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依存 第16章 大学·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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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清欢那条带着暧昧调侃意味的评论——“你的意思是不是想我要当你的忠犬？”——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炸弹，瞬间在邓语婷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盯着手机屏幕，脸颊“轰”地一下红透，连耳朵尖都烫得吓人！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她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指尖颤抖着飞快打字回复：

> 阿黎！！！[抓狂][抓狂] 你……你瞎说什么呢！谁……谁要你当忠犬了！我就是说那只狗！那只狗像你一样酷而已！别……别那么直白！搞得好像……好像我很特殊一样！[炸弹][炸弹]**>

消息发送出去，邓语婷把滚烫的脸埋进枕头里，发出无声的尖叫:“完了完了！她肯定觉得我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她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手机很快震动了一下。邓语婷做贼似的从枕头缝里偷瞄。

黎清欢回复了，没有文字，只有一个表情：

> **[仓鼠捧脸.jpg]**

那是一只圆滚滚、毛茸茸的小仓鼠，正用两只小爪子捧着自己鼓鼓的脸颊，豆豆眼里写满了“呆滞”和“我是谁我在哪”。表情包下面，黎清欢终于又发来一句话：

> **嗯，知道了。**

> **早点休息，小仓鼠。**

邓语婷：“……”

她看着那个呆萌的仓鼠表情包，再看看“小仓鼠”这个称呼，刚才的羞愤瞬间被一种巨大的、混合着甜蜜和窘迫的无力感取代。

“她……她一个这么认真的人居然用表情包！还叫我小仓鼠？！”

邓语婷感觉自己真的像被戳中了要害的仓鼠，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又忍不住对着屏幕傻笑。黎清欢觉得她可爱……这个认知，像蜜糖一样丝丝缕缕渗进心里，甜得发慌。

﹉

这份被黎清欢亲口认证的“可爱”，如同给邓语婷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也让她心底那份隐秘的情愫更加汹涌澎湃。在紧张备考医学考试的同时，一种更强烈的倾诉欲在她心底滋生。

夜深人静，当室友们都已沉入梦乡，邓语婷却悄悄打开了台灯。暖黄的光晕下，她摊开一张崭新的信纸，笔尖悬停，久久未能落下。

千言万语，如同被惊起的鸟群，在胸腔里扑棱棱地乱撞，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出口。从哪里开始？从那个雨天的初遇？还是从图书馆那件带着体温的夹克？亦或是便利店昏黄灯光下那句自然的“注意休息”？

无数的画面在脑海中翻涌：

**是雨中初见时，那个撑伞回眸的剪影。** 警服笔挺，短发利落，眼神沉静如深潭，却在看清她狼狈模样时，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讶异。那一刻的心跳失序，此刻回想起来依旧清晰。

**是图书馆里，那件带着清冽皂香和温暖体温、霸道地披上她肩头的黑色夹克。** 她记得布料摩擦皮肤的触感，记得黎清欢说“穿着”时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藏着的笨拙关心。更记得自己后来是如何一遍遍揉洗掉袖口的污渍，如何在灯下屏息凝神，一针一线绣下那个隐秘的“Y”字时，指尖的颤抖和心尖的滚烫。每一针都是无声的告白，每一线都是卑微的祈盼。

**是深夜便利店的偶遇。** 黎清欢站在冷柜前略显疲惫的侧脸，她推荐金枪鱼饭团时对方从善如流的动作，以及那句简单的“夜宵，补充能量”。两人在寂静夜色里沉默分享食物的那一刻，仿佛世界只剩下她们和头顶昏黄的灯，那份无需言语的安宁与默契，是她珍藏心底的暖玉。

**是林荫道上差点相撞时，黎清欢扶住她手臂的温度。** 是她抱怨病理图谱太难时，黎清欢停下脚步，用清晰的逻辑和警校案例分析的方式为她拨开迷雾的瞬间。她记得黎清欢说话时专注的眼神，条理分明的思路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她思维的枷锁。

**还有那个傲娇的虎太郎“别碰我”头像！** 这巨大的反差，像一束光，照进了黎清欢冷峻外壳下那个可能柔软、有趣、甚至有点小幼稚的真实角落。让她觉得，那个高高在上的星辰，原来也有如此“接地气”的一面……

这些画面，像电影胶片般一帧帧闪过，带着鲜活的光影、声音、甚至气味和触感。每一次心跳加速，每一次脸颊发烫，每一次因她一个眼神、一句话而雀跃或低落的细微情绪……都如此清晰。原来，关于黎清欢的一切，早已像烙印般深深刻在她的感知里。

