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睡了!”温之云踹了他一脚。
这股痛感实在是太过真实和尖锐,宓玉疼得蜷缩起来歪倒在地上。
他才发现身后是铁棍子,把他固定住绑了起来。他一倒,棍子也纷纷倒在地上。
宓玉狂呕了好几声,才敢再次直面当前的环境。
面前林林总总站了大概七八个男人。
而且是五大三粗的,穿着黑衣黑裤的保镖。
宓玉歪歪扭扭地坐正,又仔细看了看温之云,眨眨眼睛。
温之云两指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把脸抬起来,左右扭着看了看。
宓玉还没有缓过神来,只觉得头晕目眩,看温之云还是重影的。
“宓玉,你是不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宓玉迷茫地看着他。
温之云的指尖在他脸上摸索了两下,温柔的说:“你马上就知道了。”
宓玉往前挪了一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被绑着的现实:“你能现在就告诉我吗?”
他语气可怜又温软:“我做错什么了吗?”
温之云蹲下来,开始揉宓玉的肚子,刚才他踹了一脚的地方。
“你就不应该出现。”温之云说:“我能怎么办,我也不舍得打你啊,可是我没办法。”
宓玉还是不明白。
卷帘门咣咣两声,被保镖抬起。
温之云飞快缩回手,两手揣着衣兜站在了一旁。
宓玉扭过头看,从大门后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留着金色齐耳卷发,皮肤白皙漂亮,圆脸线条流畅,眼睛又圆又大,让人不经意就把眼神落在他那黑色的瞳仁上。
“好久不见。”他边往宓玉这边走,边用温和的语气说:“不对,你可能不认得我。”
走到宓玉身边,他蹲下按住宓玉下巴上青色的指印,让他把脸抬起来:“不过我们长得可真像,因为我们毕竟是同一个父亲呀。”
“哥哥。”
宓玉的眼睛陡然瞪大了。
他站起来,悄默声地拍了拍从宓玉身上粘到的灰尘。
接着他拍拍手,两个保镖抬着一张椅子,放在有灯光下,让他坐下。
黄色的光很好地照亮了他的轮廓,他穿着驼色大衣,白嫩的脸颊被灰色围巾包住了一半,衬得脸上灰色的雀斑可爱极了。
恰到好处的显出了他那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模样。
“哥哥,我叫宓乐翀。是你的弟弟。”宓乐翀说:“咱家人找你认亲那次,我也在车里。你后来不是拒绝见我们吗?我们就没再下来。”
“我就见过你一次,你还不认得我吧。”宓乐翀说:“现在爸爸出事了,我跟妈妈一直在到处躲,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把你绑起来。”
宓玉跟着他的思维,认真的问:“妈妈?你的妈妈就是爸爸的小老婆吗?”
宓乐翀脸色一红又一白,拳头紧了好几次又松开:“是跟你妈离婚以后,他们才结婚的,不是小三。所以不叫小老婆。”
宓乐翀咬牙,尴尬的笑了两声,掩饰自己上不得台面的身份。
宓乐翀指了指温之云说:“哥,你也看到了。我遇难我的朋友们也都很着急。”
他叹一口气,嗔怪地对温之云说:“都说了让你好好说,这么粗暴的绑着我哥干什么?”
温之云听见立即走上去,单膝跪在地上要解开宓玉的绳子。
宓乐翀脸色立即难看起来,等他解得差不多了,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两个人关系很好,所以说:“把手绑着吧,我哥性格爆,万一揍你呢。”
温之云实在地说:“他根本不会打人。”
宓乐翀脸色更难看,拧着眉看看宓玉,又看看温之云,佯装大方的问:“温之云,你现在跟我哥关系这么好啊?”
温之云愣愣,丢下宓玉还在举着的手,冷冷的说:“手上的绳子留着吧,这样也跑不了。”
宓玉手腕疼坏了,委屈地放回去后小声说:“你帮我解开吧,我真不跑。”
宓乐翀冷笑了一声:“他是我发小,你对他撒娇他就会听你的吗?”
刚想伸手的温之云僵硬地把手收了回去。
宓乐翀没看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有一个要求,可能你会不甘心。但这是最好的办法,就是我给你钱,你出国再也别回来了。”
宓玉没想到有这种好事,赶紧点头:“好的好的。”
宓乐翀:“嗯?”
随即想自己这么轻易答应,显得太廉价,所以干脆抬抬价好了。
“那个,给我多少钱?”
宓乐翀想了想:“你觉得多少钱合适?几百万?几千万?”
