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又是怎么回事?”老妇人在女官陪同下赶至阖宫看见巴尔卡娣和艾米娜这对冤家又跑来告状,互相指证对方暴打自己。门廊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国王到———”
“怎么回事?”陀阇迦走进阖宫看见两个打得皮肤青紫的女人,惊诧地问。“哼。”老妇人气呼呼地说:“这种事,只怕你一个大男人解决不了!”陀阇迦说:“解决不解决,总得问个清楚嘛。”老妇人于是把前几日发生的丑事告诉他:“你怎么看?”“这个。”陀阇迦挠挠脑后的卷发,心想这种女人的争端确实很难调解。
“国王,老臣有办法。”古里甲思索片刻灵机一动,让侍卫先把她们关押起来,准备好石块和各种刀剑,说是审案时有用。
陀阇迦不解地问:“为什么要用石头刀子这些东西来审问?”古里甲说届时便知。次日,侍卫把这些东西都带到了阖宫,对巴尔卡娣和艾米娜说:“女人家的纷争素来乱七八糟不用弄得那么清楚,听闻你们以前相处得很好啊?都是因为讨厌的罗伊,他应该受罚!现在,有石头和各种刀具,你们拿了去打死他吧。”
“这,这……”女人们看着坐在王椅之上的面容严肃的国王,根本不敢轻举妄动。直至国王亲自发话说本王允许,才大胆拿起石头。
陀阇迦看见艾米娜表现得对罗伊极度痛恨只见她她两手举起大石头,直接往罗伊身上猛打,“哇哇哇”罗伊疼得哇哇乱叫,明显是是想打死这个讨厌无赖。而巴尔卡娣就不同,她只挑一些小石头,只砸他屁股、大腿。
“石头太轻了杀不死人,改用刀如何?”
“好!”艾米娜干净利落,捡刀就对着无赖的胸口扎,幸亏无赖及时闪开,不然肯定被捅死。而巴尔卡娣则表现得犹豫不决甚至根本就不敢拿刀。“都给本王住手!” 陀阇迦看到这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厉声制止,“巴尔卡娣你还想狡辩吗?!”
“你舍不得打他,显然是心疼了;艾米娜想当场弄死他,则是因为她恨他,讨厌他!”
“草民,草民,”众人面前无法辩驳巴尔卡娣只好承认和无赖有染,还污蔑艾米娜。“罗伊重罚10鞭!”“不不,国王,我和巴尔卡娣是真心相爱,”罗伊辩解说:“全怪艾米娜作梗,不然我们早就成婚了!”
“好!”陀阇迦心想就这样让巴尔卡娣和艾米娜回去,她们两家仅仅一墙之隔,还是要经常碰面,如今彼此之间闹得这么僵估计以后能否好好相处是个问题。况且巴尔卡娣一个寡妇也需要有着落,便指着他说:“既然如此本王判你们是夫妻。立马搬走,搬远点,两家以后不要再打扰了!”
“这都什么事,弄得本王胃里一阵恶心”陀阇迦气冲冲回到寝宫,古里甲给他倒上一碗热茶:“消消气,喝点茶。”陀阇甲端起茶碗正要喝,“国王!”麦尔瓦依提汗欣喜若狂跑进来嚷嚷:“好消息,好消息,我们的指挥使,艾什勒弗大人回来了!”
“噢?那小子回来了?”陀阇迦和古里甲大为意外:“他回来了?”话音刚落笑容满面得艾什勒弗大摇大摆走进国王寝宫,弯腰行礼:“微臣给国王陛下请安。还有国相大人,久违喽!”
“你!”陀阇迦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皮肤也被晒黑不少,捏着拳头狠狠给他一拳:“死哪儿去了!宫里正在用人的时候,死哪儿去了?”
艾什勒弗解释说:“微臣在信上说得很清楚了啊,去精绝国办事。”陀阇迦问你去精绝到底办什么事?搞得几个月音讯全无?”“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艾什勒说:“微臣先让你见见一位故人。”然后大手一挥,朝门廊外发号施令:“带上来!!”两个太阳武士押着一个脏兮兮的身穿精绝服饰的女人走进来,“跪下!”陀阇迦满腹狐疑,心想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艾什勒弗说:“国王你好好辨认看看,她是谁。”
陀阇迦走在精绝女人面前,蹙起眉头在她脸上扫来扫去,仔细端详许久,发觉很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直到精绝女人张口叫了一声“国王”,纯正的楼兰口音,才蓦地恍然大悟:是她!曾经在前王后身边侍奉的奈比海。
原来如此,明白了。楼兰王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敢情艾什勒弗所谓的休假其实是专程去追捕潜逃的最后一位罪妇奈比海。“微臣当初查知她当年离开王宫以后就隐姓埋名远嫁精绝国。”艾什勒弗说:“为避免打草惊蛇微臣只能乔装潜入精绝国伏守,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把她抓到了。”
什么?远嫁精绝?谁不知道精绝人是我们楼兰人的死敌,奈比海,你这个可恶的女人,当年参与谋害前王后已是死罪,居然还远嫁精绝,不,根本就是叛国投敌!死罪中的死罪!!“罪妇!”陀阇迦伸手死死掐住她的脖颈,怒火中烧,恨不得掐断:“你知罪吗?还敢投靠精绝,你是铁了心要和本王作对,和楼兰人为敌吧!!”这奈比海自从被艾什勒弗俘获便自知死罪难逃,今日面对楼兰王的质问,闭上眼睛,呈现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草民知罪。”
“好,本王再问你。究竟居心何在?”
