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又有消息发过来,靳星燃点开去瞧,金酿月居然发了一大段过来,扫完之后,他沉默了。
【我真服了,真不知道我妈从哪儿找的人,简直装得要死。牛得什么呀,不就是学历高点吗?除了这个哪里还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一直在那里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我这鬼火噌噌往上冒!死装哥。】
大约过了十几秒,对方大概发现发错了对象,点了撤回,连个解释都没有。
靳星燃不由怀疑,这是她真的发错了,还是故意发给他让他看的?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追妻之路,的确是道阻且长。
*****
第二次见面来得飞快,金酿月被卢令慧盯着,打扮得像是商店橱窗里的洋娃娃。
现在还只是初秋,天气还行,不是很冷,金酿月毛衣宽松,棕色的裙子还没到膝盖,下面的皮鞋样式很乖。
出门前站在镜子前打量了一下自己,到肩膀的头发卷着,妆容清淡,看起来像是直男最喜欢的那种类型。
这让金酿月大呼不妙,万一那个死装男色令智昏,真看上她了怎么办?
她特意提前来到了约定餐厅,提前半个小时给靳星燃发去了微信,成功在门前将人拦了下来,又随便拉过拍了张合照,特意露出后面餐厅边边角角,发送给卢令慧交差。
靳星燃还在发懵,因为她这一连串的动作。
不过她今天与那天很不一样,和上学的时候也很不一样,闪闪发光得夺目。
刚才照片的时候脸又挨着脸,两人离得很近,他有些脸热。
女孩子总是喜欢被夸赞的,“你今天很漂亮。”
金酿月心中的警报声又响了起来,视线忙从手机转移到他脸上,打量了一圈儿,又低下头。
毫无疑问他现在是不能丢的,要不然还会有下一个相亲对象等着她。
而那下一个是什么样子,谁也无法保证,如果是上一个大猩猩那样,她可受不了。
靳星燃虽然装,但脸蛋长得不错,也不会色眯眯盯着她看。
最重要的是,这人看起来似乎脾气还行,她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可以让她欺负的人。
思考片刻,她并没有拍完照就将人丢掉。
对方犹豫着发问:“我们不进去吗?”
金酿月摇头:“不了,这种餐厅没什么意思,我带你去吃更好吃的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明显不容人反驳,靳星燃一愣,照例是好脾气说“好”。
十几分钟后,两人出现在美食小吃街。
这里其实离餐厅不远,但闹闹哄哄得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特意穿了一身西装的靳星燃在这里就格格不入。
他有几分后悔,早知道就不听叶哲深的了,这样倒显得他真在装一样。
哪有人会西装革履来小吃街的?
几套桌椅随便被放在外边儿,这就是招待客人的地方。
面前的米线上面撒着各色配菜,汤上是红红的一层辣椒油,看起来很让人有食欲。
隔壁不断传来螺蛳粉和臭豆腐的味道,金酿月本来是想带他去吃这个的,但他今天实在乖顺,自己临时换了地点,偷偷昧下来卢令慧给的钱,带他来这种便宜的地方,他一句疑议都没有。
卢令慧那边还要他帮忙着敷衍,金酿月也不能太整他。
她有发现,像是螺蛳粉臭豆腐这类东西,好像男性不太那么容易接受。
自己家里就是这样,上了年纪的奶奶和卢令慧,都对这两样闻起来不怎么样的东西接受良好,但爸爸和弟弟两个人就不行了,每次家里有这种味道,就要皱着鼻子一副要吐的表情。
为了笼络靳星燃,她十分贴心考虑了这个情况,将原本打算的螺蛳粉换成比较容易接受的米线,这样卢令慧给的钱就可以归她独享了。
金酿月从筷子笼里抽出两双筷子,动作豪迈,一双扔给卢令慧,一双自己掰开,做足了请客的姿态,“吃啊,怎么不吃?”
