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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皆作锦书 第62章 第六十二话

作者:多多趣多多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1-06 00:54:14 来源:文学城

“穆雨生,稀客啊。今日怎的得空来我这?”

人未至,声先到。

是中原话。

朱辞秋转而死死地盯着内室的门帘,见一名穿着与寻常南夏百姓一般无二的男子掀开门帘。

男子脸上戴着一副奇丑无比的面具,面具将他的容颜遮得严严实实,唯有一双黑瞳能从面具下透出来。此人一边说话,一边想要倚着门框看向乌玉胜,只是眼神一动,忽地发现站在乌玉胜身侧的她,便又立马直起身子弯腰探向朱辞秋。

“女子?大雍人?”

他调笑着,偏头看向乌玉胜,语气好奇且揶揄,“让我猜猜,这位貌美如花的小娘子,是谁?”

他和乌玉胜很熟。

朱辞秋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丑陋面具,自上而下观察着他,这般想着。

能知道穆雨生这个名字的,在南夏,没有几人。乌图勒是一个,穆照盈或许也知晓,她也算一个,面前这位戴着丑陋面具的年轻男子,与乌玉胜如此熟络,又是大雍人。

她能想得到的,只有穆家人。

穆家人她大多数都接触过,可她听不出声音是谁,也并不觉得此人眼熟。

这厢,乌玉胜没有理会丑陋面具,而是握住朱辞秋的手,低头看向她,目光恳切真挚,掺不了一丝假意。

她也抬起头,注视着熟悉深邃的双眸,安静地等待着乌玉胜说出,或许一直憋在他心中许久的话。

“他姓穆。”乌玉胜顿了顿,又开口道,“是穆东风的儿子。”

朱辞秋心中骇然,面上却波澜不惊,只是微微挑眉,轻声问道:“穆将军一生未曾娶妻,哪里来的儿子?”

说话时,她故意看向戴着丑陋面具的年轻男子,可这个男人听见他们提起被斩首挖心的父亲,也只是微不可查地冷哼一声,靠着门框静静地听着,仿佛这个名字于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心中骇然过后,朱辞秋仔细思索着,她曾经确实没有听说过关于穆东风家宅之事的传闻,却知道乌玉胜身为穆东风副将之时,身边还有另一位副将,这名副将年岁与乌玉胜相同,且听闻他自小长在穆东风身侧,读书习武皆有穆东风亲传,穆东风甚至动过想让他进京考取功名的念头,奈何这副将不愿,又确是个行军打仗的好苗子,是以便一直跟在他左右。

可就在建昌五年时,不知怎的,那名副将突然火烧军营,将他所住之处的物什烧了个干净,连自己也葬身于火海。

朱辞秋倒是好奇此事,明里暗里查过几回,但军营之地,最忌讳问及过往私事,尤其是顶头上司的过往私事。爱说小话的老兵们自然再不敢再多说些什么,饶是醉酒胡言,都说不出再多细节。

她便命身边暗卫私下调查过,在龙虎关与山门关交界之处寻到一名老仆,那老仆曾在穆家做过几年伙计,于是便自老仆口中得知那副将是个孤儿,被外出巡逻的穆东风捡到,在家中一养就是十多年。

可以说,穆东风不是他亲父,却胜似亲父。

这般要好的关系,究竟会因为何事而闹到火烧军营的地步,副将宁愿自己葬身火海,也要与穆家断绝关系。

仔细想来,种种缘由所起也不过是人之爱恨嗔痴,一时冲动忌恨之因,便至结局再无法挽回。

乌玉胜张了张嘴,还未回答她,便听见男子率先开口,满口不屑道:“我可不愿做道貌岸然之徒的儿子。早八百年前我便与他穆家脱离关系,更与穆东风毫无瓜葛。”

室内静谧如幽夜,窗外透进来的日光明晃晃地照在柜台上,像是点亮了一盏烛火。

“穆东风一生清廉正直,最后战死疆场,尸骨无存。这样的忠臣,怎么会是你口中的,道貌岸然之徒。”朱辞秋抽开被乌玉胜紧紧握着的手,独自坐在东面柜台边的凳子处,顺着落在柜台上的光线往上看,落在男子身上的目光充满怀疑打量,毫不掩饰。

“穆家未没落之时,我也曾与其共处过几月,却从未听说过穆东风有过妻妾,更别提从他们口中听过关于儿子的传闻。反倒是——”

她笑了笑,余光瞥向乌玉胜,“他曾有两名副将,其中有一名名唤穆子昂的,不知为何在建昌五年时,骤然与穆东风撕破脸皮。这位早已葬身火海的副将曾与他宛若父子,私交甚好,甚至逢年过节,穆东风都会邀副将前去穆家团圆。即便是乌玉胜这样亲生的侄子,都未曾时刻有过这般待遇。”

在大雍时,尚以穆雨生之名活动的乌玉胜鲜少同她讲边塞之事,她自然也不会主动去过问,只要知道他在边塞平安即可,哪怕是乌玉胜与谁交好,她也是到龙虎关才得知的。

与之一起得知的,便是穆家对他并不算太差,却也并不好。

她曾问过乌玉胜,穆家对他如何,乌玉胜笑的灿烂,说穆家人对他极好。教他识文断字、四书六艺,让他从籍籍无名之辈成为一名保家卫国的将领。或许也因从前在燕京见他时刻维护穆家,又得圣上器重,还以为他在边塞、在穆家过得很好。

