他的视线瞥去,宋惜鹭手中那几朵六瓣雪花,依旧在她手心上方摊着,火光灼灼,未能将其融化,怪不得灵玉尘说只有她能将其带出去,原来是普通的雪带不出去。
“试着将自己融入这方天地,多练练,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学术法的宋惜鹭其实也挺像她喂的那只野猫,只要她一经过那猫身边,小猫就迈着猫步走到她面前,期待着她给灌入新的吃食。
现在她眼神中渴望知识,努力按照寒宿声说的去做。
灵玉尘托腮坐在院中,添柴的手都快麻木,这活儿做起来这么累人,一旁的柳庭落倚着柱子都睡着了,几朵雪花顺着她眉心滑落,皱了皱眉,接着睡。
灵玉尘就没见过这么能睡的,他还指着柳庭落添点柴呢,抬头仰望,零零碎碎的雪花落在他脸上。
这是他在雪雕堡里第一次见雪,雪花触碰他的脸颊,冰冰凉凉,没有因为他的温度融化,“好像要成功了。”
漫天雪花如冬日霾,断了眼前路,看不见彼此,寒宿声轻车熟路来到宋惜鹭身边,用一根宋惜鹭看不见的金线将他和她的手腕缠在一起,将人带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