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马车赶到酒楼门口,小二热情迎了上来。
“客官,您慢点儿!小的我给您拉着马!”
严飞阳点点头,没有搭话。
停稳车后,他先扶韩凛下来,秦川自己则从另一边直接跳下。
“这家看着不错啊,一定有好吃的!”少年吸了吸鼻子,又伸了伸懒腰。
伙计立刻会意,殷勤询问起从车上下来的两人。
“几位来点儿什么?我伺候您!”
“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上几个就行。”韩凛看着秦川的样子,吩咐道。
“得嘞!三位里边儿请!”小二手巾一搭,朝里面大声吆喝着。
严飞阳明显尴尬了一下,抬手想要退拒。
谁知秦川转头冲他一笑说:“这位大哥赶车辛苦,一起吧!”
韩凛也很痛快跟上一句。
“出门在外没那么多礼数,一起吃饱了好上路。”
小二见此情形,忙堆着笑牵过拉车的马,说:“三位里边儿请,这马交给小的就成!”
韩凛先迈开步子走进去,严飞阳显然还在犹豫。
秦川上前拍了拍他肩膀,邀请其一起进店。
不好推辞之下,严飞阳只得与秦川一齐踏入店内。
等着上菜的间隙,韩凛问:“要不要来些酒?”眼睛只盯着秦川。
秦川却把头转向严飞阳问:“这位大哥……”
“严飞阳。”这三个字脱口而出,把严飞阳自己都吓了一跳。
以前他绝对不敢,在主子面前如此放肆,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哦,严大哥……”秦川改了称呼。
接着说:“可要喝些酒,暖暖身子?”
看出其眼里的拒绝之意,秦川便替严飞阳作答。
“算了吧,出门在外喝酒容易误事,等回家了你再赔我顿好的。”
“真是细心啊!”韩凛和严飞阳不约而同地想。
只是,韩凛看秦川的眼神,愈发温柔似水,严飞阳却神情复杂。
不一会儿,菜上齐了。
热腾腾一桌,香气扑鼻。
尤其是正中间的一锅汤,色泽奶白、很是诱人。
秦川站起来,用自己的碗舀好汤放到韩凛跟前。
笑道:“快喝点,身上暖和。”
随后又拿过严飞阳的碗。
对方赶紧起身阻拦,可秦川就是不松手,只说。
“哪有那么多规矩,严大哥赶了一上午路,还是好生歇歇吧!”
说着,盛了满满一碗放到桌上。
搓手的动作又出现了。
秦川紧跟着拿过韩凛面前的碗,给自己舀上一勺,也顾不得烫与不烫,几口就下了肚。
周身渐渐暖和起来,三人不觉胃口大开,边聊边吃间倒清出好几盘菜。
只是在整个过程中,严飞阳甚少说话,都是问到自己才稍做回复。
可这也已经是这么多年在主子身边,最自在、最有人样的一天了。
他觉得眼睛有些涩,借着热气,偏过头狠揉了几下。
一顿饭罢,秦川提议稍作休整,毕竟刚才几人吃了不少,若现在上车赶路很容易身体不适。
韩凛也依着他,说歇上半个时辰不迟,还叫小二撤了桌,换上新茶和点心。
原本韩凛就不急着赶路,巴不得走得慢些才好,这样就有更多时间与秦川相处了。
等休息停当,一看天儿也确实不早,这才提议上路。
马车一拉过来,秦川便扶着韩凛让他先进,自己随后撑着车辕跨进车厢。
放下帘子前,还不忘说一句:“辛苦你了,严大哥!”
韩凛坐在车里,笑着说:“你还是这样,所有人都能照顾到。”
“那身架一看就是武出身,这样的活儿原不用他干的!还不是为你一时兴起,才不得不接了这苦差事?我客气点儿也没什么不对!”
秦川认真回答。
“是,还是小川心细……”韩凛顿了一下,看向秦川近在咫尺的眼睛。
像是下了什么巨大决心般,压低声音道:“可如果我说,我不是一时兴起……只是为了想跟你一起出来呢?”
其实,这个念头在秦川的脑海里闪过不止一次。
可每次想起来,都会笑自己自作多情。
韩凛现在是皇帝了。
天子的所作所为,必定要把国事,放在第一位。
怎会为自己,做这等既费力又荒唐的事呢?
