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鄯善王后 第106章 国丧陷阱(17)

作者:鄯月光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1-23 12:39:09 来源:文学城

“国王啊,你干脆把我也一起带了去吧,呜呜呜呜呜呜……”珤勒尔哭着哭着突然想起什么蓦地跳起来揪住古里甲的衣襟,神色激动,歇斯底里地吼道道:“国相,你老实说到底是谁杀了国王?”

“这。这。”古里甲嗫嚅片刻,告诉珤勒尔说死尸是被牧羊人无意发现,经侍医断定系毒杀后抛尸于牢兰海南岸的芦苇丛,容貌被毁但看起身形脸型都像国王而且手上还带着王室标记的镶金玉镯,所以得以猜测此人正是失踪多日的楼兰国王陀阇迦。

“是谁干的?是谁?”

“王后请冷静,凶手以后一定会抓到的。胆敢杀害国王,罪不容赦,无论跑到哪里, 佛祖也不会放过他!!”

“哼。本后知道,肯定是笺摩那!”海珑麟在后面装模作样偷偷“擦眼泪”,听见珤勒尔歇斯底里:“先绑走国王然后又狠下毒手企图谋反夺权,另立新王!这就是他的野心。”

“我没听错吧?太后突然就允许我恢复原职了。”瓦让走后依旧坐在地台上喝茶看书的苏罗漓听到热合曼带来的消息,眉毛跳两跳,自嘲道。热合曼说这是太后的意思。

苏罗漓懒洋洋地问:“太后什么意思。”

“你的说辞,太后抱有质疑。 ”热合曼走近他,小声且诡秘道:“其实在她老人家眼里,比起你,还是匈奴夫人的危害更大些。汉人在大宛那边杀红了眼,郁成骑兵节节败退,诸国皆投降,楼兰也得谋求出路是不是?王族已经挖好一个美妙的陷阱,正等着匈奴夫人往里面跳呢。嘿嘿嘿,试想如果让匈奴夫人知道你被革职的原因,陷阱岂不败露了吗?”

“那你能保证我恢复原职之后,”苏罗漓把盘着的双腿放在地上,点燃烟管,吞云吐雾悠然道:“匈奴夫人也不会知道真相?”

“放心吧。”热合曼拍拍胸膛,一副满是胜券在握的模样:“早就布置好了。关在笼子里的鸟嘛,想怎么戏弄就怎么戏弄。……”

“啪!”怒气冲冲的海珑麟横冲直闯回到寝宫重重拍着桌案,脸色铁青得吓人。

“公主?”薇迪雅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回事?谁惹你发这么大的火?”“还有谁!”手掌袭来**辣的疼痛算什么,海珑麟冲着女官大吼道:“珤勒尔那个老贱人!”“上次跑到祖母面前借我和笺摩那私通的流言说三道四这次又当着我的面把笺摩那搬出来拨弄是非,她到底什么意思啊?”

“这分明是你自取其辱。”薇迪雅说:“没事去讨好她做什么”“你懂个鬼。” 海珑麟瞪她一眼,“祖母和旁系亲王联合起来设了个陷阱,我不在旁边帮帮忙, 引领跳下去的第一步,如何解除心头之恨?”

“可这样不妥啊。”薇迪雅蹙眉说:“公主你明明怀疑真正的国王还躲在城内某个角落,一句又一句‘死了死了’的这是诅咒啊。 国王毕竟是你的父亲,女儿诅咒父亲纯属大逆不道会激怒佛祖遭天谴。”

“公主。”奈茜拜闯进寝宫禀告说:“太后方才宣布明日举行国丧……”

“哈哈哈哈,薇迪雅你听见没有。”海珑麟指着奈茜拜,冷笑说:“国丧。祖母要办国丧了。”

薇迪雅脸色大变,变得极其复杂:“公主这不成,这不成啊!”“薇迪雅!”海珑麟故意板起脸,提高声音严厉呵斥:“ 胆子肥了吧?祖母的决定你敢违抗不成!”

