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迷梦 第16章 第016章

尖锐的叫声响起，偷蛋贼牧芮被发现了。

有一只野雉在转身时发现了偷蛋贼，它立刻向同伴们发出警报，前一刻还在悠闲啄食的野雉纷纷警觉地抬起头，拍打翅膀，朝着牧芮的方向飞来。

被发现的心虚使牧芮下意识想要逃跑，在动作前她顺手又捞起三枚蛋，怀中抱着七、八枚蛋便往森林的方向跑。哪怕以野雉的体型应是很难对她造成威胁的，但它们各个都有长而尖的喙，虽数量算不上许多，但被任一只啄到肯定很疼的，她已得到了食物，没必要再硬碰硬。

想要和平退出只不过是牧芮单方面的想法，被偷了家的野雉可不会放过揣着它们辛苦生下的蛋的贼。用双腿跑的又哪里是翅膀飞的对手，一只野雉当先飞到了牧芮身后。

“哎呀。”牧芮的后背被狠狠啄了一口，疼得她差点跳起来。

腾出一只手前后挥舞试图驱散盯着她不放的野雉，牧芮另一只手护着胸口的蛋，闷头往前冲。

被啄的痛由一点增加到许多点，附近的几只野雉都扑了过来，后背被啄了好几口，牧芮要招教不住了。

“够了，不是还给你们留了几颗蛋嘛，至于一路追着我不放吗？”手臂被狠狠啄了一口，一下破了口，殷红的血液从那个破口冒出，牧芮火气腾地上来了。

快速将怀中捧着的蛋放进单肩包内，期间身体又被狠狠啄了几下，牧芮终于腾出了另一只手，她要让这些野雉知道她的厉害，人类生为地球的统治者几千年可不是吹出来的。

眼尖地发现地上碗大的石头，牧芮举起就朝着最近的一只野雉砸过去。

粗重地喘着气，牧芮手中紧握住染血的石块，地上躺了一只被砸断脖子的野雉，一小滩血迹及数十片飞散的羽毛让其他见同伴身亡的野雉偃旗息鼓，盘旋在她的身侧。

终于没有发现有利的破绽，那些野雉粗哑地叫了数声后不甘地拍打翅膀飞了回去。

松开攥紧的手指，石块落在脚边，牧芮感觉身上的力气瞬间被抽空，脚下险些站立不稳。

从包里摸出一颗蛋，也不管它还是生的，用袖子稍稍擦了擦，敲开一条缝便放在了唇边吮吸。

没有土腥气，蛋液还带有一种未曾尝过了淡甜味，才刚感受到一点蛋的味道，手中这枚便已被牧芮吸尽了。

舌尖舔过沾染上一丝蛋液的唇瓣，目光扫向躺在地面失去生息的野雉，牧芮决定奢侈一把。

吸了两枚蛋，远还不到满足的牧芮在指尖接触到第三枚蛋的时候弹了回来，从饥饿边缘拉回来的她又恢复了那从古至今流传下的传统美德，囤食物。

现世界里的国民以往但凡听个风吹草动便爱往家里囤物资，牧芮小时后她父母囤过，等和袁晓雯住一起，她也曾豪掷千金囤上了十几条卫生纸，还被好友吐槽过。像眼下这种朝不保夕的境况，牧芮自觉还是要发扬传统美德的，更何况还有肉等着她呢。

这里的气候温和，对牧芮很友好，对微生物同样如此，放到嘴边的肉牧芮舍不得放弃，想要享用这份大餐需要尽快将它处理了。

先前已尝试过钻木取火，难度太大没有成功，这次牧芮从河边寻来几块不同形状的石块开始新的生火尝试。

终于在牧芮双手酸疼到打算放弃时石块碰撞间擦出火星，见此她的心中瞬时又升起希望，重复了数次后彻底掌握了诀窍，但可惜还是无法将准备好的干草引燃。

甩了甩又酸又僵硬的双臂，牧芮百思不得其解，先前没有火星便罢，分明与石块接触的好几片干草的边缘有发黑的迹象，怎么就是无法生出火来呢。

绞尽脑汁想了又想，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牧芮扯下已破损的衬衣一小块，将它拉扯出丝来，半压在干草的底部，只露出一根一根的线条。

砰砰几声撞击，最先接触到石块的几个线条发黑卷曲，后又逐渐向干草堆中蔓延，艳红的火苗从中窜起，牧芮欣喜若狂，她成功了。

又拾掇了一些干草枯枝，等火烧旺了牧芮才起身提着野雉朝河边走。

以前没做过这样的活，拔毛清理再加上开膛破肚很是废了一番功夫，供牧芮清理野雉的那一小片河水都被染成了红色，很快又被河流冲散，再次回归清澈，往复如此。

将无用的内脏丢弃在河边，把光秃秃的野雉按在水中涮了涮，提起来甩了甩混着血的水，牧芮走路的步子都神气极了。

牧芮自认对烤肉一事是有些经验的，无论是和袁晓雯一起自助烧烤还是团建时的BBQ，她都亲历亲为地为他人提供烧烤服务，曾一致得到过众人的夸奖。

然而此次烧烤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举着贯穿野雉身躯的木棍至少半个小时，外皮散发着焦香，金黄的油脂一滴又一滴地落在火堆里，让火焰都欢心跳跃，牧芮收回手拨弄了几次却发现内里仍有部分还保持着它的本色。