其实不是的,乌玉胜他,在寒城吃过很多苦。从步兵小卒摸爬滚打到一名副将,吃了太多苦。他并不是如她所想那般,天降至副将之位的。

穆家教授他知识武艺,却从不庇护他。

那时她忽恍然,才惊觉自己对乌玉胜,实在知之甚少,只是一味地期盼他陪伴自己,索取他给予自己爱意,却从不去关注他身旁之人、身旁之物,乃至他自己。就好像天生地觉得他陪在她身侧是理所当然的。

她不知道乌玉胜不受穆家喜爱,不知道他在军营过的艰苦,也不知道他从来都是孑然一人。

也才惊觉自己是那么的高高在上,虚伪至极。分明那么厌恶红楼高墙,厌恶霸权恶政,却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一切,接受来自世间压榨民众而带着血肉的金银俸禄。

“啊……”面具男子长叹嗤笑,视线在乌玉胜与她身上不停地流转,终于定格在她身上,饶有趣味道,“原来你就是穆雨生心心念念的公主殿下?”

“您是来我这替穆东风抱不平的?他人又没死,您又何必替他打抱不平。我看呐,你们燕京的人可被他们穆家耍的不轻啊,哈哈哈哈哈!”他似癫狂似讥讽地笑着,笑够了看向一脸平淡的朱辞秋,又觉得没意思,咳了一声,又冲乌玉胜道,“穆雨生,你为何要把她带到我这来?”

“穆东风,真的死了。”乌玉胜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了这样一句平淡,却又令人震惊的话,“穆子昂,他真的死了。他死在寒城,尸首分离,连心都被挖了出来,给南夏太平做了祭品。”

“不止他,杨丰茂、杜阳、席阳波、凌离、丁桥、毕成、上官自……都死了。死在寒城,他们的尸骨挂在南夏王城的城墙上,被风吹干,化作白骨风铃,供人观赏取乐。他们的头颅,挂在王帐的火把上,任由风火肆虐侵蚀,面目全非。”

那不是假的,他们没有用假面金蝉脱壳。

是真正的穆家人大雍子民,是守了大雍边疆一生的将士。

乌玉胜在告诉穆子昂的同时,也在告诉朱辞秋。

穆子昂不信,他冷笑一声,“上次你来找我,已经说过这些话了。他们惯会利用人心,又有画皮手段,怎么会如此不明不白地葬身于战场之上,我早于你说过,不要太过相信穆家人,不然只会自食恶果。你看你,如今在大雍南夏两边不讨好,两边不是人,不就是穆家所戕害的?”

“我就不明白了,从前你做前锋上阵杀敌,无数次死里逃生,助大军击败南夏军,他们对你并没有任何嘉奖,反而觉得理所应当。这也罢了,可身负重伤后,他们连休息时间都不愿给你几日,休战了便叫你往燕京去替他们受皇帝训斥,还要替他们承受京中的刀光剑影,几次回边塞路上遇刺,险些没命。他们提都不提,连关心都少有。你为何还要替他们说话出头,如今都被他们害到此种地步了,还要来替穆东风游说我。你究竟是什么圣人君子啊穆雨生!怎么如此宽怀大度!”

朱辞秋怔然抬头,看向乌玉胜。

遇刺,没命。

她从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我并非圣人君子。”即便是穆子昂那样一番长篇大论,乌玉胜仍旧眉目淡定,唯有谈及遇刺时,朝朱辞秋看了一眼,与她四目相对,却率先垂下眼眸,转移视线。

“不论最初他们目的如何,曾经濒死的我也曾被他们救之,寒城七年,我已还了他们的救命之恩。只是穆东风在我身份败露之际暗中救过我,我如今告诉你他身死之事,也只是还他这一恩。”他顿了顿,又道,“穆子昂,你应当知道,没有查验过的事情,我从不会如此笃定地说出口。你若出这个门,去王城上看,都能看见那些无头尸骨。穆东风的心脏,就葬在少主府门口的枯树下。”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因为你是穆家唯一的子嗣,也是告诉你,我与穆家的恩怨,已彻底还清了。如今该你与穆家做个了解了。”

穆子昂静静地听完这些话,戴着面具的脸庞转向乌玉胜,二人对视良久。最后,他仍是没有任何言语,只沉默地坐在柜台里面,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朱辞秋看不见穆子昂的脸,也并不想去猜他如今心中作何感想。究竟是悲是怒还是喜,与她都无关。

她注视着缓步奔她而来的乌玉胜,想着,他是哪几次回边塞的时候遇刺了,是谁要刺杀他,是燕京中的人,还是寒城的。

她不得而知,乌玉胜如今也并不会告诉她。

乌玉胜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缱绻地注视着她,缓缓地半跪在地上,从怀中取出一枚双指大小的漆黑印章,双手奉在她面前。

他恭敬且真挚,凝视着她,坚定地一字一顿道:“殿下,戏看完了。该说正事了。”

“我手底下的暗卫,自此后,皆听你调遣。这是我送给殿下的,最好的、最值钱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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