但现下,听韩凛亲口这样说,秦川不免有些发怔。
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免得你认真!”韩凛看出对方窘迫,赶紧摆手笑了笑。
然后看向窗外,掩饰目光里的失落。
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填补了车内的安静,让两人不至于太过尴尬。
半晌,韩凛若有似无地听到一句。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很开心……”
他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秦川真说了这话?
还是心内希望的声量过于巨大,才臆想出了这个回答?
他不敢回头去看。
怕看到心不在焉,或是仍然处于进退两难之地的秦川。
可越不确定的事情,越会勾起好奇心,韩凛还是回头了。
这次,他见秦川一双星目直冲自己。
稍稍点头,浅浅微笑。
“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干系着江山社稷……”
“任性胡为,做皇子时尚能为人所容……可对于帝王,也许就是致命的……”
几近癫狂的喜悦,令韩凛心跳加速。
至于后来秦川还说了什么,他早已听不清了,只是满口应着。
“够了,这就够了……不枉我闹这一场,来这一次……”
心里这句话,被他反复念叨着,直到华灯初上、夜色朦胧。
“哎?好香啊,像是烤红薯!”
不多时,秦川撩开帘子四下看去。
前方果然有个掌灯的摊位,飘来阵阵香气。
“飞阳,去买点吧。”韩凛对着车外说。
马车应声而停。
不一会儿,严飞阳便将买来的东西送进车内。
“主子,红薯买好了,还有栗子也一并买了些。”
秦川接过东西,将其中一个红薯用纸包了包递给对方。
“严大哥,你先垫吧垫吧!”
马车又走了起来,车轮声因着夜晚的关系愈发空旷。
好像天地间,只有这一隅遮风挡雨的所在,漂浮在虚空里。
秦川捧着红薯和栗子,坐到韩凛身边,把烤得最好的一个递给他。
热气嘘着了手。
只听哎呦一声,秦川连忙捏住了耳朵,却还催促着对面尝尝好不好吃。
韩凛今天乐了一路,脸都有些累了。
可还是不自觉地笑着,掰开红薯吃了起来。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那次,我带你逃课买红薯吃,回来被我父亲逮了个正着?”
秦川剥了个栗子,塞进嘴巴。
“何止是那一次啊!还有一回,你非要在我府里挖坑烤红薯,结果坑挖好了,柴我也给你弄来了,后来呢?一个个黑得跟碳一样,害我白饿一顿!”
韩凛看着眼前之物,儿时的一幕幕在眼前掠过。
“转眼间这么多年了,想想还是那时候有意思。”秦川感慨道。
“这么多年了,还好你一直都在……”韩凛把话接了下去。
不同寻常的气氛,又一次弥漫开去。
“主子——”严飞阳的呼唤,打破了车内暧昧。
“再往前就出城了,今晚儿先宿在这儿吧。”
听到“嗯”的一声,他才拉着缰绳让马转到客栈门前。
长长一嗓“吁”过后,马儿踏了几下小步停好。
两人进到客栈。
这里临近城门,装修自然不比里面那些。
店小二穿的也是粗布衣,看上去依旧是精干机灵的样子。
手巾洗过很多次,有种泛黄的白,但还是很干净。
“哟,二位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估计是天冷的缘故,在他们进来的第一时间,小二并没有发现。
现在,赶忙上前周全礼数。
“我们还有位朋友在外面安置马车,劳烦你先搭把手,之后再点菜。”秦川道。
“得嘞!”小二快步出去。
走到门口,被风激得打了个冷战。
韩凛找了个能烤火的位置坐下,抬头打量起这家客栈。
“这儿没里边那些酒楼好吧?等出了城连这也没了!”秦川笑。
“我是看着挺新鲜的,没有雕梁画栋,反而质朴舒服。”
韩凛说着将腿伸直,身形也放松下来。
不大会儿,严飞阳和小二就进来了,带着一团寒气。
“几位爷,车已经安置妥了,马也加了夜料。看看几位想来点儿什么?”