“可是,可是……”

“傻瓜。平日看你挺机灵,关键时候说来说去怎么就不明白呢。”海珑麟接着又压低声音告诉女官真相:“这是引诱珤勒尔掉进陷阱的第二步。”薇迪雅半信半疑地问当真?海珑麟冷笑说等着吧,楼兰人很快就有精彩好戏看了,薇迪雅依然迷惑不解,海珑麟便打发奈茜拜再去一趟王后寝宫探探情况——

“王后,这,这,貌似不大对劲吧。”依娜姆蹙着眉头说。“有什么不对劲。”珤勒尔坐在地台上,一只手抚摸着精致的小狮子铜像,一只手托着脸说:“虽然那具尸体已经**看不清面目但从头发颜色和身形上看确实和国王差不多,最重要的是手腕上戴着镶金玉镯。”

“不不不。王后。”依 娜姆仍然觉得不对劲:“好端端怎么突然冒出来一具国王的尸体呢?”“有什么奇怪。”珤勒尔捏着狮头,冷笑说:“打从一开始某人绑走国王,本后就意料得到不会让国王活得太久。只有痛下杀手才能胁迫王族决定另立新王。”

“诶呀。王后?”依娜姆忐忑不安道:“…这可如何是好?二王子在漠北性命垂危,新王的人选唯独大王子最适合。如果让大王子回来继承王位,楼兰就真成为汉人的地盘了!”

“愚钝。”珤勒尔翻了一个白眼,骂道:“本后怎么可能让大王子回来继承王位?”“除去大王子,”依娜姆说:“”那合适的人选只有小王子和摄政王喽。”“加拉瓦是陀阇迦的儿子,即位理所当然。”珤勒尔沉思说:“但年纪尚小不知事无法亲政。”“如果本后携幼子听政必定会遭到王族反对。”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王后你还想携幼子亲政?”依娜姆说:“听闻大宛那边战事惨烈,轮台因为和匈奴往来与汉军顽抗已被屠灭,血流成河……周围各国皆被迫归降——这可不单单是小王子年纪尚小不知事的问题, 国事非儿戏,王族岂敢让一个匈奴女人携一个带有匈奴血脉的王子听政?传到汉人耳朵里,楼兰不成为第二个轮台才怪。”

珤勒尔觉得在理,自言自语道“能否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晃眼几日后。“我让你熬的牛尾汤呢?”黎帕那抱着劈好的木柴去往灶房隔着老远就听见夫人的嚷嚷声:“一日才吃一顿也罢,可全都是些什么?素菜!丁点肉丝都没有连汤也看不见一丝油星子这种食物让人怎么吃啊?拿出去倒了猫狗都不吃。”

“夫人实在没法子啊。这几日办国丧,”侍女辩解说:“按照吐火罗人的习俗,楼兰封城三天而且三天之内从日出之后至日落之前无论怎样饥饿皆不准吃一点东西、喝一口水,克制一切私欲断绝一切邪念以示对国王的哀悼。”

“你胡说什么啊。”妮妲狠狠拧了对方胳膊一把,骂道:“什么国丧什么哀悼?谁死了!你说清楚谁死了?……”黎帕那走到门边,妮妲压低声音说:“明明人还活得好好的呢就在我们家里。办什么国丧?王族的脑袋都迷糊了吗?”

