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舟然到家的时候天暗下来了一些。
蛋糕不算大,两个人吃足够,除此之外对方还定了之前定的那家餐厅的菜,应该是回来的路上定的,因为菜品和人一起到了。
傅乔南看着面前的蛋糕和菜,觉得满满一桌有些过于丰盛了,他又去看不远处的钢琴。客厅足够大,但它还是因为钢琴的到来久久不能适应,总觉得公寓一下子就满了很多。
陈舟然给他递了餐具,问他:“先吃饭还是先切蛋糕?”
“先切蛋糕吧。”傅乔南说,他现在很想许愿,他要把愿望的主人换成陈舟然,他觉得对方是一个特别好特别好的人。
“好。”陈舟然往蛋糕上插蜡烛,点燃,看着对方闭眼许愿。
傅乔南闭眼一瞬又睁眼,在对方的疑惑中开口:“你不唱生日歌吗?”
以往傅文夫妇和家里的阿姨都会给他唱生日歌的,不管多大都唱。
陈舟然一怔,像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大概是觉得幼稚,对方已经做得够多够好了,傅乔南不再为难对方,笑了笑:“没关系的,没有生日歌我也很高兴,谢谢你,陈舟然。”
傅乔南又闭眼,他双手合十,在脑海中虔诚地许愿,许愿陈舟然幸福,许愿陈舟然一直拥有铁饭碗,许愿……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傅乔南听见陈舟然轻轻的歌声,似乎有些放不开,但他特别满意,他没有睁开眼看对方,但嘴角很明显地上扬了。
许完愿望后他睁开眼睛,带着笑意将蜡烛吹灭,他听见陈舟然再一次祝他生日快乐,然后带着这种惊喜愉悦感给他分了蛋糕。
蛋糕切了四块,陈舟然和自己各一块,父母也各留一块,像是觉得还不够,他又把剩下的蛋糕拍进手机里,发给林深,说这块蛋糕送给他吃,让他祝自己生日快乐。
对面很快就回复了,先是懊恼自己因为生病住院忘记了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然后开玩笑说为什么给他这么大的蛋糕,是不是想撑死他以此报复,最后又问他有人陪他一起过生日吗。
傅乔南笑着再次给予对方言语关怀,并实话实说是陈舟然陪他过生日,对面很长时间没有回复。
好在他也没有等对面的回复,因为陈舟然在吃完蛋糕后催促他吃饭,否则菜就要凉了。
傅乔南自从收到钢琴起就一直很亢奋,眼中的笑一直没有落下来过,嘴角也是时常扬起,生怕对方不知道他真的很高兴。
两个人不算那么安静地吃完了一餐饭,至于这个不算安静,是因为傅乔南每吃两口就要回头看一眼钢琴,然后嘟囔着给陈舟然科普钢琴的各种事宜,诸如人工制造、选材之类的。
他最后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堆对方听不懂的话,他实在太开心了。
饭后,见傅乔南还在喋喋不休,陈舟然说:“不如试弹一下?我也很好奇被你说得这么厉害的钢琴,弹出来是什么声音。”
“当然可以!”傅乔南求之不得,放下餐具赶忙趿着拖鞋往钢琴方向小步跑,然后开了键盘盖,端坐着钢琴前。
“想听什么?”他抬手虚放在琴键上,看一眼对方后又笑了笑。
“都可以。”
随后像是做足了准备,傅乔南手指下压弹奏起来。
他弹的是乔月在演奏会上弹过的,那也是演奏会的最后一首曲子,据傅文说,这是乔月怀他的时候作的曲子,为的就是欢迎他的到来,欢迎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位叫做傅乔南的小朋友。
这是饱含着爱意的一首曲子,也在曲子的主角迎来二十一岁生日时再次被演奏。
傅乔南后来又弹了几首曲子,但他不记得都弹了哪些,他觉得想到哪首就弹哪首,反正以后自己又有琴可以弹了,总有一天能全部弹给陈舟然听。他甚至可以在没课的时候一直待在公寓里,毫无顾虑地练琴,只是练琴。
傅乔南不记得陈舟然是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的,也不记得他们两个究竟是谁先主动,大概率是自己。
总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键盘盖已经被对方盖下来,而他也被对方一把掐住腰抱到了钢琴上,坐在键盘盖上。
傅乔南的身子微微向后仰,快要抵到谱架上,他感受到对方的手掌隔着轻薄的衬衫布料在自己后腰上摩挲,头被对方拱得后仰。
傅乔南刚才被吻得意乱情迷失了分寸,此刻只闭着眼任凭对方亲吻自己的脖颈,曲着手臂虚搭在对方肩头,指尖又因对方舌尖的□□下意识内扣。
他的拖鞋因刚才抱起腾空的力落在地上,此刻光着脚蜷缩,很快因为失去自我控制勾住对方卡在自己腿间的大腿。
