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异兽录 第2章 西山经-天狗

《山海经-西山经》:“阴山，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首，名曰天狗，其音如榴榴，可以御凶。”

“呼--，咻--”。

山林间，一群状似六七岁小孩大笑不止，轻盈得越过茂密的树林，荆棘丛，一直追着前面一团不明生物而去 。

难以想象他们幼小的身子是如何轻盈且迅速地在这障碍重重的密林向前奔去。

“快，快些，一会儿这小怪物又溜了”。

“他可跑不了了，上次打他这小怪物居然敢跑去族长爷爷那告状，害得我回家被我爹娘骂了好久。我今天非得好好收拾这小怪物，让他知道我猫爷我的厉害。”一个灵活的小胖子边说边从一丛刺棘上一越而过。

原来这是灵境之中灵猫界内 。几个小孩也不是普通的小孩，而是化形的灵猫 。他们正在追的是叛族猫妖扔回来的不知道什么种族，长得奇奇怪怪 ，还无法修炼化形的小怪物 。

而他身后的几个小孩也迅速跟随越过刺棘丛，笑骂着朝着前方疾驰而过。

“我打他我娘就不会管我，他本来就是个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的小怪物。”一个略黑瘦些的小孩一边跑一边得意的笑了。

……

“哈哈哈，总算逮到你了，看我们怎么揍你。”

阳光透过婆娑的树影照射下来，金光灿灿，亮闪闪得照在地上一团毛发黑白灰棕混做一团，血迹和泥土混在一起，黏腻在毛发在一缕一缕，看起来脏极了的毛绒生物上。

刚刚的几个孩子半曲着腿，五指成爪张开，嘴角咧开，呲出牙齿，围成一团，口中发出呼噜呼噜的低沉声响，看着随时能跳起来防止地上被他们围起来的小东西逃跑一般。

好一会地上的家伙没有动弹，那个带头的小胖子虽然还有些警惕的神色，却有些担心了。

“喂，小怪物，你不会真的死了吧，没死出个气啊。”小胖子有些心慌 ，如果这小怪物出了事，回家肯定要被爹娘责罚。

地上的一团动也不动，毛发上沾腻的血迹和泥土被太阳射的反光，本来就瘦的皮包骨，一躺下居然可以从皮毛下清晰看出前肢上方肋骨的形状，皮毛也不顺滑，泥水让它身上的杂毛一缕一缕的，一片刺果粘在腿上，泥水，血迹混杂，本来纯白的头颅满是泥泞 ，头歪朝一边，本来有些尖尖的耳朵折在碎石上，没了形状。瘦骨嶙峋的嘴角泛着淤血的紫黑，还沁着一丝血迹，只微微露出一点白的利齿，肚子的起伏从刚倒下时的强烈起伏变的微不可见。半天没有作响。

“小怪物，你没事吧！”那个带头的小胖子吓得带着哭腔赶忙蹲向前去看。

“啊--”，一瞬间地上那仿佛死了的一团旋跃起身，于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死死地咬住那个小胖子的腿。一双圆溜溜的瞳中深黄色的虹膜缩作一道竖纹，在阳光下更凶戾异常 ，一时之间把几个小孩子都给镇住了 。

“啊--啊--小怪物，你给我松口，我打死你。”小胖子疼得都控制不住化形，脸庞上时而是因疼痛狰狞的人脸，时而显现出棕黄的毛发的猫脸。

他用力蹬腿，捶打，可这一团即使被甩得在空中悠来悠去，甚至是被甩到树上也不肯松嘴，最后还是旁边吓呆的几个小弟上前去扯着腿，捏开嘴才将小胖子解救出来。

“给我打，打死他，今天我非打死他不可”小胖子哭得稀里哗啦，扯着嗓子吼。

地上被扯着甩开的一团可不会坐以待毙，刚被甩开就旋身一瘸一拐跑了。

心中飞快思索着对策：“今天如果再被抓住怕是撑不住了，现在这离村子里也太远了，肯定赶不到族长爷爷那就要被抓住，那么只有一个办法了……”

……

“大…大哥……，那个小怪物往禁地方向跑了，我们不敢过去”。

地上忍不住疼痛环作一团舔舐腿上伤口的棕黄狸猫口吐人言“那小怪物敢咬我，还敢往禁地跑，是真的不想活了”，然后又忍不住喊了声疼，掉了眼泪，自觉有失大哥身份，强忍泪水道：“在这里等着那小怪物回来，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夜色降临，始终没有一丝声响，小胖子的腿也让几个小弟就地找来草药磨碎敷上，又运灵气滋润，也早止了疼，看着没有那小怪物还没有回来，也有些着急。

那小怪物被他叛逃狸猫一族的母亲偷偷丢回族中，父不详，母不要。一身杂毛，脑袋纯白，长得奇奇怪怪，叫声也和我们一族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物种。那么大了都不会化形，连话都不会说，说是凡猫又听得懂话，不似凡猫呆傻。狸猫一族可因为它备受嘲笑。连带着他和小弟每次都被山猫一族小屁孩的嘲笑 。

