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山水几重 > 第27章 第27章

山水几重 第27章 第27章

作者:水底青山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12-15 21:12:57 来源:文学城

仲春之晨,鸟鸣声此起彼伏。

白潏露迷迷糊糊中听见声音,翻了个身。

炉火早灭,晓寒侵被。她努力蜷了蜷身子,须臾又闻马嘶。

她惊坐起,草草披了裘衣出门,果见傅徽之牵着马要外出。她一面唤着“公子”一面上前。

傅徽之闻言驻足回首。

白潏露靠近后看见他双眼微红,眼下淡青,不禁怀疑此人夜里有没有就寝。

傅徽之声音嘶哑:“我进城。”

白潏露以手指面:“公子,你还未易容。”

傅徽之自怀中取出白巾:“我遮面便好。”

“只怕千丈之堤,溃于蝼蚁之穴啊。”

傅徽之叹口气:“好罢,劳烦你。”他系好马后看了眼堂屋门,又道,“潏露,你今日别去草堂了。我出城后去,日暮回来。”

“是,公子。”

傅徽之往屋中走:“设法教她进些吃食。”

此间就三人,白潏露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只道:“公子放心。”

那声马嘶也惊醒了言心莹,她竟以抱膝的姿势靠在屋门上睡了一夜。

白潏露与傅徽之说的话她都听到了,也知道傅徽之在躲着她。她还想躲着呢,如此甚好。

她时刻留意着屋外的动静。

不久傅徽之与白潏露的声音又传来。二人说了几句话,而后马蹄声渐远。

言心莹知道是傅徽之走了,不禁松口气。可一口气还未松尽,屋门便被叩响,连带震到她的身子。

她一惊,后背弹也似的离了屋门。

白潏露问:“娘子醒了么?”

言心莹起身整了整衣,开门问:“何事?”

白潏露看见她似乎愣了愣,而后方道:“娘子要吃什么?我去煮。”

言心莹道:“多谢,我不饿。”说着便要关门。

白潏露忙伸手挡了下:“娘子可否听我一言?或许我能明白娘子的心情。”

言心莹根本不信:“你怎会知?”

“娘子听听何妨?”

言心莹思索片刻,还是让开了道。

她对白潏露此人还是很好奇的。从前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侍女,竟跟在傅徽之身边七年,武艺竟也不差。到昨日方知此人竟还有高明的易容之术。白潏露的身世绝不简单。

白潏露踏进屋去高案边坐了,言心莹也过去在她对面坐了。

白潏露缓缓道:“娘子与公子生气无非因着公子如今的性情。这七年娘子不在他身边,可我是亲眼见到他如何一日日变成如今的模样的。”

言心莹暗自咬牙,她看白潏露不是来开解她,而是来宣示主权的。

“我以前也有事想不明白的,如今也是想明白了。”白潏露看向屋外,看得很远,回忆道,“幼时,还未入傅府时,家中养了只狸奴。我还记得它通体乌黑,只口侧毛发为白,想来便是因此家人唤其为衔玉。衔玉与我亲近非常,恰好我幼时并无总角之友,大多时候便与衔玉相伴。娘子也别怨我以禽兽作比,在我心里,衔玉便是我总角之友。”

言心莹听得兴致来了,闻言忙摇头:“怎么会呢?你继续说。”

白潏露道:“后来衔玉病了,家人将它送出去治病,治了很久,我记不清究竟是几日。我日日盼着衔玉回来,可当衔玉真正回来时,我却失望了。衔玉变了,变得不再亲近人,哪怕是我。人一靠近,它便露牙伸爪。我起初不信衔玉如此无情,非要靠近它,结果就是得了满手的伤痕。”白潏露微抬起双手,翻手覆手地看自己的陈年旧伤。

言心莹也不禁望过去。这些日子,她从未仔细看过白潏露的手。每只手上约莫都有四五道伤痕。有短有长,长的甚至蔓延到腕上。这么多年了,伤痕依然很明显,不难想象当初伤口有多深。

而寻常人受过一次伤便有了记性,可白潏露双手近十道伤,不会是一回伤的,该有数回。大抵是年幼不长记性,多次伸手,多次被伤。

言心莹忽然意识到现在的傅徽之不正和衔玉一样吗?他的神情、言语、举动无一不伤人,她的心早已是鲜血淋漓。

“我伤心。衔玉如此待我,我怎会不伤心?”白潏露忽然转头望向言心莹,“便如眼下的娘子一般。”

言心莹与她对视一眼,而后偏过头:“那后来呢?”