“可现在举国上下确实在为国王办丧。”侍女委屈道:“夫人你也看见了。”黎帕那把木柴放在门边然后转身又来到陀阇迦的卧房,看见巴塞木老爷,坎吉和尉屠耆都在里面,“太后在办国丧,按照吐火罗人的习俗,国丧期间全体臣民要穿上白衣素服可我们都不敢。”“ 因为知道真正的国王你还活得好好的呢。真穿白衣戴白帽就是诅咒了。”“所以我们这几日也不敢出门,怕万一遇见卫兵什么的惹出事端。”

“吐火罗人的丧礼通常不超过三日,以体现亡人入土为安之意。”陀阇迦如若无其事地躺在床榻上双手枕头,右腿搭在左腿上微微摇晃看起来很悠哉的样子:“因为佛法认为死亡不是消失而是九九归真所以吐火罗人习惯在一个人死亡的当日或是第二天就要埋葬,再晚也不能超过三天。”“怎么样? 从发现我的那个替死鬼至今已经有多少日了?楼兰王室在佛祖面前严重失礼,这也配叫国丧?哼。”

“太后不能确认她儿子的身份自然是不敢贸然下葬。”巴塞木老爷说出自己看法:“当然如果太后故意耍心眼,故弄玄虚,认出来了又装作没认出来以试探旁人,那就另当别论。”

“这岂不是假办国丧?”坎吉说:“倒也办得像模像样啊。”“现在外面有什么消息吗?”尉屠耆更关心宫里的情况,询问坎吉,“听闻匈奴夫人这几日以来动作繁多,一直在寻思另立新王的事。”坎吉回答:“ 小王子才几岁而已,不可能亲政,如果让匈奴夫人听政就更不可能。除非楼兰人都活得不耐烦。”

“本王盼来盼去,终于盼到了。”陀阇迦从床榻上跳起来,满脸匪夷所思的怪笑:“她暴露出真面目的这一天!”

“国王,你还笑得出来?”巴塞木老爷惊诧道:“火都快要烧到眉毛了,应该快点回宫复位否则匈奴夫**乱朝野教唆王族另立新王,后果不堪设想!”

“老爷。犯傻。”坎吉不以为然道:“假办国丧的话,王族怎么可能会另立新王?我倒觉得这像一个设好的陷阱。”“世上无绝对。别把事情看得太简单。”巴塞木摇摇头,“王族素来争权夺利,尔虞我诈,日子久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

匈奴夫人刚跳出来,我就回宫恐怕……至少也要等到她搞出事情的时候……才能人赃俱获。陀阇迦想着,摆摆手,“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不好了。不好了。”庭院里突然响起法依则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守城都尉带人闯进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哎哟。”大厅里,妮妲看一眼刀剑加身全副武装显得英姿凛然的热合曼,言语间颇有几分傲慢:“国丧期间,是什么风把守城都尉给吹来了?”“死婆娘还有脸和我说国丧?”热合曼看见妮妲及其身后的粟特女人非但不穿素服反而珠宝加身个个穿红戴绿打扮得鲜亮,快要气炸了:“我在外面听到传闻说你们这一家子带头违抗王命不穿素服,现亲眼所见,果然如此!”妮妲听罢扭头小声询问旁边的侍女:“难道西城区其他人家也没有穿素服? ”侍女说没有!街坊邻居看见我们这一家子不穿也跟着不穿……

“白衣素服不符合粟特人的丧葬风俗。”妮妲大声嚷嚷说:“再说,我们一家子已经几天日没碰荤腥,还不能表示对国王的哀悼吗?”

“强词夺理!”热合曼训斥道:“什么粟特人什么吐火罗人,楼兰法律规定所有在楼兰国内出生者,就是楼兰人!楼兰人毕身就应该为国王效力尽忠。”

“光天化日,吵吵什么啊。”尉屠耆走进大厅,热合曼看见堂堂摄政王之子居然也衣着光鲜,吓得差点跳起来,“王子!”尉屠耆穿着一件鹅黄色镶金边袍子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即使静静地站着不动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洋溢着高贵清华之感。“粟特人瞎胡闹你怎么也跟着瞎胡闹?”