“草民当初只是想远离楼兰这块是非之地。碰巧,碰巧遇见了一个精绝商人。”
“你知不知道精绝人和楼兰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草民本来打算永远不回楼兰的,没想到......”
“哼,这叫人算不如天算!你老实交代,当初怎么和匈奴夫人勾结害死前王后的?”
“草民没有参与。只是在旁边看着朵哈女官把刚出生的嫡公主放在摇篮里,盖上布片,偷偷带出宫遗弃。当时匈奴夫人在宫里一手遮天,草民也是爱莫能助。”
“大胆,照你的意思,嘲讽本王昏庸无能?”
“国王是否昏庸无能草民不敢妄下断言。但如果国王你真有几分胆量,骨肉离散的悲剧也不至于发生。”奈比海这话瞬间激怒陀阇迦,他瞪着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罪妇睁开眼睛正视楼兰王隐晦地说:“难道不是吗?当年匈奴夫人如何觊觎楼兰王后的宝座如何仗着母家权势对你施压,你不会不知道吧?可你根本不在乎。其实你心里真正焦虑的是如何打压日益膨胀的外戚势力。”“现如今,前王后身死,王子被押在外为人质,外戚受到重创,匈奴也失势了。你,楼兰国王,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住口!”陀阇迦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你们一个个,当真以为楼兰国王的宝座很好坐是不是?本王过得很舒坦很悠哉?呸,本王在位几十年,这屁股都不知道被荆棘扎了多少洞,本王的苦楚,难言之隐,你们有谁明白!?”“把这个罪妇拖下去,处以环首绞刑!”“国王你这么急着灭口吗? ”奈比海被太阳武士拖出寝宫前,死死地盯着楼兰王,笑得诡异难懂:“没关系。嫡公主迟早会知道你到底怎样的一个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阳武士将罪妇投出去行刑,陀阇迦还没来得及消气,门外跑进来一个人大声嚷嚷:“国王!”他抬头看见是穆茜尔,“你来得正好。回去代本王给童格罗迦传话……就说问亲的日子定在三日后。”
“草民一定带到,只是,只是。”
“你有话想和本王说?说吧。”
“国王。你去穆再排尔这几日,城里又冒出了许多流言蜚语!”
“哼,指责本王处置军事贵族过分对吧”
“不是军事贵族,我们家二王子!也不知道哪个该死的东西对尉屠耆恶意中伤,说他觊觎副王储的位置,一心要高攀嫡系,他口口声声说如何如何喜爱天香长公主,其实另有用意。”
陀阇迦一听涉及自己宝贝女儿,气得破口大骂:“除了军事贵族,还有谁会干这事? 国相,走,去童格罗迦那里!”“ 本王就不信,治得了笺摩那,难道还治不了区区一个婆娘!”
“啪!啪!啪”
“哇啊!亲王!我冤枉啊!我什么也不知道啊!亲王!饶命啊!”
童格罗迦背着双手阴沉着脸反复踱步,聆听窗外不断飞进来的舍缇的惨叫声和噼噼啪啪的鞭打声,始终无动于衷。“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惨叫一声高过一声,侍卫抡起鞭子如雨点般不停落下,对不起啦,王妃,这是亲王的意思,卑职不执行也不行啊。他不叫停,卑职没法停啊!“噼噼啪啪……”
“童格罗迦!”门突然被撞开,玛雅神情惊惶地跑进来,拽着他的袖子:“你这是干什么?不要再打了,再打要出人命的!”“啊哈!”童格罗迦不为所动,伸手指着她的鼻子:“你心疼你的女官,我也心疼我的儿子啊。”玛雅知道童格罗迦这是在向自己发出严正警告,所谓鞭笞身边最亲近的女官,其实是在抽自己的脸!!“你什么意思?就因为那几句风言风语惩罚舍缇,你觉得合适吗?公平吗?”
“玛雅。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当初安排尉屠耆和军事贵族联姻,究竟出于什么企图啊?!”
“我......”
“哼,回答不上来吧。我全都知道!因为你不喜欢他,你想掌控他,一辈子都掌控他,折磨他,对不对?”“当我是傻子呢?这些年,你这个继母怎么待他的,我统统都看在眼里。我之所以把他带走,不当众揭穿你,其实就是给足了你面子!你倒好,把脸面扒下来扔在地上任人践踏!”
“尉屠耆不是没答应吗?我也没强迫他。”
“你不强迫他,那是因为天香长公主出现得及时,你根本没有机会去强迫他答应,否则的话.....哼。”
“......”
