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寂寥,花叶飘零。
众人住进公主府内已经快要一月了,夏末秋初,夜里也凉了几分。
晚间休息,夏竹被无双安排在了长公主府内休息。
从被她父母卖掉至今,已经有三、四个月了。虽然才过了一个季度,她却成长了不少。
就跟她脸上的那条细长的伤口一样,原本在李家时的不甘心也渐渐被冲刷。
从被无双长公主带来钱边后,她便被安排每日习武,短短三、四个月已经颇有成效,她的身体比往日健朗,手臂、腹部的线条都变得明显了。
白天训练的时候,她总是带着一层面纱,到晚上不怎么见人时,才会摘下来。
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长公主给她赐了名字。在长公主的私人护卫中,她因为成绩好,被破例提拔在了梅兰竹菊四人中的竹。
甚至,还在长公主府中,遇到了一个聊得来的友人。
“哗啦”、“哗啦”,水声在耳畔响起,木质地板上也“噔噔噔”响起了走路的声音。
夏竹对此已经习惯,来人的身份已不用猜。
兰儿细瘦的胳膊端着一个木盆走了过来。
在夏竹身边坐定后,她便撩起袖子,将水中的擦布撩起,拧干。
“要不然你下次训练的时候不要戴面纱了,这样闷着也不舒服。”
夏竹将衣衫缓缓褪下,说道:“师兄说我们为长公主做事,就该习惯隐于人后,戴面纱对我不会有坏处。”
“不会不舒服吗?”兰儿说着,将布放于夏竹背后擦拭着。
对于夏竹身后的那两条鞭痕,她也已经习惯了。
无双刚将夏竹带到身边的时候是吩咐萱儿照顾的,后来萱儿事情多,便全将这些杂事交给了兰儿。
兰儿每每忙完了长公主那边的事务,便会过来同夏竹说说话。
夏竹近日长高了不少,原本明明十三岁的姑娘,倒看着像是十一、二岁一般,现在吃的好了,加上锻炼,才开始往上长个儿。
二人年龄相差不大,又是没有父母在身边。加上周身遭遇,对男子多警惕,跟无双身边亲近的人又不能亲密。
共同点太多,以至于走到了一起,时常说说话儿便玩到了一起。
说是玩到一起,不如说是忙里偷闲维护感情。如今已经同姊妹一般,也算是无话不谈。
“习惯了就没感觉了。”
兰儿擦拭着夏竹的后背,少女只觉身后结痂了的鞭伤传来一阵一阵痒痒的感觉。
——分割线——
无双来到封地之后,对外经常是宣称自己潜心修佛,实际上却经常召见各地人才。
她在朝堂也需要自己的人,因此会时常考验当地人才策论,遇到确实有才又没有后台的人,会格外用心提拔。
有时候甚至会专门写信给皇帝谏言,让他任用此人。
宴嗣全虽然听话,但是四面八方向他举荐的人许多,无双亲自写信推荐的人他大多都会用,却也不是百分百都会任用。
无双知他刚上任,许多地方难以分配,因此没有怪罪,还时常写信问候。
毕竟她俩姐弟不曾有过什么矛盾,利益同体,即便不能身处一地,互相之间的关系还是亲近的。
然而无双的行为,在外人看来却十分不妥。
她到了封地,自然天高皇帝远,非但皇帝远,唯一能管她的太后也远。
一个女子,经常会见外男,而且十分频繁,这实在也并不妥当。
可偏偏因为她是长公主,无人敢置喙,因此不妥当的事情竟然也妥当了。
在许多人看来,无双这一行为倒不是在举荐人才,而是在选好看的面首了。
于是外部也有那么些传闻,凡是长得好看的,入了长公主的眼,肯自荐枕席的那边能青云直上。
因此无双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好好会见几个有德行有能力的人,而越到后来,随着外面的谣言传的越离谱,一日内见的十个人中,倒有九个是俊美华而不实的男子。
自然除了个个儿长相风流之外,也都有些身家。
毕竟是无双长公主,她不是随便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
不止是上赶着来献身的,还有人是自信自己貌美,抱着想要迎娶长公主的心态来的。
受长公主宠爱做个面首只是一时的宠爱,将来官途是否通畅也并不好说。
可若是当朝驸马,那就不一样了,只要哄好了长公主,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便到手了。
再不济,有些人自己不愿牺牲,家族里牺牲一个儿子、弟弟倒是很愿意,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这个道理了。
察觉出自己会见的人不对劲后,无双便经常将见面的事情延后,只说自己闭门念佛,不常见外客。
只是对于外传的谣言,却没有阻止的意思。
“放丨荡”的名声,也总比“好拿捏”要悦耳。
京都晋阳。
无双长公主是全国的名人,自然她身边的事迹也是到处传。
这段时间她的一些行为也传到了京都。
萧安和自然相信无双的人品,相信她不会随意养那么些面首。
举荐上来的人才,有些连他都是听说过的有才华。
只是无双本人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想必她也早做好了准备会成为他人嘴边议论的存在。
但是萧安和却比无双本人还要在乎。
长公主是个女子啊,岂有被这样议论的道理?
想着想着,萧安和便觉不快。
清朗少年,近几日变得有些阴郁。因心情不好,便到酒肆买醉。
人生二十来年,难得醉了一场。
这日酩酊回家,惹得萧母十分意外。
萧安和从会说话起就没让她这个当娘的操过什么心,这日醉酒,还是他人生中头一回。
晚间,萧母还跟萧尚书聊起了今日萧安和的反常。
“少年人,有些烦心事也属正常,他成日活成咱们这样子才叫无趣呢。”
萧母担心道:“他不会是结交了什么不该交的朋友吧?”
“他是咱们的儿子,你还能不知道他的品性?这自然是不会的。”
萧母见丈夫这么说,心中仍旧不放心。之后的几日里,将萧安和身边的小厮、丫鬟都问了一遍,却始终找不出原因。
好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儿子渐渐恢复了正常,萧母这才将这件事儿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