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攸大一上期的学习并不是很成功。
她挂了一科高数,一科c ,补考高数惊险地擦边过了,c 没过。
挂她的老师刚好就是实验室的老师,她总觉得自己补考的分应该是够了的,老师公报私仇私仇把她给挂了。
可能是因为她老是找伏修玩,总耽误人家做正事,老师特别烦她,恨不得把她所有科都挂了,叫她一天重修八百门,一分钟骚扰伏修的空闲都没有。
但老师绝对想不到,郁攸挂科,最忙的人其实是伏修。
郁攸天天吵吵说听不懂学不会,伏修听了半学期,觉得不行,不能这样,这不是一个好的学习状态。
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开始给郁攸一对一教学c ,报酬是教了一上午,放课后在食堂三楼的一顿饭。
二十块钱的好饭,伏修大三才第一次吃。
大概这么补习了五六次,一个周两三次,她的老师发现不对劲,怎么她在实验室的时间少了这么多。
虽然任何事项的进度都没有受到影响,老师还是忍不住问了问她。
伏修如实回答,老师大怒,转头就把郁攸叫来,和她严肃谈话。
“你觉得重修的老师讲得不好?”
重修课的老师是他的学生,郁攸哪里敢说讲的不好,只说是自己笨,听不懂老师讲的内容,学姐只给她一个人讲,不用顾及其他同学,讲得很详细,所以她才听得懂。
老师冷笑,“少扯,能考上这学校,会有脑子不好的?”
郁攸性格大方,从小就不怕老师,即使眼前这位愤怒的老师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已经快要变成刀子扎她,她还能嬉皮笑脸和老师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只有学姐讲得才听懂,不然也不会挂科。”
听不懂就是听不懂,只有学姐讲得才听得懂,她说得还挺自豪。
老师快要被她气死,把她从办公室赶出去,又把伏修叫进来。
伏修正好有个数据问题想要问,抱着电脑进去,就这个问题和老师讨论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得出较为完满的答案,和老师道谢后抱着电脑心满意足地出来。
原本气鼓鼓的老师完全忘了自己原本叫她来的目的,满心赞赏,坐在座位上抚掌微笑,认为她简直就是自己教过的最好的学生。
郁攸趴在办公室窗边等她,见她出来,赶紧上前紧张地问她:“挨骂了吗学姐?”
伏修疑惑:“为什么挨骂?”
郁攸疑惑地”嗯?”了一声。
“没有挨骂吗?那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伏修说:“问了老师几个问题,然后试着算了几组数据。”
“然后呢?”
“然后就出来了,怎么了?”
郁攸傻了一会儿,想不通干脆不想,摇摇头说:“没什么,咱们中午吃什么呀。”
这天之后,老师还是找着机会和伏修谈了一次,郁攸不知道,伏修认真地向老师保证了,与郁攸的交往不会影响学习。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用上了“交往”这个词,而且是老师先用的。
她一进门,老师就一脸严肃地问她,和郁攸的交往到底有没有给她造成困扰。
就目前而言,伏修还没有感到任何困扰,和郁攸的相处,既像朋友,有些时候气氛又超过了朋友关系。
她并不厌烦这样的相处模式,只是常常感到时间不够用,但她也只会怪自己。
如果能够保持专注,时时刻刻全神贯注,一分钟都不走神,她就能节约更多时间,用来学习,用来和郁攸待在一起。
期中考试后,好像没有过去很久,期末考试忽然迫在眉睫。
郁攸慌得不行,本来上课就不怎么听课,偶尔还旷课,期中考试要是不考高一点,期末考试又要挂。
提前一个周,她开始心神不宁地焦虑,伏修已经很了解她,见她饭都吃不香,不用问就知道为什么。
“你一共考几科?”伏修在中午吃饭时问她。
“嗯?”郁攸疑惑了一下,如实回答,“一共有四科,高数,计算机导论,还有两科啥,我看看.......”
伏修已经吃完,手撑着脸瞧她慌慌地打开手机查看,脸白白的,莫名觉得可爱。
“不好好学习,挂科了不会被家里人骂吗?”
郁攸哼唧了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会,我爸死了,我妈不爱管我。”
“找到了,剩下是,大学物理,和线性代数。”
伏修“嗯”了一声,“下午有课吗?”
“有一节思修,可以不上。”
“不签到?”
“签了到就走嘛。”
伏修说:“不用,你把书带上,我跟你一块去。”
“去什么?”郁攸呆住。
“去学习,上完课就去图书馆。”
郁攸呆呆地望着她。
伏修笑了下,实在忍不住,伸手戳戳她的脸,“如果我不在,你会自觉好好学习么?”
郁攸哽了一下,老实回答:“大概是不会的。”
“还挺有自知之明。”伏修夸她,“真乖,吃完了吗?吃完了就走吧。”
郁攸最后刨了两口饭,扯了张纸,颠颠跟在她身后,一起去图书馆。
她们在图书馆学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上课时间,伏修今天一整天都没课,两人一起去上大一的思修课。
思修老师居然还记得伏修,见她到不可置信地抬抬眼镜,盯着她看了好久。
“有些同学,都已经大三了,不知道还来上大一的课干什么。”
伏修正在给郁攸讲线代,郁攸说了句玩笑话,被她用笔敲脑袋。
她听到老师说的话,抬头看了一眼,老师也看着她,她朝老师笑了笑,低头指着另外一道题,叫郁攸赶紧算。
“喔。”郁攸问,“老师刚才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接着算,这几种题型会了就差不多了,今天还要讲大物。”
“学姐还记得大物的内容嘛?”
