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有色 第13章 赌坊

老旧破败街巷中，大老远就传来众人聚众喧嚷声，兴致勃勃，气氛高昂。

"来，来来，诸位，请下注，猜大，还是小？"

"大，大，给老子来大！！"

横趴在桌上的男子将手边的钱，往前一堆，"小，小，小爷赌小！！"

"大！大！大！"

"小，小，，"

摇盅的小哥，手法娴熟，一阵凭空摇晃后，来了个群龙扫尾收场放置桌上，众人眼睛紧紧盯着股盅下，会出来怎样的结果。

揺骰男子大手一掀，"二二三点，小！"

"阿，，小，是小，我赢了，我赢了！！"

"这些钱都是我的了！" 下注赢了的男子，欣喜若狂。

"他娘的，真倒霉，竟然是小。"

一四十岁男子不满的朝地上吐了口浓痰，从裤腰带上解下烟斗，点上火，烦闷的抽了起来。

赌坊内灯光昏黄，乌烟瘴气，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气，赌客们的叫好声，发泄声，咒骂声，他们脚下大多堆着垃圾，吸尽的烟头，喝空的啤酒瓶，地上坑坑洼洼，甚至还存着昨日的雨水。

这里是穷人们的天堂，没有钱逛窑子，抽大烟，他们唯一能释放生活的不满，能发泄的地方。

"阿离，进来阿。" 已经进赌坊的姜旧影摆摆手，示意站在门外犹豫不决的男孩进来。

"旧影，我，我还是不进去了吧，我在门口等着你，给你看着东西。"

王离对赌坊实在是发怵，这里的赌鬼没一个是善人，弄不好就会惹上事，被人揍一顿，而且，他父亲就是个资深赌鬼，他见过赌鬼生气发狂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以前他也只跟姜旧影来过两三次，可每次他都没敢进门。

姜旧影无奈的叹了口气，并不好强人所难，"好吧，那你在门口等我罢，看好我的东西阿，少一点都不行！"

王离点头如捣蒜，只要不让他进去，做什么都行，"放心吧，放心。"

姜旧影往赌坊里又走深几步，只专挑那赢了钱，一时心情大好的人，走到那赌赢的人耳畔前，"这位大叔，请问要不要烟头阿？绝对都是好货，价格便宜。"

男子皮肤干枯黝黑，穿着露着胸膛的粗布汗衫衣，一脚在长凳上跨着，大半身子都趴在赌桌上，神情十分专注。

"大叔，请问需不，，"

"去，去，一边去，少他妈烦我，这会儿手气正好。" 男子正在兴头上，不耐烦的挥手赶苍蝇似的。

姜旧影识趣的不再言语，围着赌桌又开始询问下个"客人"，这次运气好，三十多岁的高高瘦瘦男子，只是目光涣散，表情呆滞，只买了几根。

哎，五分钱，，还不够买米的钱。

姜旧影四处张望着，瞄准那不住打哈欠，显然烟瘾犯了的人。

这次是个有些胖胖的男子，粗布短衫，大腿不住晃着，嘴上一直不能的打哈欠，不是困了就是犯烟瘾了。

这里的人大多是做苦力活的，卖力气却挣不了几个钱，出去赌钱的那丁点花费，他们是绝不可能掏出一个大洋买包烟的，哪怕是最略等的香烟。

好点的，腰间挂着烟斗，解乏又去癮，不过那烟斗里的劣质烟丝哪能跟香烟比呢，那还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哪怕是只剩下一截烟头，也是吃香的。

姜旧影走到那胖胖男子身侧，"这位大哥，请问要不要烟阿？"

"都是上好的，价格便宜。"

那男子扭过头来看她，呦，穿得破破烂烂，一看就是穷人家的，不过，这脸还是挺白净的，从头到脚暗暗打量了番，虽然瘦弱不堪，看上去就想没发育完，不过，这小模样一看就是清纯的雏儿，细胳膊细腿的。