秦川看了看韩凛,知他没在这样的客栈里点过菜,便对小二说。
“三碗热汤面,再来些酱肉,热壶酒就行!吃完再说住店的事儿吧!”
“得嘞,三碗热汤面、二斤上等牛肉、热酒一壶……”
伙计的吆喝声,使得大堂顿时热乎起来。
早在搭手帮忙时他就发现了,那辆车很讲究,马也精壮。
推断几人,必富贵人家出来办事的。
所以去后厨特意交代,牛肉要切得精细些,碗盘也用好的。
这儿的速度可赶不上里头酒家,何况还是晚上。
三人呆了一炷香,才终于等来了吃食。
匆匆忙忙拿起筷子,算是胡乱吃了一顿。
一来是冷,二来是困乏难当,赶快吃完好生安歇才是正事。
看着韩凛和严飞阳都吃好了,秦川叫过伙计。
“预备三间客房吧,我们今晚宿在这儿。”
谁知小二却面露难色。
“哟,实在对不住啊几位爷!小店儿就剩两间客房了!”
“原本是有间空的,可前几日风太大将窗户吹松脱了,这正、正叫人修呢!”
“无妨,我和严大哥住一间就成!”秦川倒是不在意。
几乎同一时间,韩凛跟着道:“你跟我住一间。”
语气听来不容拒绝。
“那怎么行?”秦川虽与韩凛亲近,但这等大不敬的事儿,他万万不敢做。
“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何况飞阳赶了一天车也该好好歇歇。”
这话让严飞阳吃了一惊!
如果没记错,这还是头一回听到主子对自己的关怀。
当然,他心里也明白,这关心更多是为着秦川。
“就这么定了!再劳烦你烧几壶热水,我们擦洗擦洗。”韩凛对着小二和颜悦色。
“行是行,只是得劳烦几位过会儿下来拿水……您几位也看见了,店里人手不够,我还得看着火……所以……”
小二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严飞阳刚要说自己来,就又被秦川抢了先。
“没问题!一会儿我下来拿,严大哥累了一天,好好休息才是!”
三人就这样,由伙计引着去了楼上房间。
一进门,韩凛就坐到椅子上招呼秦川。
“以前我也常替父皇巡视地方,那时也不觉得累。”
秦川打扫着床铺,回身对韩凛说:“一会儿让他们再去拿套被褥,我睡地上就行。”
“说什么呐?”韩凛走到秦川跟前。
“我怎么能让你睡地上呢?”
“再怎么不顾礼数也不能这样!再说了就一晚,没事儿的!”秦川依然坚持。
韩凛本想发作,可转念又换了副狡黠模样。
故意凑近秦川,声音压低道。
“秦将军是被礼数拘着不敢呢?还是怕和我同床共枕,会想入非非啊?”
“你……”秦川没料到他来这一手,脸一下子胀得通红。
像被说中了心事似的,僵在原地连否认都忘了。
见此情形,韩凛赶紧再追一步,靠得更加往前。
秦川身形一晃,直接跌坐到了床沿上。
看着逐渐逼近的韩凛,那双眼睛此刻几乎充满了整个视线。
如星辰万千在脑海里炸开,让秦川有些心醉神迷。
他滑动喉头,将快要迸发出的情感强压下去。
“楼上几位爷,热水得了!”伙计发吆喝真是救了秦川。
只见他猫着腰,从床沿另一侧闪出去。
起身背对韩凛道:“咳……水、水好了……我、去拿……”
说着,匆匆开门出去。
韩凛一下歪倒在床上。
笑容如绽放的花瓣,点燃了双唇和眉眼。
随着久久未能消散的满足,整个床榻似开出朵朵艳丽的海棠。
让他人在冬日,却仿佛置身花海,有种入骨的熏醉……
另一间房里,严飞阳解下绑腿、松开衣带,让僵了一天的身体得以放松。
思绪里,全是今天刚刚认识的那个少年——
怎么能有人,活得像太阳一般这么热烈无私?
一颦一笑里,都是善意和信任。
全不设防、毫无保留。
那么快乐,又那么肆意。
如果起初,只是有些羡慕和嫉妒。
那现在的严飞阳,就是冬天里向往靠近篝火的迷途旅人。
一面是对温暖的渴求,一面又有些自惭形秽。
以前对于能否过上正常生活,他是没那么苛求的。
只是有留着点儿求恩典的指望。
可这一天相处下来,严飞阳心里那个愿望越来越大:
他想在阳光下活着!