“衔玉如此我都伤心,更别说家人了。他们要弃了衔玉,我哭求着不允。家人无奈,每日只给衔玉口吃食,不教它饿死。其余风吹雨淋之事,一概不顾。后来更是抱回了一只更亲人的幼猫。

“幼猫亲近人,见到谁都细声叫唤,甚喜紧贴着人。我自然也喜欢。但我还是时时顾念着衔玉,也更愿意去陪着衔玉,哪怕它不理我。大概是因为我依然爱它。如此一日一日地过,不知过了多久,衔玉不再抵触我,但也回不到从前了。我靠近时,衔玉会静静趴着,让我摸,仅此而已。后来年纪渐长,我才意识到或许衔玉出去医病时遇到过坏人,被打过,伤心了,才变成后来那副害怕人、郁郁寡欢的模样。”

言心莹忍不住问:“衔玉后来如何了?”

白潏露摇首:“后来我家中出了事,我入傅府为奴。衔玉也再寻不到了,如今……”她叹一声,没说下去。

言心莹清楚她未说出口的话。衔玉如此性情,大抵不会有人家愿意收养它了。在野外狸奴又能活多久呢?这么多年过去了,衔玉的结局不言而喻。

她沉默片刻,转开话题:“你家中出了何事?”

白潏露道:“此事不重要。我庆幸当时还年幼。年幼时心性纯真,爱一人,不求有得。换作今日,伤害我的,何必再留?我大抵会与家人一样,弃了衔玉。

“公子便是衔玉第二。他从前不羁、宽厚、慷慨待人,眼下却多疑、易怒、不近人情。娘子与他分离七年,或许也念了他七年。见到他如此模样,娘子心里大抵比我当年见到衔玉时更失望,更伤心。娘子或许是一时接受不了他的变化,或许根本爱的不是他,而是七年前的那个人,或者说,有着相同性情的人。”

此言竟与南宫雪所说不谋而合。言心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当真喜欢的只是洒脱、豁达、宽容的人,而非傅徽之。

白潏露道:“这些年公子如何念着你,我看在眼里。而今他待你如此,亦是半真半假。娘子该知道,以他的性子,绝不愿连累你。”

言心莹低首沉默。

白潏露继续说道:“我说这些,不是因为我喜欢公子便希望你离开,而是真心希望公子还有娘子都能活得轻松些,不要再伤人伤己。七年的时间很长,望娘子早日认清自己的心,别再空耗下一个七年。若娘子不能继续爱护公子,也请别再伤害他,早日归京。娘子在此一日,公子便会痛苦一日。”

她在一日,傅徽之便会痛苦一日吗?可笑。言心莹如何也想不到有一日她会成为傅徽之痛苦的根源。

白潏露起身朝外去,在即将迈出门限时停步,风吹拂起她耳畔束不起的碎发。“不论娘子最后选择留下还是归京,都没有错。如今这个年纪,若我与娘子易地而处,也做不到更好。”

白潏露一只脚已越过了门限。言心莹却忽然开口:“潏露。”她第一回如此亲切地唤人,“你是个好人。你家公子能得你相助,实是幸事。”

白潏露停步,半晌不语,再开口只是问:“娘子吃些什么?”

言心莹不好再拒绝:“你看着煮罢。”

白潏露最后道:“这些话娘子别与公子说。”

言心莹苦笑一声,她如今与傅徽之哪里还说得上什么话。

遥夜沉沉。

傅徽之于门前勒马。他看着燃灯的堂屋下了马。

白潏露出门牵过他的马,问:“公子吃了么?”

傅徽之一面解开裘衣一面进门:“在外吃过了。”

言心莹早听到动静,忙对着铜镜再整整仪容、衣裳,开门出去,走到傅徽之屋门前。

屋门未合紧,一看便未闩。她也不客气,直接推门进去。

傅徽之拿笔的手一顿,抬头望向她。

“进门前不会先叩门?”傅徽之忽然冷笑一声,“哦,我倒忘了。我不过是反贼,女郎为高官之女,何须对我有礼?”

他搁笔危坐:“贵人有何见教?”哪有半分卑微姿态。

言心莹强抑新起的怒火:“傅徽之,你何时也学会逞口舌之快了?”

傅徽之闻言低眸,身子前倾屈臂撑于案几,十指交握承颏:“有何事,说罢。”

言心莹冲他伸手:“银香囊还我。”

傅徽之眼皮都不抬:“什么银香囊?”

言心莹上前两步:“你休要假作不知!那夜我在城西林中打斗时被人削断了腰间绦绳,银香囊便遗失了,非我故意弃下!第二日我亲眼看见你入林中拾起了银香囊放入怀中。傅公子,赠人之物岂有收回的道理?”

傅徽之淡淡道:“我是拾走了,可不过是寻了处山水遗弃了。女郎自己未曾收好,应当要不到我身上罢?”

言心莹咬了下牙,收了手:“好,那你我各退一步。”

傅徽之不禁抬头望向她。

言心莹道:“我将我这七年的事告诉你,你也告诉我。这很公平,算是补了七年前你我被迫分手的遗恨。我也可再无顾念。之后我会回京,不再扰你。”

沉默半晌,傅徽之道:“我不愿。”

言心莹不欲放过他:“那不论银香囊遗弃在何处,请公子寻回来。”

“若我……”傅徽之微微歪了下头,“还是不愿?”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