再放到火上烤了一会，那处的肉是熟了，外层却因接触火的时间过长成了焦黑色。

总归是许久不曾尝到的肉味，烤制时飘荡的香气便让牧芮心痒难耐，刚将烤好的肉从火焰上移开吹了吹便急不可耐地咬下一口。

嘶嘶的抽气声，入口的肉烫到无处安放，牧芮快速嚼了几口生生吞下，从腹部升起的满足感让她眯起了双眼，真是太美味了。

咬第二口的时候，牧芮已在心中盘算，每隔两日猎一只野雉，那接下来至少半个月她都能吃上肉。又想到包里和还未拣拾的野雉蛋，她脑中开始设想如何开展人工养殖，能持续获得肉类供应对她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无盐无佐料的烤肉仍让牧芮食指大动，欢快地咀嚼着这久违的美味，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这一刻仿若回到了现代社会，她尝到的不是最原始的烤肉，而是精心烹制的无上美味。

空旷的野外烤肉香气向四周飘散，吸引来了不速之客，等牧芮察觉到时，不速之客几乎已来到她的面前。

全身肌肉紧绷，牧芮停下进食的动作，缓缓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动物。

那是一只似马非马，头生一角，有些像是传闻中的独角兽，却远没有那在各类小说漫画中被称为圣兽的纯净美好。它的身躯像雪一般洁白，更凸显那墨一般的尾巴，它的四肢生有虎豹的爪子，暴露在外的牙齿也如财狼般锋利，被那双虎视眈眈眼眸盯着，让牧芮感到无法言说的压迫感。

这只生物的外形让牧芮想起了一个名字，似乎叫驳，不用回忆它的习性，单看它连嘴都兜不住的利齿便知它是肉食动物。

驳的身躯比非洲雄狮还要大上一圈，它朝牧芮走来时嘴里发出击鼓般的沉闷又响亮的警告声。

牧芮发现这只驳的走路的姿势前高后低，等它绕过身果然发现它的右侧后肢受伤了，狰狞的伤口此刻还外翻着。

然而哪怕是一头受了伤的驳，以牧芮的体型和体能也不足以对它造成任何威胁，甚至连能否逃走她都没有信心。

右手握紧住细木棍缓缓落到身体右侧，牧芮察觉到驳的视线有一瞬在跟着右手移动。

右手上握着一大块还未吃完的肉块！它饿了，它想要吃她手中的烤肉。几乎是刚产生朦胧的意识，牧芮便将右手中串着的大肉块用尽最大力气甩向河边的方向，随后小心挪动脚步缓缓地向后退。

驳在烤肉飞出的时候视线果然锁定仍有余温、散发着香气的肉块，对于牧芮明显要逃跑的行为，只是瞥了一眼，随后毫不犹豫地奔向了烤肉的方向。

等驳垂下头啃咬落在地面的烤肉时，牧芮已顺利逃入森林。她回头看了眼正狼吞虎咽，不过几秒便少了一大半的烤肉，不由得赶紧加快脚步，若是不能跑到足够远，牧芮有预感这只驳会追上来。

野雉的体型本就不大，又被拔毛烧烤，肉虽香体型却至少缩小了一半，加上牧芮先前啃了一小部分，驳三两下便将烤肉啃完了，连细些的骨头都径直吞入腹中。

又一次不放心回头察看时，那只驳已离开光秃秃的烤□□，朝着牧芮的方向奔来。不过几息的功夫，驳便已将与她的距离拉近了一半，眼看不久就能追上她。

心脏像是突然被一双强有力的手紧紧攥住，牧芮感到呼吸困难，身体处在一种极度惊慌又亢奋的奇妙状态。

然而再如何只有两条腿奔跑的牧芮也比不过驳的速度，跑了不到百米，追击上来的驳已到了她的背后，这次她再侧头，便见驳后肢发力一蹬朝着她的后背扑来。

牧芮只来得及朝侧面一滚，接下来便只能听天由命了。虽然如此，牧芮却感觉这次她恐怕是难以逃脱了。

然而意外却像是急件一般先一步到来，就在驳扑空前肢刚踏上地面的瞬间，从右侧猛地窜出一只身躯壮硕的动物，霎时将驳扑倒，两头动物滚到了一团。

最初牧芮还蹲在地面看着两只凶兽互殴，另一只突然出现的野兽有着如野牛般强壮结实的身躯，头颈部、四肢外侧以及身躯的两侧，加上脊柱部分全都分布着密集的长刺，张嘴恐吓撕咬时那一排尖而密的牙齿像极了一把把缩小的匕首，锋利异常。

看着两只凶兽打成一团，战场不断扩大，牧芮这才后知后觉正该趁此时机逃离现场。

远处的吼声震天，林间不时有拍打着羽翼飞离树枝的禽类，以及灌木丛间匆匆而过的蹄踏声。

牧芮拍拍胸口长出口气，等那两头凶兽分出胜负，一头将另一头吃掉，恐怕也不会再记得她了。

分出胜负无需过长时间，等到牧芮匀过气又向前方走了百来步，再闻一声震碎耳膜的吼叫后，森林内彻底安静下来。

牧芮停下脚步又听了听动静，随后脚步匆匆快速离开。

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牙爪，音如鼓音，其名曰驳，是食虎豹，可以御兵。

其上有兽，其状如牛，猬毛，名曰穷奇，音如獆狗，是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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