“我看胡闹的人是你吧?”尉屠耆指着热合曼毫不客气地说:“有些东西玩玩就好,不必太较真!”热合曼正要反问尉屠耆所谓“较真”为何意,坎吉来到客厅对热合曼和卫兵说:“都尉大人以及诸位兵长请到庭院一见。”

热合曼好生奇怪,“谁呀。是不是你家老爷。我可没有闲情逸致喝茶啊。”“放心吧。”坎吉诡秘地笑了笑,朝通往庭院的门展开胳膊做出有请的手势,“你们去到就知道了。”午后刺眼的日光透过层层橙黄色的云彩边缘成为一种宽阔的扇子般的光线,斜斜地投射着大地。林荫小道里弥漫着诱人香气,许多的蝴蝶和蜜蜂都不约而同地飞来采蜜,在半空中飞来飞去。

热合曼和卫兵在坎吉引领下来到凉亭看见里面有一抹熟悉的男人影子正背对他们而坐,其半边身子依靠着桌案,一只手托着脑门。那是……?热合曼起初以为自己看错,揉揉眼睛再看顿时完全惊呆,好像失音了般亦好像麻木了般,既说不出话也没有力量继续往前走。“久违啊热合曼。嘿嘿嘿,没想到好长一段时日未见,你混得更加风生水起那两腚都翘到天上去了。”

“国……国王!”热合曼双腿发软,身后全体卫兵皆脸色剧变,浑身哆嗦,跟着他一道齐齐跪倒在地砖上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本王还没死呢。你们就急着办国丧。”“你们就这么急切地盼望本王死?”陀阇迦依然背对而坐,眼眸迸射出愤怒的火花这火花像从噼啪作响的篝火里飞出来的,说话声音冷飕飕就仿佛炎热中突然卷起的缕缕凉风吹拂到脸上,让他们觉得骨子里都沁出冷汗。

尉屠耆和黎帕那从不远处的树丛走出来看见热合曼等人张罗着侍候国王又是倒茶又是端点心,卫兵们有的守在旁边毕恭毕敬,有的给国王捶背捏肩膀,侍候得特别周到。“国王你回来了,为何躲着呢还躲得这么好,太后和摄政王都挂念着呢。”

“躲起来好啊。”陀阇迦狠狠瞪热合曼一眼,夺过其手中盛满奶茶的杯子,刚烧好还滚烫着,泼溅到手背上烫得厉害也不敢出声,“躲起来才有机会看清楚你们一个个背叛本王的丑恶嘴脸!”

“不不不,国王。”热合曼慌忙解释说:“这是假的,假的,并不是真的国丧。”“轮台不是被汉人屠灭了吗,太后要利用假国丧引诱匈奴夫人暴露野心。”

“那婆娘这几日在宫里做什么。”

“她寻思着新王人选呢,偏偏加拉瓦王子年纪尚小,还无法亲政。所以她想找旁系亲王商议。”

“国王躲藏这么久,是时候该露面了。”尉屠耆看到这里,感慨地说了一句,黎帕那却不吭声似乎若有所思。“你说呢。”尉屠耆扭头看她问。 而她只说了一句有些担心便转身沿着林荫小道慢慢散步。她很喜欢在这抹浓阴之下散步。清晨,沿着这条林荫小道,两旁粗壮茂密的树枝树叶把整条小道盖住,晨曦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一点点光斑显露出清晨的朝气。午后毒辣的日光炙烤着大地,两旁高大的树却遮住了日光,带给无边的凉爽,晃眼看过去斑驳光点装饰着的林荫小道闪烁着梦幻的色彩。尉屠耆陪伴在她身边,“有什么担心。”

“你方才也听见热合曼说了,匈奴婆娘正在宫里兴风作浪。”

“人心隔肚皮。那几个兵卒到底是好是坏谁也不知道。”黎帕那沉思说:“也许他们之中藏有匈奴婆娘的党羽……万一……”“不会吧。”尉屠耆领会了姑娘的言下之意,紧蹙眉头觉得玄乎:“他们都是归属护国大将军直接管辖,怎会听从王后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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