那肥胖男子不怀好意的直盯着她，嘴角咧着坏笑，"要，当然要了，你这烟价格怎么卖阿？"

"短的两分钱，长的三分钱。" 姜旧影说着，将手中的铁盒打开展在男子面前。

肥滚滚的男子装作认真选烟的模样，一对爪子却似是无意的触碰着女孩的手，姜旧影吓得一激灵，忙把盒子盖上，揣回怀中。

那肥硕男子脸上横肉挤在一块，不满道，"你这是干什么，老子要买烟，你躲什么？！"

姜旧影犹豫着，又把铁盒子递了过去，那胖胖的男子伸着爪子拿出一截最长的烟来，点上火，痴痴迷迷的吸起来。

眼看长烟就要燃尽，姜旧影怯生生道，"大，大哥，三分钱。"

"三分钱？就你这破烟三分钱？"男子又猛抽了一口，将烟头甩在地上，又冲坑洼不平的地上吐了口口水。

"呸，什么破烟，抽得老子嗓子眼呛得难受。"

姜旧影暗想这钱怕是要不回来了，哎，算了，自认倒霉吧。

抱着铁盒子，迈开脚步就要朝另一桌客人走去。

那肥硕男子得了便宜又卖乖，这女的，怕是孤身一人，没人给她撑腰，如此一来，，，

"你，你给老子站住！"

姜旧影迟疑的转过身子，眸光写满疑惑。

肥硕男子发起难来，"你就破烟，把老子呛着了，我不得买药祛火气阿？怎么着，也得把这药钱给我赔了。"

要钱？没门。

姜旧影倔劲儿上了来，"没钱。"

"呦，小姑娘还顶嘴？说谎不打稿的阿？把你卖烟的钱赔给我。"

姜旧影站得脊梁直直的，口中仍是那一句，"没钱。"

赌桌上的人们一时停了下来，幸灾乐祸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戏"。

见这小姑娘态度坚决，那肥硕男子转转眼珠，淫光流转到女孩身上，"既然没钱，不给我钱也可以，只要你让我亲一口，这事就完了。"

赌桌上的男人们开始起哄，莫名气氛被点燃。

姜旧影满脸通红，"亲你大爷！"

"呦，大富，这小姑娘性子还烈呢。"

赌桌上的看客男子打趣。

那肥胖男子脸上挂着□□，"性子烈才好呢，老子就喜欢性子烈的，好摆活。"

众人哄笑，看客们情绪高涨。

唯赌桌前的姜旧影孤立无援，脸上红光烧得更浓，虽然她不太懂那些男的说的话什么意思，不过，直觉上绝对不是什么正经话。

"怎么样阿？来，让哥亲一口。" 男子肥厚的手伸到她脸上来。

姜旧影惊慌的大叫一声，一口咬住男子的手，狠狠的，那男子痛得五官扭在一起。

反手甩开姜旧影，给了她一巴掌，姜旧影一个趄趔瘫倒在地上，那湿漉漉的地上，有泥巴，下雨积的水，还有人们扔掉的烟头。

然，姜旧影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怀里抱着铁盒子，飞快得跑出了赌坊。

在赌坊门口等着的王离，见姜旧影一脸惊慌的跑出来，忙上前询问，"怎么了，旧影？"

上气不接下气，心脏还在不停扑通跳动，"没，没事，我们快走罢，快走。"

从地上拎起在火车站捡的瓶瓶罐罐，一阵小跑，远离那赌坊。

"哎，旧影，到底怎么了嘛。"

"没事，都说了没事。"

"可你不像没事的样子阿。" 王离拆着台。

"，，，没事。"

"那，那以后还来赌坊吗？"

姜旧影顿了顿，无奈道，"来，来阿，烟还没卖完。"

纵使前方刀山火海，她也没有选择。

哎，只是今天，米和面又不能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