陈舟然似乎身子僵了一瞬,傅乔南不确定那是不是错觉,但下一秒对方在他颈侧吮吸,留下一个清晰的吻痕。
傅乔南因那股缠绵的力睁开眼,又在对方将他吻得向后仰时焦急地拍了拍对方的肩头,指尖下一刻抵到对方颈侧。
陈舟然抵着对方额头不再吻他,像是在给他说话喘息的机会。
傅乔南的眼角微微泛红,耳朵也红得不像样,他小声喘息反应片刻,自以为善意提醒道:“钢琴会坏的……”
陈舟然连看都没看一眼,低声安抚:“不会的。”
像是觉得安抚不够,他又补充:“坏了就重新买过一架。”
傅乔南大惊,将对方轻轻推开一些距离:“这怎么可以,很贵的。”
陈舟然被推开后先是一怔,然后低头笑了笑,再抬头只温柔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轻轻落下一吻后说:“嗯,那小心一点。”
傅乔南还是不放心,但也没有挣扎着要下来,因为他被对方的唇瓣吸引了注意力,他盯着对方的唇看了好久,确定不是看花眼才小声开口:“你的嘴巴好像破皮了。”
“嗯,你咬的。”陈舟然声音轻,却很笃定。
傅乔南羞红了脸,移开视线,嘟囔着:“我没有。”
陈舟然又笑:“嗯,你没有。”
好敷衍,傅乔南心想,他有点挂不住脸,但他现在好像逃不了,对方站在了自己两腿之间,他现在强行跳下去的话应该会和对方撞在一起,有些狼狈。
陈舟然见对方突然扭捏起来,也没有再说话打趣他,只是又抱紧了对方的腰,凑上去吻他。
傅乔南在遇到陈舟然前根本不懂接吻是什么滋味,虽说他见过别人接吻的样子,屏幕里也好,学校里也罢,但那都只是见过,却从未体验过。
最开始和陈舟然接吻的时候,他是不能适应的,他会下意识躲开,这时候对方也不会强迫他。可每当对方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却会再次追上去,用那毫无技巧可言的拙劣吻技吻上去,像小鸡啄米一样,生疏笨拙,却满是讨好意味。
一开始傅乔南没什么感觉,觉得亲嘴和牵手拥抱没什么太大区别,他不觉得自己损失了什么。在他眼里,比起陈舟然给他的,他自己给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安慰。
可最近有些奇怪,他越来越能感觉到,对方吻他时给他带来的那种生理与心理上的双重刺激。他会心慌,会腿软,会走不动道儿,甚至连梦里都会有,吓得他醒后在卫生间待了好久。
傅乔南的思绪被陈舟然的吻重新拉回来,他在对方的迫切中嘟囔着小声换气,又在对方探入他衣间的那瞬怔了神。
傅乔南几乎是在感受到那股力的第一时间将人猛地推了出去,震惊地坐在钢琴上看着对方。
陈舟然:?
陈舟然同样茫然,他大概能猜到原因,但是依旧茫然,他没想到对方反应会这么大,尤其此刻钢琴上坐着的人脸上带着的神情,似乎不止是茫然和诧异,他甚至看到了一点点厌恶。
陈舟然不敢说话。
傅乔南同样不敢说话,只是看着对方,推对方的手不知所措地滞在空中,看了陈舟然好久也捉摸不透对方此刻的表情是生气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但不可思议是一定有的。
他们都被彼此吓到了。
最终还是陈舟然开的口,即便他们不知道这期间究竟安静了多久。
“对不起。”陈舟然语气听起来很低落,“对不起,是我着急了。”
傅乔南还是没有说话,他还处在一种意识没有回神的状态。
又安静了一会儿,傅乔南决定逃离这个窘迫的场面,他一步跃下来,却在落地的那刻再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无力,他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
对于他摔倒这件事,不能怪陈舟然,因为对方第一时间就接住他了,只不过他一时情急又把对方推开了,这才摔在了地上。
傅乔南连忙说了一句“对不起”,撑着最后一点力爬起来跑了,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什么叫落荒而逃,傅乔南今天体验到了,非常狼狈,也非常难堪,不管是对陈舟然还是对他自己。
这个生日最后过得很糟糕,傅乔南是在天快亮时才睡着的。他知道客厅的灯在他进屋不久后就灭了,他听见了开门声,很快又是关门声,然后再也没有动静了。
两个人在乐声后缠绵,又于狼狈中收场,最后都不约而同地谁也没提,只那两句给彼此的道歉,就默许此事翻篇。
可是否真的翻篇了只有本人知道,即便第二天两个人照常对话,第三天陈舟然照常送他去学校,他也深知,这件事情他还没有想清楚。
傅乔南需要点时间理清这件事,似乎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