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赋 第2章 相识

北城，城门外设了一个台子，叫封金台，这是大苏专门为了册封建立军功之人建立的台子。

城墙上鼓声震天动地，这是对出生入死的将士最大的礼赞，将士们威严挺立行军礼等待王上的旨意。不时，北城城门打开，苏王的御林军到了，百姓们连忙跪下，一开始他们只以为苏王只会派曹长侍过来宣旨，没想到苏王会亲临，这是连武将元老孙庭都没有的待遇。

关抉脸上看不出喜怒，山雨欲来风满楼，关抉自然清楚这是在试探关家，虽然自己被苏王养大，但是毕竟自己手握重兵，一旦稍有不慎，后果是不敢设想的。

苏王皇殇的车辇到了，关抉带着众将士下马跪迎。苏王满意地看了看关抉，然后一脸严肃的走上封金台，曹长侍在一旁道：“宣忠西候关抉上台听旨。”

关抉把手中的剑递给在一旁的钟天，然后走了上去。

“致诏忠西候关抉，智勇无双，谋策过人。解三军围困之危，诛陈将董金忠，灭陈国有功，授上卿，兼太子太傅，特赐带剑履上殿，上朝不趋，赞拜不名。”

“臣领旨，谢恩。”关抉跪拜谢恩。

皇殇把关抉拉起来，道：“子凝，几年没见了，让孤好好看看。”然后拍了拍关抉的肩膀，带着关抉登上自己地车辇，入宫赴宴了。

京城顾家，一家人还在吃午饭，顾老夫人看起来很高兴，笑着说道：“咱们家好久没有这么全的在一起吃饭了，现在老三媳妇儿也已经有了。三郎，你可得上点心啊。别像上次一样，让孩子白白地没了。”这次，顾家只有顾忠的长子顾城在外驻守，没有在家。剩下的字辈孙辈们这次都回来了。

“是，母亲。”顾悊恭恭敬敬的说道。之后一家人开始聊起其他家常来。

吃完饭，宋家的小女儿宋若来找顾欢玩，“阿欢，我来找你玩了！”响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个女娘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说：“阿欢，你伯父近来得了好多东西啊！”刚说完就看到了在自己姐姐屋子里待着的顾欣。

顾欣只见这人长得一张瓜子脸，细眉似残月在空，眼睛如秋水无尽，红唇微微蹙起，生的很好看。

“阿姊，这是我一直和你说的那个妹妹，顾欣”顾欢介绍道。

“阿姊，好。”顾欣打招呼道。

宋若看了看很乖巧的顾欣，她第一次看到长得这么标致的人物，眉眼长得十分清秀，鼻梁挺翘，嘴唇丰盈而俊俏，精致的五官配上白皙的小脸和一弯秀眉恰到好处，显得清秀却又不失妩媚，眼睛清澈而灵动，又似繁星坠入银河。

宋若惊讶地说：”这就是你那位经常生病的妹妹啊！“说完宋若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道：”妹妹，你别介意啊，我总是嘴上没个把门的，你可别记恨姐姐啊！“

听道宋若的话顾欣心里有点伤心，也不好在说什么，两家交情很好。勉强笑道：“没事没事，我习惯了。”

宋若看气氛有些不对，连忙向两人解释，因为今天他姐姐宋萋因为今天关抉回来，就休沐一天，于是想着叫上顾欢出去聚聚。“不过……”她看了看顾欣犹豫道。她之前听顾欢说有时候她一吹风就要大病一场。

顾欣本想拒绝，但心里想道：“本来就活不长了，在乎这么多干吗？”就央求着两人偷偷带自己出去。

她并不是任性，上次从书院赶回京城，一开始身体并没有异样，只是被庸医看了后，换了药方，就开始一直咳血，再用之前的药，也是不管事。只不过她并没有惊动祖母和阿父阿母他们，就连墨染这样的近侍也不知道，更不用说这帮哥哥姐姐了，她不想再麻烦他们了，与其过这钟每天自己想干什么却什么都不能干的无趣生活，不如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走。

本来顾欢就可怜顾欣一天天只能待在屋子里，又看到顾欣那乖巧的脸和哀求的眼睛，约法三章后也就同意了，不过她临走的时候还是把顾欣裹得严严实实的。

秦家酒楼，四姐妹玩得很开心，顾欣偷偷摸摸地想喝口酒，她发觉自己真的似乎活不长了，不如把之前不能做的都做一遍。不过刚想端起酒杯，她就猛地咳嗽了一声，她急忙用手捂住嘴，她知道这是又咳血了，有些艰难的咽下，她不敢再喝酒了，喝了口茶，就急匆匆地借口上厕所出来，再酒楼后面的空地咳了起来。

