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外面的漂泊大雨已转为淅沥雨声,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打着。
应缭尘察看负伤男子的伤势,纱布拆开,虽血已止住,但那子弹埋入伤口许深,血肉模糊,周围伤口已开始泛浓。
应缭尘瞧这伤势不能再拖下去,可眼下一时半会儿又请不来大夫,暗暗思量,眉头轻皱着,"大哥,你这伤口怕是不能再拖了。"
负伤的男子因纱布拆开,肩胛上的痛意又再度袭来,视线转到一脸担忧的男子,忽下定了决心般,"二弟,看来要你帮我了。"
左厢房门帘被掀起,姜旧影刚服侍完妇人吃药睡下,堂屋下立着一欣长的身影,姜旧影翻下床,默契的走出房门。
"应先生有什么事吗?" 姜旧影静悄悄迈着步子,一手将门帘轻放下,回过头来看向男子。
"姜姑娘,要麻烦你准备些东西。"
应缭尘声音不自觉放得很轻,眸色很深。
"先生要什么东西?"
"短刀,镊子,消毒水,纱布。"
一字一顿,淡然启声,吐字清晰。
姜旧影表情,慢慢呆滞。
"是,是要取子弹吗?"
"嗯。"
"麻烦你了,姜,姑娘。"
姜旧影忙摆手,"不,不不麻烦,我这就找东西去。"
她从未见过这场面,想都未曾想过,这里并非是战场,但确确实实在经历着一些血淋淋的事实,每天可能随时会遇到枪击,被子弹射杀的危险,被更大的强者欺负,艰难活着,度日。
就像那位受伤的先生,有家不能回,有伤不能治,想要活命,就要忍着剜肉剔骨之痛。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这样,一直都是这样吗,。
姜旧影战战兢兢将男子需要的东西,翻箱倒柜,一一找齐,又备了盆热水,搁置好东西,便退了出去。
此时,自己一点睡意都没了,呆呆的睁着眼睛凭空望着,不安的,目光投向左厢房,里面并没有一点声音传来,但,只要一想到那"血淋淋"的场景,姜旧影就一阵发颤。
窗外的雨势渐渐小了,间隔几秒方才听到一声,雨的嘀嗒声,清脆寂静,凄凉。
不知过了多久,姜旧影眼皮开始不听话的犯困,拍拍脸让自己保持清醒,可下一秒,脑袋又不听话的开始下垂。
窸窸窣窣,昏暗的灯光被遮挡住,潜意识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凝视着她,怪甚人的,费力睁开一只眼,一张俊脸落入眼中。
姜旧影浑身犯困的神经,突然被叫醒,"应,应先生,子弹取出了吗?那位先生还好吧?"
女孩扑朔的睁大眼睛,眼底的困意还未消,双眸却闪着期冀的光。
应缭尘轻轻扫在她身上,语气却不再冰凉,"困了就去睡罢,子弹已经取出,他现在已无大碍。"
"哦,哦。"
低着头就要走回去,迈出两步又退回。
"应先生,你要出去吗?"
目光瞥向男子已跨出正厅的脚步。
"嗯,还有许多事要做。" 男子背对着他,声线深沉寂寥。
姜旧影犹豫着,"可,外面天已经很黑了,现在外面又乱,先生您现在出去不安全。"
应缭尘望着漆黑的夜色,身影滞了滞。
女孩声音轻轻柔柔,"先生,等天微亮再走罢。"
本决绝的迈入夜幕中,可身后有着暖黄昏暗的灯光,和少女一双担忧的眼眸,心蓦地变得柔软。
如果有光照进来,谁愿隐身黑暗中。
迈出去的脚步,终是收了回来。
姜旧影轻舒一口气,"先生,我去给你拿床棉被来。
晚秋,一到夜晚,温差极大,空气中掺杂着凉意,又刚下停了一场大雨,越发清冷,透出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