“差不多吧。”
“哇,好厉害。”
伏修再次用笔敲她脑袋,脆脆的声响,“算吧你。”
郁攸心花怒放地算了两节课,觉得数学也不过如此。
伏修改完她做的题,红叉叉一片,“错真多。”
郁攸趴在桌上和她撒娇,“但也对了不少呀。”
伏修扭头看她,半天没说话,她也就这么趴着很乖地望着她,眼神直勾勾的,像只讨饭的小狗。
“起来。”伏修扒拉她,“把错改了。”
郁攸不想动弹,坚持要趴着,“人家不会嘛。”
“起来。”伏修坚持不懈扒拉她,“我给你讲。”
郁攸哼哼唧唧地抱怨,“不嘛,不嘛,休息一会儿嘛,学姐为什么这么喜欢学习,好奇怪,一点都不像个年轻人。”
伏修无言,撒开扯着她的手,埋头看自己带来的书,不再管她。
过了一会儿,郁攸休息好了,想起之前说的话有点不好意思,犹犹豫豫蹭过来叫她:“学姐——”
“嗯?”伏修抬头,“休息好了?”
“休息好了。”
她们接着学习大物,伏修先给她讲了一遍各种常考题型,讲到一半教室被别的课占用,她们到图书馆门口坐下接着讲,讲完了进图书馆做题。
郁攸做题做得慢吞吞,错不少,伏修一边改一边给她讲,弄到晚上九点才回去。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周,高数花的时间最多,伏修高数学得最好,期中考试郁攸高数考的分数也最高。
她每一科都考到了八十分往上,在班上能排前一半,成绩出来她高兴坏了,说要请学姐吃饭。
那段时间伏修正在准备申请夏令营的材料,还有些别的琐碎事情,没空陪她去外面吃饭外带玩一整个晚上。
郁攸不高兴,可是没办法,软硬兼施,闹了好久,终于在周末将她带到校外吃火锅,饭吃了一半,伏修被老师叫回去,留郁攸一个人在火锅店。
她们的座位靠窗,郁攸坐了好久,看着窗外楼下伏修打车回学校,不到五分钟就上车离开,临走前一直在电话里和老师沟通,看起来似乎真有什么急事。
明明只有这一个晚上,她们连吃个晚饭的独处时间都没有,每天她想要和学姐玩,只能早上早早起来,送学姐到实验室,晚上在实验楼楼下等到九点半,学姐下班,和老师一边聊一边走出来,她跟在后面,等老师半路回宿舍,才终于可以和学姐聊上两句。
不知不觉,她们的交集变得越来越少,郁攸感觉无力,也感觉有点委屈。
肉才刚刚下锅,好多熟了还没捞起来,她一个人用漏勺捞了一大碗,蘸调料吃着吃着眼泪差点掉下来。
忽然身后有个女声喊她,“郁攸,你一个人在这儿啊?”
郁攸把眼泪憋回去,回头看见余紫铃,大夏天穿件皮衣,头发染成亮粉色,化全套妆,打扮得光鲜亮丽,手里还夹了根烟。
郁攸冷冷应了一声,兴致不高的样子。
余紫铃非常自来熟地在她对面坐下,五分钟前,伏修就坐在那个位置上,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给人的感觉也截然不同。
郁攸整个人泄了气似的,坐姿都变得懒散,问她有什么事。
余紫铃说:“看你不太高兴,抽根烟?”
郁攸接了一根,没在室内点,出了火锅店在楼下点烟。
下了楼她才发现外面在下雨,雨势不大,烟也能点燃,余紫铃跟着她抽了第二根,两人一前一后站着,谁也没说话。
郁攸抽了一半就不想抽了,把烟捻灭扔进垃圾桶,余紫铃懒得动,直接把烟丢在地上。
郁攸看了她一眼,眼神有点凶,她无所谓地挑眉。
郁攸走到她跟前,低身捡起地上的垃圾,替她丢到垃圾桶里。
余紫铃说:“你什么时候这么讲文明了?”
郁攸懒得和她说,慢吞吞往回走。
她跟在郁攸身后问她:“这么不高兴啊?被甩了?”
郁攸冷笑,“你不也是?”
余紫铃无所谓道:“甩就甩呗,世界这么大,我喜欢谁就追谁,自由自在。”
郁攸不搭话,她接着说:“既然你不用天天粘着你那学姐了,那来和我们玩?好几个月没见你,大家都挺想你的。”
郁攸下意识想反驳,但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好反驳的,没好气地问:“玩什么?”
“今晚九点有酒局,一块去?你要是不喝酒可以喝奶茶,人到了就行。”
郁攸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新收到的消息。
“谁说我不喝酒?奶茶有什么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