之后，她再也咳不出来了，嘴里的血腥味让她觉得有点恶心，她出来的急，自然受了风，头有点晕。这时一件狐裘以“从天而降”的方式围在了她的身上，上面缝的是一种白色的狐毛，有一种淡淡的木质熏香的味道，“啊，好香。”，让顾欣忍不住多闻了几下。四月，晚风还是很凉的。

顾欣抬头一看，好看的眸子一眨一眨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是你！”

关抉嗯了一声，鼻子轻轻的闻了闻，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对血腥味还是很明感的，他打量一番后“，你吐血了？”说着他凑得更近了，帅气的脸一下子放大，时间好像静止了，周围嘈杂的声音被无限放小，关抉看了一眼顾欣，又离得远了一些，说道：“你的病又严重了？”

“你怎的知道我生病了？”

“天下第一才女，你的事我很难不知道吧。”关抉擦了擦手，刚才他是因为被人泼了酒，心烦，想出来透口气，没想到遇见顾欣，刚才烦躁的阴霾被一扫而空，并不是因为顾欣这个人，而是顾欣那张脸！

“你都这样了，你父母不知道？还让你出来？”

“知道，偷跑出来的。”解释道。

关抉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估摸着时间，微微一笑，道：“顾小姐，你父母不知道吧？我想你家人也不知道吧？病重成这样，你出来怎么样也得有个人跟着吧。”关抉笑起来，那张本就俊逸非凡的脸庞，在月色的映照下更添了几分邪魅不羁的气息。

“将军，我的私事也不是你能随便打听的吧！小女告退。”顾欣说完转身要走被关抉一把拉住，他猛地往后一拽，本就娇弱的女生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几步，两人的距离，在这一刻似乎被不限拉近。

“过来！”语气不容置疑，顾欣一边想把手拽回来一边生气地开口问关抉想要干什么，不过在人声嘈杂的酒楼了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就算是注意到，看到关抉后也不敢管了，毕竟他是三大家族之首关家的少主。

“你要是不想让我告诉令尊，就乖乖听话！”关抉有些生气地威胁道。

顾欣之后就真的没有再说什么，乖乖地任由关抉牵着走。

关抉把她拽进自己的房间，今天很多公子哥请他，虽说是请他，但并没有多少人敢搭理他，关抉被接回关家时，很多公子都排挤他，从小流浪于街头的他自然把那些排挤他的人都揍了一遍，是完胜的那种。

“散了！”关抉烦躁的打断这些看着就烦的公子哥。这些人虽说被娇生惯养也不管和关抉对着干，只能离开。

“把关时叫来。”

“诺！”看到关抉似乎有些生气，两兄弟更不敢怠慢。关时是专门负责关军统帅的军医，是军医又是专门给将帅看病的军医，医术自然了得。

把脉之后，关时并没有说症状啥的，而是直接开了药。顾欣在心里道：“这郎中怎的和别人不一样。”关抉之前总是这样，他从不问症状、缘由，而是直接让他开药，这也就成了关时的习惯了。

“好了，那我先下去了，您注意休息。”关时对着关抉和顾欣微微鞠躬，就走了。

“走吧，记得吃药，身子是自己的，总得找些念头活着！”关抉起身把门打开，恰巧碰到出来找顾欣的宋萋他们，看到关抉，几人忙行礼道：“小女，见过忠西候。”

“忠西候，关抉！”顾欣在心里震惊道。

关抉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欣，恢复了之前那副冷冰冰的模样，道：”好了，走吧！“顾欣很聪明，她知道关抉这是在威胁自己，要是她不按照这个药方吃药，恐怕他就得告诉自己阿父阿母他们。

上马车的几人好奇地问：“你怎么认识关抉？”

顾欣连忙把前因后果给几人说，满足她们的好奇心。不过她并没有给众人说在酒楼的事，只是说两人碰到了，聊了几句。

“你说你不认识关抉。”“你说这是他的衣服？”顾欣才发现他的衣服还在自己这……

很快顾欣被几人的问题淹没。

回家的顾欣缠着顾欢陪着她睡。

关抉倚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有些陈旧的折扇，对着月亮：“希望你在那里一切安好吧。”

西院来人，叫请关抉去找家主。西院一个头发半白男人坐在主屋里面，不怒而自威，眼睛小小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在读着什么，看到关抉来了，只是让他坐下，说道：“你找到那些信我收到了，这么长时间没给你回信，怕你耐不住性子，私自查起来，打草惊蛇了。”

说着又看了看在身后隐秘这半个身子的老头，这老头关抉没见过，老头自报家门，他是当年清县的幸存者，老头把当年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关抉只是不说话。

“这些年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不是动手的好时机，这人在北方肯定有事根基，不然不会做的这么干净，现在天下已定，国恨以报，现在就是家仇了，可以放心大胆地查。苏王不可信！”说完就示意关抉可以走了。

关抉显然没有料想到叔父会这么直白地告诉自己，其实他也不会找皇殇帮忙，他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

“我不会帮你什么，出了事我来扛着。”关宇清了清嗓子，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