想笑得纯粹没有心机,想余片瓦遮身,想有个家。
楼下小二的喊声,同样惊破了他的遐思。
严飞阳刚要系上腰带出门,就听走廊那头有个动静,直奔楼下而去。
等他穿好鞋子时,秦川已经敲响了房门。
“严大哥,我把热水放门口了,你擦洗一下早些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
不待自己道谢,脚步声就远了。
严飞阳隔着门笑了起来。
“这么雷厉风行,精力好像永远用不完!”
当走到自己和韩凛的房门外后,秦川并没有马上推门进去。
适才一幕,还在眼前不断回放着。
让他的脸,又一次烧起来。
“同床共枕”几个字,伴着有些旖旎的遐想,强硬而顽固地巴在心头。
无论怎么竭力克制都无济于事,反而越压就烧得越猛。
“怎么不进来?”不料韩凛先开了门。
背后响起的声音,着实把秦川吓得不轻。
“哦……哦,热水来了,你、你先洗吧……”
秦川答非所问地进了门,将水倒进盆里。
又拉过边儿上简易屏风,不敢看韩凛一眼。
秦川这般羞赧模样,已大大超出了韩凛预期。
也让他明白了对方心意——
原来,这么多年,从不是自己一厢情愿!
炽烈如火焰般的感情,只是因着身份悬殊和规矩约束,才被眼前这人压抑着。
压到他自己都快信了。
信了一切,只是兄弟之情、君臣之义……
韩凛倒不忙着确认,他明白欲擒故纵的道理。
加之秦川给的反应,让他根本舍不得停止这试探的游戏。
如此想着,韩凛拿起手巾,走至屏风后解了外衣擦洗。
秦川却被这举动,弄得有些发懵。
难道刚刚,全是自己的错觉?
可即便如此疑惑,他也只是背对着屏风,完全不敢回头。
“秦将军,我已经洗好了,你快请吧!”
一阵热气从耳旁拂上面颊,带起碎发颤动,是轻微的痒。
秦川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依旧目不斜视。
轻咳了两声,就准备换水洗漱。
他走到屏风后面,将外衣脱下搭在另一侧,用手捧水将脸埋了进去。
可这水,不仅没有缓解面上的热,反而勾起了更深的渴望。
秦川洗了把脸,解开里衣的带子想要稍稍擦身。
就在这时,韩凛竟绕过屏风出现在面前。
与自己一样,也只穿着里衣。
秦川抬着的手停在半空,进退两难。
“小川,我来帮你擦身子吧!”
他笑着作势要接过手巾,却被对方一把藏到身后。
“不、不用了……这么冷的天,你快去被子里捂着吧……别、别生病了……”
他笨拙地想着拒绝理由,身体不自觉向后挪了挪。
“哦?秦将军是等不及,想要你我二人同塌而眠了?行,那就听秦将军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韩凛言语间,似乎总含着挑逗的媚态。
好在对方并未多做停留,自己才算是松了口气。
匆匆擦洗一下,就赶紧穿好衣服出来。
“怎么还穿着外衣?是打算这样睡吗?”韩凛坐在床上,拥着被子笑问。
“我……”这一会儿功夫,秦川已不知几次语塞了。
他看了看床上铺着的另一床被子,只得低着头说道:“你去里边躺着,快睡吧。”
“这油灯太亮了,扰得我睡不着!”韩凛往床上一倒
伸伸腿,踢开被子裹住自己。
“哦,那、那我把灯熄了?”像是被勾去了魂魄般,秦川鬼使神差地走到桌边熄了灯。
反身坐回床榻上,慢吞吞解起外衣扣子。
忽然,一只手从背后伸了过来。
二话不说,就揽上了他的腰。
那触感虽是隔着衣服,可肌肤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热度。
那么暖、那么烫,如同自己躁动不安的心脏。
“你……你干什么……”气息明显乱了。
一呼一吸间,全是**即将被点燃的星火。
“我这不是看秦将军动作太慢,想帮你宽衣解带吗?”