靳星燃没说什么,默默看了一眼这边的环境,路边来来往往都是行人,金酿月今天穿的裙子不够长,一坐下就更显得短了。
他没急着掰筷子,把西装外套脱下递给她,“起风了,遮一下腿吧。”
金酿月看了一下那西装外套,浅估价格不菲。
靳星燃的家庭情况她已经从母亲卢令慧那里得知,父母都是教师,他家里条件不错,但远远不到大富大贵的地步。
他才工作不久,就把金钱都花在这穿衣打扮上,说不定就是想钓个富婆做小白脸。
金酿月在洛水市这种地方算不上富婆,家里虽然有个公司,但现在做主的是她大伯,爸爸也不能说得上话,总体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她现在在一所国企上班,工资每个月就可怜的几千块,甚至达不到洛水平均水平,但胜在清闲,福利也不错。
不爽的人怎么看都不爽,就算靳星燃这个动作还算绅士,但对金酿月来说,只觉得他虚伪,摆摆手拒绝,“不用,我一点都不冷。”
她今天穿了这么短的裙子,自然是有穿安全裤的,更别说里面还有一层丝袜,她才不会担心走光的问题。
靳星燃看到她的抗拒,有几分尴尬,这里也没有可以放外套的地方,只能重新穿回来。
那边金酿月已经呼哧呼哧吃得欢乐,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辣的,漂亮的脸上粉红一片。
靳星燃只看了一眼,怕她发现更讨厌自己,只能飞快移开目光,低头吃自己碗里的东西。
吃到一半,他还是十分不甘心,终究还是问出口,“你真的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金酿月狼吞虎咽,还不怕烫,碗里堆得冒尖的米线只剩了一半,也有她实在不想搭理他,想赶紧吃完走人的缘故。
听到他说话,金酿月终于舍得从碗里抬起脸来,目光狐疑,来回打量了他几眼,“你谁啊?我为什么要对你有印象?”
靳星燃挺无奈:“初中时候我们做过两年的同桌。”
其实不止如此,幼儿园时候他们就同班,小学也是同班,初中做过三年同学两年同桌,高中时候也算是同校两年,他没上高三,直接保送了大学。
金酿月皱起眉,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
她记性不算差,但好像有点儿脸盲,见过一次的人她绝对是记不清人脸的。
尘封已久的记忆被开启,上了这么多年学,同桌自然不少。
但上了初中之后,男同桌就没有几个了。
老师们视早恋为洪水猛兽,恨不得男女不同班,男女同桌的几率便少了很多,也不是说没有,就是比起小学时候固定的一男一女同桌要少很多。
目标范围一下子缩小,金酿月想人的时候方便不少,很快就想起来。
再看向靳星燃的时候就不好意思许多,那股拽劲儿也一起收敛,“靳星燃?”
对方点了一下头,金酿月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羞窘,但还是恶人先告状,“你怎么不早说啊?”
靳星燃笑笑:“我还以为,你看了微信,就会认出来我呢。”
金酿月尴尬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没备注。”
靳星燃:“没事。”
金酿月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作为小学初中同学高中校友,她们的圈子会有不少重合的地方,靳星燃该不会到处宣扬她是个奇葩了吧?
记忆里的靳星燃人还真可以。
她之前时候经常丢三落四,不是忘带了课本,就是忘带了笔,靳星燃是她所有同桌里脾气最好的那一个,不用她开口就会主动帮忙。
她初中时候成绩挺好,但老师布置的内容都很无趣,大量重复要抄写的内容,还有像雪花一般的测试卷。她懒得写,同桌靳星燃是那种绝对会好好做作业的类型,她没少抄他的。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抄人作业不免心虚。
金酿月立马客气起来,不自然地开始吹彩虹屁,“啊居然是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变得这么帅,我一下子没认出哈哈哈……”
无意义干笑几声,幸好靳星燃还算给面子,给台阶就下,“挺正常的。”
又顿了一下,“毕竟过了这么多年。”
金酿月收去偏见,这才发现他笑起来其实挺好看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他并没有生气,应该也不会一直同别人说她坏话了。
讨人厌的相亲对象,变成了好久不见的善良同学,金酿月态度很友好,两人闲聊了几句,气氛骤然和谐起来。
“你怎么会来相亲啊?”
她瞧了靳星燃一眼,眼里的笑意不再是那种讥讽似的,真诚许多,“你条件很不错唉,应该不至于找不到女朋友吧?”
靳星燃顿了一下,没正面回答,反而是问道:“你不也是吗?”
金酿月道:“我根本就不想找男朋友啊,是我妈逼我来相亲的。她们就觉得,不谈恋爱结婚就不正常。”
靳星燃浅笑:“我也是这样。”
金酿月颇感同身受:“那我们俩还都挺可怜的。”
靳星燃没接话,正好一片落叶晃晃悠悠从高处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到了桌子上。
他捡起来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心里默默咀嚼起了她刚才说的那句话。
“我们俩”。
他喜欢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