宓玉一边观察他的表情,一边考虑现在的状况。宓玉的生母姓奎,因为婚姻失败,才带着刚出生的宓玉离开,本来只是赌气,却意外死了,而且没留下一点消息。
宓玉也成了身份不明的黑户,受了很多年的欺负。
这也是为什么奎氏整个家族一直和宓玉的父亲势不两立。
现在宓家倒了,四处是仇人,所以奎氏家族也在到处找宓玉想保护他。
而宓乐翀成了弃子。
宓玉抬起头,发现宓乐翀也在观察他。
宓乐翀对上他的眼神,笑着说:“哥哥,我真是小看你了。看来你已经把当下的情况摸得很清楚了。”
宓玉眼神躲闪,他又不是故意摸清楚的,这是他一来就知道的事情。
宓乐翀害冷地缩了缩肩膀,显得乖巧可怜:“你就算是能得到奎氏的庇护,最后也一定会倒的,因为你一直都是在底层生活的人,可我不一样,爸爸一直把我当成继承人培养着!”
温之云眉头皱了皱,看向宓乐翀,他从没见过宓乐翀这么刻薄的模样。
宓乐翀轻咳了一声:“哥哥,我说话实在了一点,你不要介意。”
宓玉摇摇头:“没什么。”
他一点都不介意,他比谁都知道,宓乐翀本质上是个多么精致利己的小人。
宓乐翀接着说:“我给你钱送你出国,你不要出现。我已经打听过了,只要你不出现,他们是有帮助爸爸的意思的。”
见宓玉不说话,宓乐翀继续加码:“你也不想看见爸爸这么多年的心血,因为你就毁了吧。”
宓玉知道,现在宓家绝不是奎氏想扶就能扶的事情。
宓乐翀愿意去博一把,他可没兴趣,他得赶紧保护好自己,等着剧情结束跑路。
宓玉想趁着这个机会,多要点钱也不错,所以继续谈判,却发现宓乐翀已经站起来了。
手里还拿着一把刀。
宓乐翀的脸色变得可怕,因为兴奋还带了红晕:“如果你不配合。”
在宓玉退着求饶的时候,宓乐翀先痛呼了一声。
是温之云站起来,对着他的手腕狠狠一撞。
“你不能杀他!”
宓乐翀疼得脸色都变了,抱着一侧的手腕不可置信地问:“你居然阻止我?”
“你不能杀人。”温之云冷冷地说。
宓乐翀不可置信地笑了:“我只是想吓唬他,可是你因为在他身边太久,已经喜欢他了是吗?”
“没有。”温之云解释,眼神却躲闪着。
宓乐翀很会审时度势,他知道这不是和温之云决裂的时候,所以委屈地说着,眼泪往外流:“可我只是想吓唬他,他不答应我能怎么办?”
宓玉皱眉看他表演,等他终于在温之云怀里哭得需要倒气儿的时候。
宓玉认真的打断他:“那个,我真的愿意出国,地方,联系方式都你来安排,这样你放心了吗?”
温之云看着宓玉说:“好,机票和钱的事情都由我来定,这段时间就委屈一下,等风波过去,挣到的钱乐翀会给你分红,一直养着你。”
A大的事件发酵越来越厉害,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许多学生自发组织起来,站在蓝酸彤这边,要维护个人**,还有另外一个组织则势必要查清蓝酸彤考入是否真的是个人能力,还是通过下流的方式换来的。
照片的证据是蓝酸彤频繁和学校高层进入高档夜会场所,还有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伴随着社交平台账号隐晦的爆料,眼见着辅导员老师也按不住这件事了。
这件事有望在开始就被压下去,因为“萧郧的账号”一直在爆料,所以事情越来越娱乐化。
萧郧摁了摁额角,推开院长办公室的门。
董院长坐在椅子上,两手交叉握着,听着对面张慧敏老师说话。
两人听见开门声,均回过头去看。
“萧郧你进来坐。”张慧敏用老师的语气对他说话,指着角落的一张椅子。
“不用。”董院长笑着站起来,指着墙边的一组沙发说:“随意一点,到沙发上坐吧。”
“萧郧你不用紧张,董院长找你是想再听你说一下这件事的起因,还有目的是什么。”张慧敏老师关切地说。
萧郧平静地回视,心想自己的这种较劲又不服输的性格,如果不是有宓玉的承诺和帮助会怎么办?
会直接回击?还是气急败坏的狡辩?
“我不会做任何解释。”萧郧说:“我想问张老师,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一直在学校值班?”
张慧敏慌乱起来:“我…我因为你这件事确实在加班。”
“一直爆料的那个账号,一直都是用的校园网,难道不就是因为您怕用自己家的网会暴露吗?”萧郧平静的说:“手机型号的确是我的,但那是我刚开学就丢了的手机。”
张慧敏愣住,然后笑笑:“你还是要狡辩!”
董院长笑笑的,摆出老好人的姿态:“不要着急,张老师,我今天把你也叫到这里,就是已经有把握了,不要吵。”
他扭头对着室内的门叫:“你也出来吧。”
这时候门开了,走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他推了推眼镜不好意思地说:“董院长,张老师,萧,萧师弟,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今天要说这么大事情,没做完实验就来了,我叫何自澜,是那天去送材料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