黑暗中,韩凛的声音愈发勾人。
“宽衣解带”四个字,被他故意在唇齿间,以一种极为缓慢的方式挤出。
几欲冲毁二人间最后的屏障。
秦川背着身,喉咙不断起伏着,借以吞下那灼热的苦果。
许久都未曾动作,也没有搭话。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一点儿也不好玩!”
韩凛翻身躺回床内,语气恢复如常。
“快上来吧,别冻病了!看这地方啊,寻医问药也难!”
说完将脸埋进被子里,化开一个无声的笑。
秦川草草解了衣服,有些地方因为力道过大甚至差点被扯脱。
将外衣仍到床边椅子上后,他猛得撩开被子钻了进去。
后背和床板接触的位置,被迫挺得笔直。
原本应该冰凉的被褥,此刻也因不断上涨的体温而迅速回暖。
过了一会儿,秦川感觉韩凛向自己凑了过来。
床原本就不宽,只移动了两三下,被子就挨在了一起。
“小川,我冷……”
声音被箍在这方小天地里,连同空气都在颤抖。
一开始秦川是不打算回应的,只想借着黑暗装睡。
可韩凛抖动的鼻息,和牙齿碰撞的寒战,都在不断勾动他的忧虑。
正当犹豫之际,一只手伸进了被窝——果然五指冰凉。
见秦川没有退拒,韩凛把双脚也探了进去——依旧是刺骨的冷。
秦川握住他的手,又覆上冰块似的脚。
默默用体温,暖着韩凛。
如果此时能点一盏灯的话,秦川就能看到对方,那拼命压抑都盖不住的狡猾笑容。
为了这一刻,他可是把四肢伸在外面,晾了不短时间。
看时机差不多成熟,韩凛掀动起两人被子。
三下五除二,就将两边接在了一起。
“好了!这下我就不怕冷了!”
虽然知道秦川看不见,但他还是摆出一副真诚的样子,接着转了话锋。
“这下可以算是同床共被了,是不是……秦将军……”
秦川心知中计,刚想起身。
可韩凛的速度显然比他快多了。
一转身,就拉住了对方胳膊。
“承认吧,你就是想和我一起睡!否则刚刚下去取水时,秦将军为何不吩咐小二,准备多余的被褥呢?”
烧灼的气息又从耳畔滑过,额头已经渗出汗珠。
他嗓音有些哑,手臂也轻微抖动。
“现、现在去叫人准备……也、也不晚……”
“呵呵……”轻笑如同挠痒的手,撩拨起秦川耳际阵阵酥麻。
“秦将军看看外面……都熄灯了,何苦扰人好梦呢……”
顺着话头,秦川偏过脑袋。
发现门外真的暗下来了,只有一点微光还在跳动。
“那你好好睡、睡觉……别、别乱动了……”秦川只得妥协。
“好,只要秦将军让我靠着,我保证规规矩矩。”
韩凛又平躺下来,挨着秦川闭上了眼睛。
只是那只手,始终没有放开。
没过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从床榻里侧传来。
可秦川,还是一动不敢动。
他的背又僵又痛,腿都麻了,却依然不敢挪移分毫。
机警如同寒夜里的风,是此刻唯一清醒的存在。
“是啊,自己为什么不让小二准备被褥?为什么不执意推辞和韩凛住在一起?”
一个个疑问,像一击击重锤,砸碎了最后的伪装。
“是的,自己就是想和韩凛在一起!”
“无论是出行还是别的什么,自己都想在他身边……不仅是同塌而眠,甚至还想和他……和他……”
想到这儿,开朗纯粹的少年,第一次尝到了酸楚。
韩凛之于他,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自己只能守着这个影儿、护着这个影儿,却始终不能更进一步。
这时,睡在身旁的韩凛突然抖了抖手臂。
瞬间把秦川那些念头,给吓没了影儿。
后背迅速绷直,生怕对方醒过来又说些不正经的话。
还好虚惊一场,只是手臂露在了外面。
秦川轻轻帮他掖好被子,把自己的手覆在对方手上。
头稍微歪了歪,刚好能碰到韩凛。
接下来,少年以这样的姿势,沉沉睡去。
今夜,注定有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