“你敢在佛祖面前发誓说你对他没有恨意,没有报复的意思?直到现在还费尽心思抹黑尉屠耆,兔子临死还不忘蹦两蹦,作妖!”
“童格罗迦!你这个死没良心的,算我瞎了眼!没看清你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这么些年,我对你是一心一意,可是你呢,心里总惦记着玛里亚姆那个贱人,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算什么?”
“住口!你还敢提玛里亚姆,你又是什么资格和她相提并论?!终于承认了吧?你把你对玛里亚姆的恨,发泄在尉屠耆身上,这就是你的动机!”
“亲王,别吵了!”伯金这时急急忙忙跑进来阻止,小声提醒:“国王和国相来了!”————“怎么了?怎么吵吵嚷嚷的?”陀阇迦和古里甲一前一后走进亲王宫邸穿过中央庭院时看见被侍卫绑在草地上狠狠鞭打的舍缇便惊诧地发问,侍卫回答:“因为外面流传的那些抹黑二王子的流言蜚语,亲王非常生气,所以......”“得得得,适可而止吧。”陀阇迦叫停说:“童格罗迦在哪儿?本王过来找他谈话。”侍卫回答说亲王现在寝宫,玛雅王妃好像也在,陀阇迦飞快去往胞弟的寝宫隔着老远的距离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啊哈,真热闹啊。童格罗迦?噢,王妃也在?真巧。”“王兄!”童格罗迦看见楼兰王赶紧弯腰行礼并吩咐伯金快去准备茶点款待国王和国相。“国.....王!”同时因为目睹楼兰王突然出现,玛雅脸色大变。
“你们夫妻都在。”陀阇迦直接走在地台上入座,盘起双腿,表情悠然:“坐吧,童格罗迦。”“是,王兄。”童格罗迦顺从地来到胞兄面前入座,伯金很快端来热气腾腾的奶茶给国王和亲王倒上,然后退到旁边聆听他们谈话:“关于安归和海珑麟的婚事呢,第一步,问亲,定在后日。母后已经准备好了。”
童格罗迦说:“我也已经准备妥当。”
陀阇迦捏着下巴思索片刻:“至于尉屠耆和黎帕那的婚事,恐怕要稍微推迟。因为公主府还没有建成。”童格罗迦笑说这没关系,婚事是迟早的。“哎,玛雅王妃。”陀阇迦故作无意发现站在不远处的一脸神情不知所措的玛雅,惊诧道:“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差?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叫侍医过来看看?”玛雅亦故作镇定,强作笑颜回答:“谢谢国王陛下关心,我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就好。”“还以为你把本王当成老虎,要把你吃了呢。呵呵呵呵。”陀阇迦干笑几声,停顿片刻,又问:“最近过得如何呀。”玛雅知道国王陛下是话里有话,小心翼翼地回答说过得非常好,没什么不顺心的。哼。当本王是傻子不成,你的英雄弟弟被本王打下大牢,还说过得好,过得顺心,可能吗。陀阇迦嘴上“噢”一声,继续话里有话道:“既然过得好,那也没有什么要和本王说的喽?”
玛雅连忙骑驴下坡:“没有没有,臣妇没有什么要和国王说的。”“你没有,但本王倒是有一些。”陀阇迦抚弄着左手食指上的蓝色鸽子蛋宝石戒指,扭头对童格罗迦说:“尉屠耆是一个勤奋好学知书达理的好孩子,本王甚是喜欢。你看看王室那些子弟,懒惰不学无术,挥金如土,纨绔度日。比起他们来,尉屠耆无疑是难得的,优秀的......让他和黎帕那喜结连理,成为本王的女婿,实在是本王的荣幸。你说呢?”
“呵呵,王兄。”童格罗迦听到国王如此夸赞自己心爱的小儿子,欣喜的同时也不失谦逊:“嫡公主和尉屠耆成婚乃是天作之合,她能成为臣弟的儿媳,固然也是臣弟的荣幸。”陀阇迦听到这话,心里很舒坦,再把脸扭向玛雅:“王妃认为如何?”咳咳,果然父女两一个模子刻的,脸上笑容满满,眼神却阴恻恻,就像无数双利剑嗖嗖嗖嗖射来,几乎要射透胸膛!“是是是。”玛雅脸上沁出细细的冷汗珠子,连声附和:“能够和嫡公主成为一家,是我的荣幸,荣幸。”站在陀阇迦旁边的古里甲目睹至此,发出一声轻轻的无可奈何的叹息。
“国王!”尉屠耆蹦蹦跳跳闯入父亲寝宫,看也不看浑身冒冷汗的继母,笑容可掬,弯腰向陀阇迦行礼问安。“哈哈,屠耆啊。过来过来。”陀阇迦挥手把尉屠耆招到旁边,伸手重重拍他的肩膀:“来得正好。我正在和你父亲说呢,安归和海珑麟的婚事在先,你和黎帕那则要推迟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