笔尖不再颤抖。一股汹涌的情感洪流冲破了最初的滞涩，推动着她，在洁白的信笺上倾泻而下。

她坦承自己的仰望，如同尘埃仰望星辰，也坦承这份仰望带来的自卑——害怕自己不够优秀，不够耀眼，无法真正站在她的身边。更何况是一个同性的人，她更写下了自己的决心：

那份在医学道路上咬牙“内卷”、想要变得更好更强的动力，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以更自信、更匹配的姿态，去靠近那颗曾照亮她迷茫前路的星辰。

字迹时而娟秀工整，时而因情绪激动而略显潦草飞扬。泪水不知不觉盈满了眼眶，模糊了视线，又被她倔强地眨掉，在信纸上留下极淡的、小小的水渍晕痕。那不是悲伤的泪，而是情感满溢到无法承载时，自然而然的宣泄。整整两页信纸，被密密麻麻的字迹填满。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温度，承载着她最滚烫、最真挚、也最隐秘的心事。

写到最后，邓语婷几乎虚脱般靠在椅背上，胸口剧烈起伏，脸颊滚烫。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的、耗尽心力却酣畅淋漓的倾诉。她看着信纸上那一片墨迹，如同看着自己被剖开、毫无保留呈现出来的真心。

她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好，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她没有用信封上的名字去惊扰这份心意，只是将它放进了一个淡蓝色的、没有任何标记的信封里。

心脏，是生命的引擎，也是情感的源泉。将这颗为她而剧烈跳动的心事，藏匿在描绘心脏奥秘的书页里，似乎带着某种宿命般的隐喻。

指尖抚过冰冷的书页和那封带着体温的信，邓语婷的嘴角弯起一个带着泪痕却又无比释然的微笑。这封信，是她情感的一个锚点，是她努力靠近的动力源泉，也是她对未来的一份期许。

——现在，还不是它见光的时候。她要让它暂时沉睡在这里，像一颗等待春天破土的种子，陪伴着她，在医学的荆棘路上奋力前行。等到她羽翼渐丰，等到黎清欢的警徽在更广阔的天地闪耀，等到她有足够的勇气去迎接那未知的答案……或许，才是这颗种子发芽的时节……

﹉

与此同时，在警校那间深夜依旧亮着灯的自习室里。

黎清欢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合上面前那本艰深的《犯罪现场重建学》。高强度复习带来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她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想看看时间，手指却不由自主地点开了微信。

置顶的聊天框是邓语婷。她们的对话停留在几天前，她发的那条“早点休息，小仓鼠”，对方回了一个气鼓鼓的仓鼠表情包。

黎清欢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屏幕，点开了邓语婷的朋友圈。最新一条还是那条“未来警犬苗子”，下面有她那条引起“炸毛”的评论。再往下翻，是邓语婷偶尔分享的医学院日常：实验室里奇特的切片照片、抱怨某门课太难、拍到窗外的晚霞……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

看着这些，黎清欢紧锁的眉头不自觉地舒展了一些。那个活力满满、会害羞会炸毛、又努力得让人心疼的女孩，像一缕清新的风，总能吹散她心头的些许沉闷。

但是……最近，黎清欢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邓语婷找她问问题的频率确实没变，甚至因为医学考试临近，问得更多了。消息发过来，问题清晰，逻辑在线，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但黎清欢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黎清欢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回想。

——是语气？好像……更客气了一点？少了点之前那种自然而然的依赖和亲近？

——是眼神？上次在图书馆匆匆碰面，她把问题笔记递过来时，眼神似乎有些闪躲，不敢和她对视太久？

——还是……感觉？以前收到她的消息，总觉得像收到一只活泼小鸟叽叽喳喳的问候，带着雀跃的温度。现在……似乎多了一层小心翼翼的克制？

这种微妙的变化，让黎清欢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和……不安。她不喜欢这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尤其是在她如此看重的人身上。

她很想直接问邓语婷：“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但每次话到嘴边，看到对方发来的、看似一切正常的学业问题，又咽了回去。她怕是自己多心，更怕贸然的询问会吓到对方，或者让她觉得被冒犯。毕竟，邓语婷现在也面临着巨大的学业压力。

可是，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那里，时不时地提醒着她。

最终，在又一次被这种无法言说的困惑搅扰了复习思绪后，黎清欢叹了口气。她拿起手机，点开了许海川的聊天框。许海川和邓语婷从小、认识，关系一直不错，或许……他会知道点什么？

她斟酌着用词，指尖在屏幕上敲打：

【黎清欢：小许，睡了没？】

【问你个事。】

【你有没有发现，邓语婷最近……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或者，你有没有觉得她……有点怪怪的？】

【比如，心情不好？或者遇到什么麻烦了？】

消息发送出去，黎清欢将手机扣在桌面上，目光重新投向摊开的书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等待着许海川的回复，心里那份关于“小仓鼠”的困惑，如同自习室窗外深沉的夜色，浓得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