但是如果他在禁地出了什么事，自己又觉得那小怪物太可怜。哎，真真是愁死猫爷了。算了，本猫爷灵力高强，身手矫健，大不了再挨顿打，还是去告诉族长爷爷吧，不然晚了小怪物在禁地出了事可不好。

想好了便让小弟架着自己赶紧去族长那。

不想竟得知那小怪物虽然没有遇上禁地的危险。但却误打误撞通过了结界，去到了人界 。便是族长爷爷也没有办法了。

……

此时一身着深灰色镶红绣纹长衫，身着银甲，头戴玉冠，面白短须，将军模样的人带头领着十几骑兵，一架车队，后随百八步兵，缓缓而行。

在他看到一圆形建筑之际 ，左手抑扬。队伍立刻止步，令行禁止，军旗飘飘，军纪甚好。

他下马行于轿边，弯腰对着轿帘里的人恭敬问道:“殿下，我们行军已至狗枷堡，是否就此停军休息一晚？”

“大善”。

得到回答后，这位将军马上肃立队伍，安营扎寨 ，自己一切安排妥当后 ，带着一支小队亲自前去巡逻查看 ，确保安全 。

“汪，嗷呜，汪汪。”

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狗吠，还伴有奇怪的叫声，他马上握紧手中配剑，吩咐随从速速查探。

不一会，随从前来报无非常情况，不过群狗打架。

将军点头继续前行查探，行至屋檐，突然从屋檐下跃下一个黑影，随从忙拔剑围住黑影，道保护大人 。

他剥开随从一看 ，不过是一个重伤的畜生罢了 。不过这畜生长得颇为奇异 ，刚刚那奇怪的叫声，也就是只畜生的声音 ，看着这畜生警惕的动作，好似有人性一般 ，颇感有趣 。

问随从道“可知这是何物 ？”众人皆答不知 。尤其那畜生好似听通人性一般远离剑锋，也不挣扎 ，定定地盯着人群看 ，慢慢向后退缩。伺机逃走 ，更觉奇异。想着如此长相奇异、通人性之奇物，若是献给平王 ，得他心喜 ，自己所谋之事更能成功 。

便吩咐随从前去询问前方狗枷堡的人，此物是否有主；探查此物是否有害；如无异常将其洗漱干净，包扎好伤口。便继续查探。

刚刚逃出的小家伙一听要帮它包扎伤口就连忙不动了，乖巧的让随从把他抱走 。让留下来的随从啧啧称奇。

警惕心很重的小家伙因耳力甚佳，在包扎洗漱时间努力听他们的谈话，得知救了他的人是秦襄公 。

想自己的伤势未愈 ，这个人看起来挺富贵的样子，应该供得起自己吃食 ，便也没琢磨着逃走 。

时光匆匆。十日已然过去 。他占着自己虽然无法修炼灵力 ，但是好歹多少在灵境长大，从小也习惯受伤，比凡猫要身强体健的便宜伤势已然好的七七八八了。

期间，秦襄公曾想将自己献给周平王，但是平王未见对自己有兴趣，便将自己留在他身边。看在他日日给我喂鱼的份上，我还是勉强就留在这里待伤势好全再做打算 。

一日本来正懒洋洋趴在他给我准备的布袋里睡觉的时候 ，突然听到前方有刀戈相撞的声音 ，也感受到一股不同的气氛 。

我想着如果他死了，那我又要颠沛流离了，回到吃完上顿没下顿，抢不到好吃的鱼跟老鼠 ，只能抓些山上的蛇充当吃食，被人追着打的日子了 。于是决定大发善心的提醒他一下 。

我连忙跳上他的马头，冲着它叫唤 ，可惜他太笨了，并不理解我的意思 。反而还按着我的脑袋，企图用它区区凡人的手来摸我尊贵的身躯和皮毛 。

我想了想，懒洋洋的甩了一甩尾巴 ，就趴在马头上晒着太阳 。算了吧，反正只要保住他就可以啦 。

可惜让我想不到的是 ，他并没有独自一人逃命的想法，真是奇怪呀 。他拼了命的保护轿子中的人 ，即使在自己被划了几刀差点死掉的时候也还在努力护着轿中的人 。

我想了一下，这样的话我又要多花一个人了。哎，算了算了，看着两个人都挺富贵的样子 。而且根据自己收集到的信息 ，轿子里的人好像是叫什么周平王的，是什么天下之主？按这里的人奇怪的想法，那么如果周平王死了。我的饭票就也要跟着死呢 。

自己虽然比较懒，但也还是大发慈悲，帮他们一下算了 。

……最终在我的饭票的一系列兵力布置之下 ，还有耳聪目明的我在危机时刻的帮忙之下 ，我的饭票终于带着周平王，还有两个随从逃了出去 。

唉，真是有些愁呢，我的饭票被砍了几刀，好像要死了呢 。

我环坐在树脚下，甩着尾巴，舔着肚子上刚才因为逃跑而有些凌乱的毛发 ，按道理来说，我应该现在溜走的，毕竟我的伤势已经好全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没有走 。

