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无恙 第3章 初入书院

商战一身白色的书生装，头发以白色发带轻束，一半垂落，一半在头顶扎成了髻，整个形象俨然一位文雅的书生。然而，他此刻却倚案而坐，单手支颐面无表情的坐在自己的书案后。在他右边坐着同样打扮的三皇子，他正拿着本书自己看着。这位年仅五岁的皇子，面容白皙清秀，下巴尖尖，一双绯红薄唇微微开启，透露出一丝童真。他左眼下点缀着一颗鲜红的小痣，宛如点睛之笔，为他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独特的韵味。而他的双眼，虽未完全睁开，却已显露出狭长凤目的雏形，预示着未来必将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君子。只是这三皇子来了之后一直沉默的盯着手上的书，看了许久都没翻页。商战也没理他，只一个劲的盯着他眼角的痣，仿佛那痣中藏着什么令人着迷的秘密，让他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窗外钟声敲了三下，稍许时刻，顾太傅拿了本书背着手走了进来。

钟声响起的时候，三皇子头往前一点，似是从梦中惊醒，他迅速坐直身体，手指轻揉眼角，似乎想要驱散睡意。他衣袖掩面，轻轻地打了个哈欠，掩盖住那不经意间流露的困倦。随后，他放下手中的书籍，坐直身子抬头看着门的方向板正坐好。这时候太傅刚好进来。一直盯着他的商战敢断定，这三皇子刚刚肯定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太傅在最上首的桌子后坐下，放下手中的书，抚了把胡子对他们说：“老夫顾蕴之，从今日起由老夫给你们讲学，都说说你们看过哪些书了。”

“回先生，三字经千字文都已经会背了。”三皇子陆临川眨了眨还困倦的眼睛，乖乖的回答。

“不错不错，商战你呢？”太傅对三皇子点点头，转而向商战问道。

“我家书房的武学典籍都倒背如流。”商战呲牙一笑。以前那些夫子，听他只看武功秘籍，可都是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看着他。

“不错不错，会认字了，这可比你爹当年出息。”太傅并未责备他，反而笑着抚了下胡子。

“我爹当年什么样？”商战来了兴趣，趴在桌上问太傅，边上陆临川也偷偷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

“你爹啊，七岁的时候还不认字呢，整天在地里玩泥巴。”太傅想起了什么，笑着继续说：“每天弄得一身泥来学堂，经常被当时的太子如今的圣上派人拦在门外，让他换了衣服才给进门。”

“哈哈哈哈，真没出息，被人拦着打进来就是了嘛。”商战趴在桌子上笑着说。

三皇子看了眼商战，抿抿唇却没说什么。

太傅却道：“圣上是太子，动手了就是对太子不敬，有失规矩。”

“孟子曰：规矩，方圆之至也；圣人，人伦之至也。欲为君，尽臣道。二者皆法尧舜而已矣。不以舜之所以事尧事君，不敬其君者也；不以尧之所以治民治民，贼其民者也。”①

老太傅随即摇头晃脑地娓娓道来，述说着何为规矩的诸多细节。然后一翻开面前的书，慢悠悠的说道：“其实最浅显的道理，千字文中早已经言简意赅地阐述了。”

接着太傅给他们讲起了千字文，每当念诵一句，他便细细地阐述其深邃含义，讲解之间也不忘夹杂一些引人入胜的奇闻异事和远古传说。这些对商战来说无疑是极具吸引力的。三皇子虽然一脸困倦，但是也强打起精神认认真真的听着，连商战都没有走神，就这样，一个上午的时间悄然流逝，直到窗外传来悠扬的钟声，回荡了整整三声。

听到钟声，太傅也不说了，把书一合站起来背着手往门外走：“上午就到这里，现在该用膳了。”

他们所处的位置，位于皇宫之东，毗邻外宫门的静谧之地，有一座小巧精致的宫殿，名为授业阁。意为授业解惑，是专门为皇子们准备的书院。讲学的时候所有人都要住在这里，每七天沐休一天，授业阁里以师为尊，即使是尊贵为太子，也必须对先生行以礼仪，未经先生的允许，外人连半步都不得靠近。殿内设有个小厨房，每日都会有膳食坊的人为他们准备吃食，当下，此处的居住者并不多，只有他们师徒三人，以及侍候左右的几名内侍。

三人安静的吃了饭，老太傅回了自己房间午休，让他俩自己玩去。商战感到有些无聊，将手置于脑后，开始漫无目的地踱步前行。然而，他仅踏出几步，衣袖就被一股轻柔的力量轻轻地拉住了。

“怎么了？”商战停下来问。

“困…”陆临川一手拉着他的袖子，站在原地迷糊的说。

商战环顾四周，发现授业阁内静悄悄的，并无侍从在此守候。他想了下对陆临川说：“我送你回去吧。”

“嗯。”陆临川点了下头，却并没有往前走。

商战见他困的都要走不动路了，干脆上前一把抱起了他。

心道，怎么比血阙还轻。

陆临川则抱着他脖子直接就睡着了。商战把他送回房，给他盖上被子，看着他的脸忍不住轻轻摸了下，滑滑的软软的，三皇子真是又乖巧又好看。

给他当伴读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轻手轻脚关了房门，商战在廊下随手扯了根草叼在嘴里，无聊的在授业阁里转悠，中午吃撑了现下也无心睡眠。

授业阁与别的宫殿比起来虽然小了很多，但是内里亭台楼阁花园水榭也是一应俱全。池塘里荷花开的正好，他丢了嘴里的草，撩起袖子就伸手摘了朵开的正艳的荷花，又顺手摘了朵荷叶戴在头上遮阳。拿着荷花继续瞎转悠，突然听到墙外面有人在说话。商战贴在墙上听了会什么也没听清，他环顾四周，目光被一棵茂盛的大树吸引，这棵树繁茂的枝叶甚至延伸到了墙外。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灵光，随即巧妙地将衣摆系在腰间，如同灵巧的猴子一般，迅速攀爬上了大树。

墙外的角度很独特，它位于两栋殿堂之间的一条狭窄胡同之中，前方是一个弯道，将这条小巷完全遮蔽。墙根处，两个人影若隐若现，他们一身侍从的装束，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这种鬼鬼祟祟的模样引起了商战的注意。他轻手轻脚地靠近墙面，倚身在墙头，将自己巧妙地隐藏在繁茂的树叶之后，静静地聆听着那两人的对话。

①出自《孟子·离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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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入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