反正不是因为我的饭票这几日亲昵的给我梳毛 ，给我很多好吃的鱼 ，每天都抱着我 ，说是要留聪明我在他身边永远陪着他呢。

我想我大概是太懒了，懒得动弹了吧 。

算了，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是在乎的，那就留在这个人的身边吧 。嗯，等到他没有鱼给我吃的时候，我再走吧 。

唉，可惜我的饭票病倒了 ，他的身体怎么那么弱呀 。那两个随从又留在了那个周平王身边 。没有管我饭票的意思 。

我想了想，之前我没有鱼跟老鼠吃的时候 ，山最多的就是蛇了 ，我还在族长爷爷家里看到过一些蛇的蛇胆的功效 。自己也认识一些草药 ，那么自己就再大发慈悲一次就借我的饭票得了 。

在自己去逮蛇的途中 ，又遇到了几波听他们说的什么犬戎的士兵 。他们居然还认得我 ，不过还好，我虽然别的不厉害，抓蛇还是有一手的 ，就将自己刚刚逮到的几条竹叶青 ，往他们身上一丢，结果一个个都吓跑了 。

最让我生气的是 ，他们居然以为我是狗 ，难道在狗枷堡出现的就只能是狗吗 ，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自己是个什么 。但是我好歹有一半是猫嘛，怎么可以被视作狗，这是耻辱。

在我愤怒地追上去的时候 ，他们居然指着我惊奇我的速度和声音，吓得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我真的觉得人类太奇怪了 。

在路上我也靠着我捕蛇的能力吓退过几波盗匪。

渐渐地，好像我有了一个叫“天狗”的名字 。好像意思是天子的狗，厉害的狗。

我还是很生气，首先我不是周平王的狗，我是襄公的狗 。而且呸呸呸，我不是狗 。

我还是比较喜欢我的饭票襄公给我按我声音取的名字-柳柳。他说，柳是留之意，希望我永远留在他身边 。而且这个是名字跟我的声音很是相配 。

我才没有对这个感到很高兴 ，不过在他请求抚摸我毛发的时候，我这次没有跑，停下让这个饭票为我顺毛。唉，我可真是大方，既然让他碰我尊贵的身躯。

……

周平王被他护送成功 。我的饭票他以功封诸侯，周平王将岐山以西的地方给了他 ，他据说成为了秦国成为诸侯以来的第一任君主 。

不过这倒无所谓，只要他每天能给我好吃的鱼，我就可以啦，勉勉强强陪着他吧，为了鱼。

后面的日子就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每天我早上跳上他的床榻叫他起床喂我小鱼 ，他总是起床后把我抱在他怀里，揉揉我的脑袋将我放下，才吩咐侍女进来服侍。他批阅公文的时候，我就伏在他的案桌下 休息。我想如果是这样的日子的话，那我就勉勉强强一直陪着他吧 。

后来……过了好久好久，我的饭票已经老了。有一天，他睡着了

再没有醒来。他的儿子文公继位。

我想我该走了，毕竟他死了，就没有人给我鱼吃了。

秦文公虽然也每天给我很多很多的鱼，但是他居然希望天狗我留下作为秦国的一个名望，我生气了，居然侮辱我是狗那么多年。所以我才要走，不能忍，绝对不能忍。

才不是因为他不在了呢，才不是。

我走啊走，走啊走，到了一座山，好像是叫阴山来着。

途中还遇到犬戎士兵呢，可惜流年不利，正好遇到天空奔星，最巧好的奔星之声还与我吼叫的声音极其相似……

可恶的犬戎人，我跟你们多大仇多大怨啊。一下侮辱我是狗，一下污蔑是我让星坠，是灾星。

我想，以后遇到你们一定要再抓些蛇扔你们。

阴山之上，阳光照耀下，树影婆娑间 。“天狗”嘴中衔着几条蛇，轻盈地越过阻碍，慢吞吞地走着 ，时不时甩两下尾巴 。身上混杂的毛色让他与树干融为一体 ，只有纯白的头颅被阳光照耀映出莹白的光晕，尖尖的耳朵时不时抖动一下 。几个轻跳就已消失在树林深处 ，只余一片树木丛生……

哎，我的饭票啊！其实，我是想你啦。若无你在，我在何处留下都觉无趣 。你曾说希望我永远陪着你，那么我便在这阴山之上，等你轮回转世。嗯，到时候再大发慈悲给你抚摸我尊贵的皮毛 ，分你一些蛇肉蛇胆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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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载:

《三秦记》“白鹿原，周平王时，白鹿出此原，原有狗枷堡，襄时，有天狗来其下，凡有贼，天狗吠而护之，一堡无患”。

《史记.天官》:“天狗状如大奔星，有声，其下止地类狗，所堕及炎火，望之如火光，炎炎冲天”。

注记:天狗居阴山，以蛇为食。

我想不是所有异兽都那么法力无边，有移山倒海之能。它们可能只是那个时候的异端，可能有着可怜无比的身世。一点点温暖和陪伴就可以让他们执念一生，真心相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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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西山经-天狗